一般寫多了小小說的作者,某種程度上,寫字數長的小說根本寫不了。比如有人說,我寫五千字的小說都費勁。
當然寫多了字數長的小說的作者,有的寫小小說也寫不了。因為小小說,短中長篇小說,不是一個字數問題,而是一個文本問題。這幾種類型的小說,是不同的寫法。有人還說過,餘華的《活着》,有點像中篇小說,而不像長篇小說。雖然它的字數是長篇。
這裡不讨論短中長篇小說之間的區别,隻說字數長的小說,都是如何寫的。
有的短篇小說,僅僅是把字數拉長了,跟小小說區别不大。有的長篇小說,跟中篇小說沒啥區别,有的也僅僅是把字數拉長了。你寫短篇小說表達的東西,在小小說裡面也可以表達,所以你寫短篇小說,就是把字數給拉長了。
比如我看《贅婿》這個網文的時候,前面的部分,作者隻是在裡面填充了一些“大道理”。比如寫某個角色是“僞君子”,他就直接那麼說的,而不是用寫作手法、不是用邏輯來證明某個角色是“僞君子”。當然作者是用舉例來論證某個人是“僞君子”。他還用舉例手法來論證某個人“說一套做一套”。舉例這種手法,給人一種“我栽贓别人”的感覺。寫作手法,某種程度是一種邏輯。你說某個人是僞君子,你得證明,不能你說是,就是,也不是舉例論證法。《贅婿》的作者像是為了給讀者講一堆道理,而寫的一部長篇小說。
幾年前的《北京文學》,上面的作品,比如有寫網絡報力(諧音)的。比如網絡上流傳一個視頻,視頻裡說某個老師虐待學生。然而現實中的這個老師,并沒有虐待學生。這其中存在一些誤會。這篇小說大篇幅地說明這個老師其實是個好老師。這篇小說表達的意思是,希望群衆不要在不了解事實真相的情況下,随便網報别人——這篇小說具體内容我忘了,總之大緻情況如此。
其實我覺得這樣的小說,寫成小小說也是完全可以的。當然了,如果是新人作者,寫成這個水平,已經相當可以了。——我這裡隻是舉例說明。
有的人寫短篇小說,也能寫成經典。有的人寫短篇小說,大部分情況下是湊字數。當然會湊字數也行——問題是,不是所有人都有湊字數的能力。
寫字數長的小說,邏輯是什麼呢?
當然每個人的認知不一樣,對于“其中的邏輯”是什麼,肯定有不同的見解。
字數長的小說,我們一般要表達“這件事為什麼”。如果你不想表達“為什麼”,隻想揭露黑暗面,你的小說就很難寫長(當然你想湊字數,也是可以的)。比如校園欺淩,施暴者為什麼欺負别人,受害者為什麼被欺負。——當然有人認為這種觀點是“受害者有罪論”。其實“受害者無罪論”是旁觀者自以為自己很正義的一種觀點。這種觀點并不能為受害者帶來什麼。就像《少年的你》播出後,有人問,這部電影會不會讓校園欺淩減少?有的受害者回答了,這部電影隻會讓我們處于不利的局面。
小說隻想表達“惡人有惡報,好人有好報”這種樸素的社會觀點,你是很難把小說寫長的。在文學上,這種表達一點意義都沒有。
比如《北京文學》上那篇還原老師虐待學生真相的小說,這篇小說隻是為了還原事實真相——好像是短篇小說(也可能是中篇)。如果你想把這個題材再深挖掘一些,寫出個中長篇小說,都沒問題。
寫小說,不僅僅是為了給誰一個清白,而是要去探讨“為什麼”。為什麼群衆在網上看到一個視頻,就去議論誰是誰非,就去網報(諧音)别人?這樣的事情,不是交給法律就可以了嗎?為什麼大家願意用道德去審判别人呢?為什麼大家認為自己做的事情,都在“道德”範疇之内呢?
如果你隻是想表達“網報别人是不對的”這種觀點,也不是不能把字數寫長(對于某些人來說,難度也比較大),隻是内涵太過淺薄。
從文學意義上來說,如果一個作者,隻是想表達某件事是不對的,是沒意義的。而且這種觀點,老百姓也能得出來。普通作家的作品,隻是把老百姓的觀點寫成了文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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