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知己是什麼?知己是慰藉心靈的人,是能讓人可以相信信任的人,是懂自己悲傷快樂的人,是富裕不妒忌、貧窮不嫌棄自己的人,是内心深處渴望彼此過得好的人,是相互尊重相互欣賞,相互理解相互包容的人……要說知己,我最佩服的知己,莫過于我的父親和我大孃之間的知己、朋友、親戚、兄妹等等都似乎兼得存在的關系。我的父親和我的大孃在年輕的時候談過戀愛,那個年代的戀愛是手都不敢牽的戀愛。他們從十幾歲認識到現在六十多歲,兩個人頭發都白了,也始終沒有牽過手,但彼此欣賞、理解、包容。之所以尊稱她叫大孃,是把她當成了自己的親人一樣尊重敬愛。當年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緻他們分手,作為晚輩,又是自己的父親,也不好刨根問底的問個明明白白。父親總是在我面前誇獎我大孃,說女人應該要像她那樣,既霸氣又淑氣,性格脾氣好,待人真誠大方,溫柔婉約,能幹利落等等。我的父親是個農民,一個農村裡面不起眼的小隊長,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娶了我相當能幹的母親。母親心靈手巧,在外面是女強人,在家裡是賢妻良母。另外就是一生相扶相持的、懂他知他的知己、朋友、親戚、兄妹等聚為一體的女人,我的大孃。父親和大孃分手不久後,父親娶了我的母親。而我的大孃嫁給了一個比我父親條件好許多的國家公務員。在我的内心深處,這是場失去也是一種獲得的分手。不然,悠悠歲月中,人生苦短中,有誰能點綴我父親的人生。我也相信這就是最好的狀态和結局。
我的父親,非常愛笑,風趣幽默,話特别多。愛跟女人開玩笑,我的嬸嬸們,隻要是跟我父親同輩份的女人,我爸沒少占人家口頭上的便宜。不過,他其實是個嘴壞心不壞,極其光明磊落、胸懷坦蕩的男人。做什麼事情都幹淨利落速度極快,有點像電視劇裡面手起刀落的大俠。我的母親,愛笑,聰明能幹,既霸氣也淑氣更霸道,做事情的速度略次于我大孃,魄力方面略勝我大孃幾分。母親猜忌疑心病有點重,我爸跟我嬸嬸些,以及姑姑們說說笑笑。神彩飛揚地開懷大笑,我的母親經常吃些完全沒有必要的幹醋。與父親三十四年的婚姻,她不是了解我父親,知他懂他的人。我的大孃,很愛笑,既霸氣又淑氣更柔情一些,待人接物,為人處世特别好,總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她最是了解,理解,知我懂我父親的女人。也非常欣賞我父親做什麼事情的利落速度。我大孃的老公我叫他叔叔,退伍軍人,愛笑,腼腆,老實實誠,不怎麼愛說話,做事情速度慢,每件事做得很精細精緻。也是個極其光明磊落,心胸開闊的男人。
大孃的父母很喜歡我的父親,把我父親當兒子一樣對待。因此,介于父親的關系,爺爺奶奶對我,也是當孫女一樣對待。彌補了我童年時沒有爺爺奶奶的諸多遺憾。還有大孃的妹妹以及兄弟,都成了我們家一輩子你來我往的親戚。以前,我一直都不明白,我母親特别愛吃醋,特别要強又霸道,為什麼她就從來不吃我大孃的醋。她與我大孃之間幾十年和平相處情同姐妹,互敬互重彼此。而我的大孃的老公和我父親之間,也是相處融洽如情同手足的弟兄。更不明白我的母親,以及我叔叔是怎麼樣的心理,對前任難道不應該是敵對仇恨嗎?比較起現在的不能相融以沫,就相忘于江湖,老死不相往來,我更覺得他們之間的緣分難得難能可貴。現在,我明白了,隻有不糾結曾經,放得下過去,不斤斤計較,足夠胸懷坦蕩,心胸寬廣的人才能成為永恒的朋友和知己。大孃,叔叔,父親,母親之間,彼此四個人,每個人都是彼此的知己和朋友。八十年代,父母結婚後家裡一貧如洗,砍木頭維持生計是當地居民獲得利益的唯一生存方式。國家提出保護林業生态環境,禁止砍伐木頭,對砍伐的木頭進行收繳。叔叔正好是林業工作人員,對我們家有過網開一面。有一次,山上下特大暴雨,砍伐木頭的居民在山上遭遇特大洪災和泥石流,死了太多的人。每天隻見屍體不見人,我的母親特别擔心父親。總跟我說,你爸回來了,我們出去看看,結果每次都落空了。那時候我沒有長牙齒,都說沒有長牙齒的小孩說話比較準,母親每天每次問我,你爸是平安的嗎?我每次都說,父親已經死在雞冠山上了。(我并沒有這些記憶,是長大了母親告訴我的)多天後,父親狼狽回家,還好,哪裡都沒有傷着。自那以後,沒有人再去伐木,畢竟以命換錢的事情誰都不願意。
也許太早經曆了差一點的生離死别,才導緻叔叔,大孃,以及我的父母把一切看平淡。家裡沒有米吃,大孃夫妻及她的父母會幫助我們家一些,解決溫飽困難。後來的後來,能幹的母親搭上改革開放的春風,家裡的日子漸漸地好起來。各自都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雖不常聯系,但無論時隔多久,遇到了總是親切如親人。(那時候交通不太方便,兩家人又不在同一方向,也沒有電話等通訊工具。)小時候我是調皮的孩子,我讀書的學校離大孃的娘家很近。近得能聽到上課鈴的鈴聲,以及學生的讀書聲。爺爺奶奶家也是成了我常去的地方,像個小土匪一樣想要怎樣就去怎樣。大孃家的女兒和我年齡相仿,隻是月份上我大了她幾個月。妹妹從小聽話,像乖乖女一樣。大孃娘家的爺爺奶奶家,有專門為我父母留鑰匙的地方,以圖有什麼需要,即使他們都不在家,也可以直接開門去尋找需要。我的母親也承認,我的外公外婆沒有爺爺奶奶對我們全家好。
長大後,我創業之初在爺爺奶奶家的房子裡,住在爺爺奶奶家,他們從來沒有讓我洗過一個碗,做過一頓飯。奶奶是可以躺在懷裡撒嬌的奶奶,大孃及大孃的娘家對我創業是很支持的,他們需要的全部在我那兒買。大孃盡管在我的地方買需要的東西,不太順路。還是一直都隻買我的東西。創業有我父母的人脈,也有爺爺奶奶及大孃家的人脈。我長大了,大孃是同媽媽一樣可依可靠,同樣可以去撒嬌的女人。她與我母親之間沒有誰比誰更優秀,都各有千秋。大孃細心地跟我裝香腸,做的幹筍子炖牛肉,味道好極了。我曾以為隻有像我這樣調皮搗蛋的人,生活才會虐待我,教訓我的不聽話。卻不曾想妹妹聽話乖巧,也免不了生活對她的蹂躏。我們性格不一樣,卻有着相似的命運。我在一場車禍中撞傷了頭部,死裡逃生。妹妹的男朋友家,遭遇了全家滅門。妹妹也被無冤無仇的陌生人砍了十多刀,同樣是傷在頭部,傷害她的人及所有人也包括醫生,都以為妹妹死了,結果妹妹奇迹生還。我的父母,大孃及叔叔都經曆承受了差點失去女兒的悲痛。我的婚姻走到盡頭我很理解,妹妹的婚姻也走得艱辛不易在我的意料之外。生活啊,真是不管你是否溫柔,它都不對任何人溫柔。我們都攢夠了失望,結束了痛苦的婚姻。妹妹帶走了女兒,讓大孃和叔叔幫助撫養。而我拒絕了父母的幫忙,把孩子留在前夫家待來日方長。
2008年,我母親離開了人世,為了父親能有個伴,餘生不孤獨寂寞。大孃張羅着跟我父親找對象,找了我同學的母親,她家裡死了丈夫。家裡還有個未出嫁的女兒,她們家的意思是讓我父親和弟弟都入贅她家,成為兩對夫妻,一家人這樣組合的家庭沒有異心。她們不知道我弟弟已經有女朋友,我父親說的話特别過火,惹怒了阿姨,最終未有結果。(不能因沒有成功的結果,就說人家阿姨不好。她的女兒我們至今關系依然挺好,沒談成對象後我去她家,阿姨對我挺好,也會問問我父親過得好不好)大孃站在我父親的一邊,不分清紅皂白把阿姨罵了一頓。這是我覺得大孃今生做得最有失分寸的一件事。可能認識幾十年了,彼此已經像親人,兄妹,朋友,知己了,在處理事情上面,幫親不幫理吧。後來,我父親找了我現在的後媽,是個過日子的小女人。她沒有我母親的霸道潑辣也沒有大孃的淑氣霸氣,是一個任勞任怨喜歡付出的女人。雖然不及母親對我那般溺愛,但隻要有她在,同樣把所有事情全部幹完了,不讓我伸手幹活的後媽。弟弟和女朋友談崩了,大孃家還有個小女兒,和弟弟年齡相當。或許可以找那小的妹妹談婚論嫁,但是,我的父親和弟弟都沒有做這樣的選擇。夫妻之間可能是上輩子的冤家,就做兄妹吧,這樣關系才能長久一點,相處才能和平和睦。
我的人生大起大落地過着,低谷的時候也顧不上孝順父親。大孃在這個時候給父親送去了冬日的溫暖衣裳,又在夏天裡送去夏日的清涼。我大的妹妹離婚後,找了個差不多的人,選擇了遠嫁他鄉。小的妹妹去了向往的西藏。而我要強倔強,不願意随波逐流地向命運屈服,為心靈栖息的地方,心甘情願漂泊流浪遠方。弟弟也在為生活奔忙。作為父母,孩子的夢想和愛在遠方在異鄉在他鄉,又怎麼以孝順的名義,非留孩子守在身旁。其中的苦楚與辛酸無奈或許隻有他們自己知道。生活誰都離不了坎坎坷坷,波折多難。六十多歲的他們已經看淡了太多的事情,共同的成長,共同的經曆等等的共同就有了生活以及精神的共鳴。于是,在有生活中需要的時候,過年過節的時候,兩家人聚結在一起。餘生都好好生活,珍惜往後的時光。今年因為疫情在家,端午節我也在家,大孃和叔叔也到了我家過端午節。叔叔仍然不改當年,愛笑,話少。隻有父親和大孃話比較多、比較投機,我聽到他們的談話,瞬間就羨慕不己。推心置腹地用最真實的心交流聊天,沒有半點距離,就像親人及親兄妹一樣談論着爺爺。母親在世期間,是完全信任父親和大孃的。叔叔我想也是信任自己老婆和我父親的。後媽,以及我們,都完全是相信信任他們的。這也許應該叫知己,但是又超越了知己的界限。到底算是這世間什麼樣的一種情感,目前還沒有确切恰當的詞語形容。那天,我做了其中一道糖醋魚,叔叔,父親,大孃,都沒有品嘗。或許,他們有些嫌棄那道菜做得不好,或許他們都不喜歡吃糖醋魚。就算他們是真正的嫌棄那道糖醋魚,我也坦然接受,不會有半分責怪抱怨他們。中國人愛說,關上門就是一家人,對于我們來說,關不關門我們都是一家人。三十年後,五十年後,永永遠遠,我都希望他們還在身邊,希望他們健康長壽,希望歲月不要讓他們漸漸地變老,希望在過年以及過節的時候,我們這一大家人能在一起吃着團圓飯,歡聲笑語圍繞在屋間,如此簡單。哪怕他們無論多少年依舊嫌棄我做的糖醋魚,我依然會微笑着臉,覺得這樣是最幸福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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