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出土材料的增多,南系青銅器的研究取得了很大的發展,徐國的青銅器是南系青銅器中較為重要、非常有特色的一部分。現在人們在探讨長江中下遊地區青銅文化發展狀況的時候,幾乎言必及徐,但是徐國青銅器的文化面貌究竟如何,始終不是那麼清晰。徐國雖是中華民族三大來源之一,東夷集團的主要代表,但徐國一直被視為“夷”,不受重視。一些重要的先秦古籍,如《尚書》、《詩經》、《禮記》、“春秋三傳”、《荀子》、《韓非子》、《竹書紀年》、《山海經》,以及稍晚的《淮南子》、《史記》和《漢書》等書中,雖都記載有徐人的事迹,但大多語焉不詳,而且相互矛盾之處甚多。雖然如此,憑借地下出土的商代甲骨蔔辭與西周春秋青銅器上的銘文,再參以傳世文獻,我們還是能夠對徐國的曆史有一個大概的了解。“商代晚期,她是帝乙、帝辛時主要的征伐對象和掠奪财富的目标。西周初年,她是魯國的勁敵之一,在周穆王時曾經稱王于淮泗之上,并率東夷族人向周王室進攻,被穆王合諸侯之兵所敗。春秋時,她成為齊、楚、吳三大國之間的緩沖國,不時遭到大國的征伐,終于在公元前512 年,由于收留吳公子掩餘觸怒了吳王阖闾而被滅國,徐君率群臣奔楚。此後徐國便從曆史上消失了。”
徐在西周時已為大國,國勢的強大無疑為其青銅文化的發展提供了一個前提,而且徐國所處的江淮地區盛産銅錫,故徐國銅器制作曾達到了相當的高度。李學勤對其做了高度評價:“上述各青銅器(指新出徐國青銅器——筆者注)大都制作精良,銘文字體秀麗,紋飾細緻精美,為長江流域的風格,與北方的莊穆雄渾不同。”
徐國銅器銘文也得到了較高的評價,楊樹達認為徐國青銅器銘文“文辭至簡,用韻特精”,“此知徐之文治殆欲跨越中原諸國而上之,宜強鄰之楚忌而必滅之為快也”;李學勤也指出徐國“有一些長篇銘文,除人名有特殊性外,甚至比中原某些器銘更覺典雅”。
研究徐國銅器不僅是因為它們制作的精良,銘文的典雅,更是由于它們具有的重要作用。陳公柔指出它們的重要性在于“可以将江淮下遊諸如江黃等小國的銅器與長江以南,時代上大緻相近的一些銅器在斷代上、花紋形制上諸多方面可以聯系起來。”
李學勤曾多次指出“不能隻以研究金文作為研究青銅器的主體,要從多方面、多方位、多角度去研究,至少應從形制、紋飾、銘文、功能(組合)、工藝五個方面進行。”李學勤此說十分重要,如文中對“湯鼎”、“卵缶”認識的分歧,就是通過其功能(組合)解決的。但迄今為止,還未能見到一座完整的,可以指出确為徐國的墓葬,并且現确知的徐國銅器多為傳世品,考古發掘的材料有限,所以現在對徐國青銅器的組合形式、形制紋飾等還沒有一個清晰的認識。就是上文提到的對“湯鼎”、“卵缶”問題的解決,也都是借助别國同類器的研究才弄明白的。我們現在所知确為徐國的青銅器,都是有銘文的,所以對徐器的研究隻能先從銘文入手。除了現知有限的十幾件有銘徐器,尚不知還有多少徐國青銅器已經出土,卻因為沒有明确的标志,而不能判定為徐器。因此把握已知的徐器的風格特征,再運用類型學等方法去鑒别未知的徐器,當是一條重要的途徑。
本文所收青銅器都是由銘文可知确為徐國的,共十七器:徐王鼎、宜桐盂、庚兒鼎、沇兒镈、徐王子旃鐘、徐王 又耑、義楚耑、徐 尹钲、徐王義楚耑、徐王義楚盤、徐令尹者旨 爐盤、徐王義楚元子劍、僕兒鐘、徐王之子 戈、徐 尹湯鼎、徐王爐、次□缶蓋 。徐國銅器種類較為齊全,有鼎、盂、盤、耑、缶、镈、鐘、钲、劍、戈、爐盤、爐等,禮器、樂器、兵器、日常用品無不具備。值得注意的是徐器中保留了許多在中原地區業已不流行的商代的器形,如禮器中的耑,樂器中的钲铖,可見徐國深受商文化之影響,郭沫若就說徐國是“商文化之嫡系”。
徐國銅器雖種類較為齊全,但數量很少,而且多為傳世品。在1961 年山西侯馬庚兒鼎出土之前,見于著錄的徐器有徐王 鼎、宜桐盂、沇兒镈、徐王子旃鐘、徐王 又耑、義楚耑、徐 尹钲、徐王義楚耑、僕兒鐘、徐王之子 戈等十器,占了現知徐器的一大半。此十器中沇兒镈據方濬益《綴遺齋彜器款識考釋》“器出荊州”;徐王又耑、義楚耑、徐王義楚耑、徐 尹钲四器據《寒松閣題跋》于 1988年出土于江西高安;他器皆不明出土于何時何地。而宜桐盂現在僅有拓片存世,形制不明。科學發掘的徐器皆非在其本土,出土地點非常零散,山西、江西、湖北、浙江、江蘇等省都有徐器出土:1963年山西侯馬出土庚兒鼎11;1979 年江西靖安出土徐王義楚盤、徐令尹者旨 爐盤12;1973 年,湖北省襄陽縣出土徐王義楚元子劍13;浙江紹興出土徐 尹湯鼎、徐王爐;江蘇丹徒北山頂出土次□缶蓋。
李學勤16、李家和17、李世源18、趙世綱19等人都給徐國銅器作了分期,并各自列出了徐王的世系。現知有限的十幾件徐國銅器的時代集中在春秋中晚期,“除徐王 鼎等年代稍早以外,其餘各器的年代大都相當于魯國襄公、昭公之世,即春秋晚期,至魯昭公三一年……這一段時間不過五十年左右。在這段時間裡,根據現在所能掌握的材料,還不足以按王世或世次來仔細劃分,還不能構成一個在年代上的序列”。陳公柔把徐國銅器分成四個器群,還是很可取的。
據徐國世系、徐器的出土等情況,可将徐器分為五個器群:徐王糧器群,含徐王 鼎、宜桐盂二器;徐王庚器群,含庚兒鼎,沇兒镈二器;徐王子旃器群,含徐王子旃鐘、徐王之子 戈二器;徐王義楚器群,含義楚耑、徐王義楚耑、徐王義楚盤、徐王義楚元子劍、僕兒鐘、徐令尹者旨 爐盤、徐王 又耑、徐 尹钲八器;湯鼎器群,含徐 尹湯鼎、徐王爐、次□缶蓋三器。由文獻可知五個徐王的名字:
徐子誕22、徐駒王23、徐偃王24、儀楚25、章羽26。由器銘可知七個徐王的名字:徐 君、痽君、徐王糧、徐王庚、徐王子旃、徐王又、徐王義楚。在這七個徐王中,隻有義楚見于文獻。《左傳·昭公六年》:“徐儀楚聘于楚。楚子執之,逃歸。” 義楚為王事不見于文獻,由徐王義楚耑、徐王義楚盤二器之銘文可知他曾為徐王,可補文獻之阙。又據《左傳·昭公三十年》“冬十有二月,吳滅徐,徐子章羽奔楚。”可知義楚為王在魯昭公六年之後,魯昭公三十年之前,即在公元前 536 年到公元前 512 年之間。故徐王義楚耑、徐王義楚盤的時代也就相對固定,應在此期間,可為徐器的标準器。鑄造義楚耑時,義楚尚未稱王,所以義楚耑的鑄造應稍早于徐王義楚耑、徐王義楚盤。徐王義楚元子劍器主為義楚之子,僕兒鐘之僕兒自稱為義楚之臣;徐王 又耑、徐 尹钲與義楚耑、徐王義楚耑同出,徐令尹者旨 爐盤與徐王義楚盤同出,且都是春秋晚期器,皆可歸入徐王義楚器群。徐王 鼎,《大系》定為春秋中葉器,是現知徐器中時代較早者。宜桐自稱為季糧之孫,郭沫若指出“ ”字“殆糧之異文”,宜桐盂銘中的徐王季糧即徐王 鼎銘中的徐王 ,故宜桐盂可歸入徐王糧器群。庚兒鼎稍晚于徐王 鼎,上有分解了的蟠螭紋,應為春秋中期器,鑄此器時庚兒尚未稱王。沇兒為徐王庚之子,此時庚兒已稱王,沇兒镈時代晚于庚兒鼎,應為春秋晚期器,可歸入徐王庚器群。徐王子旃鐘的時代不甚清晰,李學勤謂其為春秋晚期,未說明原因,趙世綱将子旃誤同于宜桐,并據此認為此器時代在徐王庚之前,當然也不可信。魯昭公六年至三十年之間,已有義楚、章羽兩王,徐王義楚之後為徐王章羽,章羽亡國,故他王皆在義楚之上,再據徐王子旃鐘字體,形制來看,徐王子旃應早于徐王義楚。徐王之子 戈亦時代不明,可暫歸入徐王子旃器群。徐 尹湯鼎、徐王爐、次□缶蓋三器皆為徐滅國後所鑄,時代較晚,可歸為一群。最早将徐器彙集在一起進行整理研究的是郭沫若的《兩周金文辭大系》。《大系》共收了徐王 鼎、宜桐盂、沇兒镈、徐王義楚耑、徐王 又耑、義楚耑、僕兒鐘、徐 尹钲等數器。《大系》還誤收了王孫遺巤鐘,認為其“銘辭字體與沇兒鐘如出一人手筆”,現知王孫遺巤鐘确為楚器無疑。但由此亦可見徐器風格、字體與楚器很相近。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以來,幾批徐國青銅器陸續出土以後,一大批學者對徐器作了進一步的研究、考釋,獲得了可喜的成果。但對徐國銅器銘文作綜合整理的隻有 1992 年董楚平的《吳越徐舒金文集釋》一書,現在有必要對徐國銅器作進一步地整理研究。作者不揣淺陋,對徐器銘文加以了整理研究。在寫作過程中力争做到盡可能詳盡地收集材料,對前人觀點擇善而從,對于确不能知者,持阙疑态度。古文字研究有一個厚積薄發的過程,盡管李守奎師給了很大的幫助,但由于筆者學力有限,文中肯定存在很多錯誤,資料也肯定會有不少遺漏,敬請各位師友指正。為行文方便,文中隻對導師
李守奎先生稱師,對李師的老師林澐先生、吳振武先生稱先生,對其
他諸位皆省去“先生”之稱,且對諸位先生著述的引用或有不當之處,
懇請各位先生一并原諒。(一)徐王 鼎
劉體智舊藏。著錄于《韡華》壬五、《貞松》三·二一、《文錄》
一·三八、《小校》九·一八、《雙劍誃》上·二·十七、《善齋》二·七四、《三代》四·九·一、《通考》考三一○圖八八、《積微居》一二六——一二七、《通釋》四·五六八、《銘文選》五六五、《集釋》三·三、《集成》二六七五等。此器為傳世品,通耳高約 20.5 厘米,淺腹,中腹飾蟠螭紋一道,範紋極淺,器表粗糙,三個蹄形足(圖一,4-5)。應為春秋中期器。
郭沫若:“此鼎文字在徐器中較有古意,蓋在春秋中葉”35;李學勤:“《通考》88 徐王 鼎,淺腹聚足,是春秋中期偏早器物,相當春秋僖、文時期”36。在口内側有銘文四行二十七字,重文三(圖一,2):王 用其良金,鑄其□鼎。用 (胹) 昔(臘),用雝(饔)賓客。子=孫=,世=是若。王 用其良金《說文》:“ ,邾下邑地,從邑,餘聲。魯東有 城,讀若塗。”,在金文中皆為徐國之徐,現确知的徐國銅器時代皆在春秋時期,其銘文中的國名,無一例外地寫作“ ”。這種在用作地名、姓氏的文字上加注邑旁,造成專用字的現象,在春秋、戰國時期是很常見的。裘錫圭在《戰國玺印文字考釋三篇》中列舉了大量的例子,如:呂作郘,左作 ,魯作 ,齊作 ,曹作 ,梁作 等37,其他如曾作鄫、六作 、幹作邗等皆為此類。其實,在文獻中“徐國”之“徐”也有寫作“ ”的。《周禮·司寇·雍氏》注:“伯禽以出師征徐戎。”《釋文》:“劉本作 。”董楚平《集釋》雲:“清人吳大澂著《愙齋集古錄釋文賸稿》,釋《沇兒鎛》曰:‘ ,古徐字’。(卷上,玖下)定該镈為徐器,世皆從之。此後,金文 字皆釋為徐國之徐,成為識别徐器的主要依據。”38字,舊多隸定為“ ”。董楚平引吳闿生《文錄》之說:認為“ ,從井,取型範義,即度量字”。39按吳闿生、董楚平之說并不能使人信服。蔣玉斌認為此字“井”、“量”之間相距較遠,似還應有一偏旁。據放大拓片,中間确有一“刅”字,故此字實為從刱,從量。刱,《說文》:“造法刱業也,從井、刅聲。”“刅”為陽部初母平聲,量為陽部來母平聲字,音極為相近。 “粱”字與“量”同為陽部來母,也從“刅”聲,可為其證。故此字為從刱、從量的雙聲字,應隸定為“ ”。這種在已是形聲結構的字上再加注音符的字,被稱為“注音形聲字”。吳振武先生《古文字中的“注音形聲字”》一文輯錄了很多此類字40。此字在銘文中用為人名,其人在文獻中不可查考。郭沫若認為“ ”字“殆糧之異文”,本銘的“徐王 ”即宜桐盂中的“徐王季糧”41,可從。鑄其□鼎鼎上一字,曆來衆說紛纭,或釋 42,或釋 43,或釋飤44,郭沫若《兩周金文辭大系》缺釋。此字殘泐過甚,漫漶不清,難以辨讀。用 (胹) 臘“ ”字,吳闿生、于省吾先生釋為鬻45,楊樹達《 王 鼎跋》、《 王 鼎再跋》46,董楚平《集釋》47皆釋為“ ”,謂即“羹”字。郭沫若隸此字為“ ”,認為“ 當是胹之古文,《廣韻》胹作 ,又引籀文作 ,從鬲而聲,此從古文鬲采聲,采聲與而聲同在之部。” 48 按,此字所從“ ”為“ ”無疑(可參《說文部首形義通釋》、《金文編校補》)49,且從辭例看,“ ”字應為動詞,釋“ (羹)”于字形、辭例皆有問題。“ ”應為“采”,郭把此字隸定為“ ”完全正确,但“采”、“ 而”雖同為之部字,但前者為清母上聲,後者為日母平聲, “ ”未必就是“胹”字古文。董蓮池說:“凡是從‘ ’的字,本義與所煮糜粥、湯等或烹煮炒烙等行為有關”50,此字之具體含義雖不知,但定為一個烹、炒之類的動詞51。字,董楚平釋為“庶(諸)”,于字形不合,待考。 字,董楚平謂此字從肉,合于“昔”字《說文》籀文“ ”。《說文》:“昔,幹肉也。” “昔”之本義應為“往昔”,“ ”字,實即“臘”字,才是“幹肉”的意思。“昔”字原被借用,表示“幹肉”,後才增“肉”旁,造“臘”加以區别。《說文》不明這一發展過程,才誤将“幹肉”作了“昔”的本義。“昔”、“臘”兩字,文獻中常可互換。52用雝(饔)賓客雝,郭沫若釋“ (饔)”53,容庚釋“雍(樂)”54。對此分歧,董楚平作了很好的解釋,他說因為“鼎是饪器,不是樂器”,容釋“雍(樂)”雖“文義可通,但釋饔更佳。55雝是“ ”字的小篆變體,借作饔,在此用作動詞,意為燕飨,以美食待客。世=是若“是若”,吉語。“若”字殘,很不清晰,郭沫若認為“依韻及古人恒語推之”當是“若”字。按,郭沫若之說甚确,本銘韻押臘、客、
若,三字魚部入聲,其音相葉。“是若”一詞傳世文獻及銅器銘文中
常見,如:《詩·小雅·大田》“曾孫是若”,《詩·大雅·烝民》“天
子是若”,《魯頌·閟宮》“魯侯是若”、“萬民是若”, 太史申鼎“子
孫是若”,均其例證。是,在此用為代詞,表示确指,把賓語提在謂
詞之前。如:惟你是問,惟命是從。古文字“若”作以手梳頭理發使
之柔順之形,故有“順”意。《爾雅·釋言》:“若,順也。”郝懿行義疏:“若者,《釋诂》雲:‘善也。’善者,和順于道德,故又訓順。”
此句是祈求子子孫孫,世代順利無害。
(二)宜桐盂
著錄于《文存》四·三九、《大系》一六五·一五九、《通釋》四·五
六九-五七○、《總集》六九○八、《銘文選》五六六、《集釋》三·四、
《集成》一○三二○。
此器現僅有拓本存世,有銘四行二十九字(圖一,3),形制不明。
其時代應為春秋中期偏晚56
。
隹(唯)正月初吉日己 , (徐)王季糧之孫宜桐,乍(作)鑄
飤盂 (以) 妹。孫子永壽用之。
隹(唯)正月初吉日己
“ ”字多釋為“酉”字。郭沫若:“‘日己酉’二字或誤釋作
‘丁亥享’,因有疑此銘為僞者,非是。”57以後諸家皆從此說。此
處釋為“酉”的“ ”字較為特殊,“酉”字字形的上部自甲骨文以
下皆為平橫,如:
(酉卣)—— (師酉簋)—— (徐王義楚耑)
末一字形選自同為徐器的徐王義楚耑,在文中也表幹支。徐國銅器沇
兒镈中讀為“酒”的“酉”字—— ,和在“ (沇兒鐘)”、“ (徐
王義楚耑)”等字中用為偏旁的“酉”字,上部都是平橫,從未有如
“ ”之上部作折筆者。酉的甲骨文字形本象酒尊,用以表示“酒”,
“酒”和地支“酉”古音相近,遂又借以表示地支“酉”58
。“酉字
字形實與商代陶質大口有肩尊,與銅折肩尊相近”59,故字形下部表
尊體的部分上寬下窄,到戰國時期或有上下寬度差别縮小的,但未有
一例如“ ”字這樣為上窄下寬的。“ ”字與“享”字較為相似,
但仍有不同,“享”字下部多為圓方形。“ ”為徐國銅器徐王義楚耑
中的“享”字,與“ ”也有差别。此字似“享”非“酉”,較為可
疑。除“酉”字外,銘文中的“初”、“日”二字字形、風格也較為特
殊。
本銘的紀日形式“隹(唯)正月初吉日己 ”,異于其他徐器。
徐器帶有時間的銘文除本銘外共有八篇,形式主要有兩種,一種是帶
有“初吉”的,一種是帶有“吉日”的。帶有“初吉”的又有兩種形
式:
A、初吉+幹支 隹(唯)正月初吉丁亥 (沇兒镈)
隹(唯)正月初吉丁亥 (庚兒鼎)
隹(唯)正九月初吉丁亥 (僕兒鐘)
B、初吉+日才(在)幹/支
隹(唯)正月初吉,日才(在)庚 (徐 尹钲)
隹(唯)正月初吉,元日才(在)亥 (徐王子旃鐘)
帶有“吉日”的形式為:吉日+幹支
隹(唯)正月吉日丁酉 (徐王義楚耑)
隹(唯)正月吉日丁酉 (徐王義楚耑)
隹(唯)正月吉日初庚 (徐 尹湯鼎)
上述八銘,皆與本銘不同。
此篇銘文有上文所述種種奇怪現象,很是值得懷疑,但這也有可
能是當時刻鑄的錯誤,作僞當有所本,後面銘文中出現的“ (糧)”、
“ ”等字不見于他器,且“ (糧)”字結構與後出楚簡中的“糧”
字相同。此器已失,僅據銘文,實難定真僞。
(徐)王季糧之孫宜桐
,或隸為“ ”60,或隸為“ ”61。郭沫若謂此字“殆糧之
異文”62,李學勤從之,也釋此字為“糧”63,至确。按此字上部所
從實為“量”字,隻是上部豎筆沒有穿出,較為特殊,“量”字下部
與“米”字上部借筆,遂成此形。大梁鼎銘文中的“量”字作“ ”,
上部豎筆也未穿出,正與此同。此字上從量下從米,應為“糧”字,
郭店楚簡《成之聞之》篇中的“糧”字正是上下結構,可資參證,郭
沫若指出“ (徐)王季糧”即徐王 鼎銘中的“徐王 ”64
。
器主宜桐是徐王 之孫,故此器時代應為“春秋中期偏晚,約當
宣、成時期”65
。
“ ”字,郭沫若釋為“宜”字,但此字與金文中的“宜”字:
天亡簋—— 宜戈—— 宜陽右倉簋
并不相同。趙世綱認為:“ ”字中間所從為“孚”,“ ”字從宀孚聲,
讀音孚。66他反對釋此字為“宜”是正确的,但他認為此字從“孚”,
亦有不安,“孚”字無此形。
春秋時期,南方一些國家的青銅器銘文中有一個特點,器主往往
在自己的名字前冠以先世的名号67,如:“徐王之子庚兒”(庚兒鼎)、
“徐王庚之淑子沇兒”(沇兒镈)、“徐王義楚之元子”(徐王義楚元子
劍)、“曾孫僕兒,餘 斯于之孫,餘聯 之元子”(僕兒鐘)等。
乍(作)鑄飤盂 (以) 妹 “鑄”字省略了下部的皿旁,可隸為“ ”。《說文》:“飤,糧也。”
此處與“食”同義,金文中或用食: 父鼎“乍(作)寶食彜”,仲
義 鼎“自乍(作)食繁”;或用飤:吳王姬鼎“吳王姬乍(作)南
鳳·鸤鸠》:“淑人君子,其儀一兮。”鄭箋:“淑,善。”沇,也作兖、
渷。《說文》:“沇,水。出河東東垣王屋山,東為泲(濟——筆者注)。
,古文沇。”段注:“小篆作沇,隸變作兖。”沇水,文獻多有記載:
《廣韻·狝韻》:“渷,濟水别名,出王屋山,東為濟。沇,上同。”
《書·禹貢》:“導沇水,東流為濟。”孔傳:“泉源為沇,流去為濟,
在溫西北平地。”《漢書·地理志上》:“(河東郡)垣:《禹貢》王屋山
在東北,沇水所出,東南至武德入河。轶出荥陽北地中,又東至琅槐
入海。”《水經注·濟水》:“濟水出河東垣縣東王屋山,為沇水。”由
這些文獻記載可知,沇水發源于河南省濟源縣王屋山南,至溫縣入黃
河。又自荥澤複出黃河南,東流至山東省琅槐(今山東省廣饒縣)入
渤海,上流名沇水,下流名濟水,主要在今河南、山東境内。徐王庚
之子名“沇”,說明當徐王庚之時,徐國應距沇水不遠,或者是徐國
曾居沇水。曆史上有關徐國的起源并沒有留下多少确鑿的記載,這或
許有益于探究徐國地望究竟之所在。
自乍(作)龢鐘
此器自名“龢鐘”,所以舊稱“沇兒鐘”,但此器實為镈,經籍又
作“鑮”。《說文》:“鑮,大鐘。”《周禮·春官》:“镈師中士二人”,
鄭玄注:“镈如鐘而大”。镈與鐘形制相近,但鐘口呈弧狀,而镈是平
口;镈器身橫截面多作扁橢圓形,也有呈葉形的,紐部多附有蟠曲堆
垛的獸形紋飾,無枚或有扁圓及其它形制的枚。镈除少量自名“镈”
外,多自名為“龢鐘”、“诃(歌)鐘”等87
。
中(終) (鶾) (且)昜( )
,郭沫若認為:“遺者鐘作 ,許子鐘作鶾,鶾字見《說文》,
曰:‘雞肥翰音者也。從鳥, 聲。魯郊以丹雞祝曰:“以斯翰音赤
羽去魯侯之咎。”’(雞,《說文》各本作“雉”;二“翰”字,《說文》
各本并作“鶾” ,郭所引文見段注——筆者注),是知 、 均鶾
之異。”88翰,形容高揚的樣子,段注:“長也”、“高也”。
昜,王孫遺巤鐘、許子鐘等銘皆作“ ”,郭沫若《大系》、馬
承源主編《銘文選》等也隸作“ ”。按,沇兒鐘此字實不從“ ”,
應隸為“昜”,讀作“ ”,意為鐘聲高揚,在其他銘文中還寫作“揚”、
“湯”、“鍚”等。“中”讀作“終”,用為時間副詞,表過去,相當于
既89
;“ ”,用作“且”,“終鶾且揚”與《詩經》“終風且暴”、“終
溫且惠”、“終和且平”、“終善且友”等語法全同90,意為:(鐘的聲
音)既高亢且飛揚。
元鳴孔皇
“鳴”字殘,據徐王子旃鐘、王孫遺巤鐘等銘文“元鳴孔皇”,
此處應為“鳴”字。元,《廣韻·元韻》:“大也。” 孔,程度副詞,
《爾雅·釋言》:“甚也。”“皇”通“韹”,徐王子旃鐘銘文正是用“韹韹”;“韹韹”見于文獻,又作“锽锽”、“喤喤”。“古代重言字可以單
說。鐘銘的‘韹’字也應該是樂聲之和的意思。”91或說,皇訓大,
《說文》:“皇,大也。”形容鐘聲的盛大。92又說,皇,美也。93“元
鳴孔皇”意為響亮的鐘聲很和諧。
孔嘉元成
“嘉”有美、善義。《爾雅·釋诂》:“嘉,善也。”《說文》:“嘉,
美也。”“元,大。甚之辭。成,備。《詩·齊風·倚嗟》‘儀既成兮’,
鄭箋:‘成,猶備也。’此在解釋為完善。”94成,一說讀作盛95
。“孔
嘉元成”意為:很美妙又甚為完善。
用盤 (飲)酉(酒)
“酉”讀作“酒”。其實“酉”的甲骨文字形本象酒尊,實即“酒”
之初文,後才借以表地支“酉”。盤,吳闓生(《文錄》二·八)、于
省吾(《雙劍誃吉金文選》上一,15 頁)訓為樂,《書·秦誓》:“民
訖自若是多盤。”孔疏:“盤,樂也。”
龢(和) (會)百生(姓)
龢,同“和”。《篇海類編·器用類·龠部》:“龢,《左傳》:‘如
樂之龢。’又徒吹曰龢。今作和。又諧也,合也。”和,在此有喜悅義。
“ ”字原篆從“辵”,還見于 鐘、中山王壺等器中,皆用為“會” 96
。“和會”一詞見于文獻,《書·康诰》:“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東
國洛,四方民大和會。”孔傳:“四方之民大和悅而集會。”“生”讀作
“姓”,“姓”由“生”滋乳而來,這種用法又見于兮甲盤等。“百姓”
指貴族,不同于現代漢語的“老百姓”。“和會百姓”意為:使百姓喜
悅集會。
(淑)于 (威)義(儀),惠于明(盟)祀
“ (惄)”與上文“淑子”之“淑”同義,即善。 ,方濬益
《綴遺考釋》因辭例中此字下文為“義”而誤釋為“仁”,“郭沫若《大
系》與羅福頤《文存》均隸定為‘ ’,郭釋作‘威’。”97義,用
作“儀”。“威儀”意為禮儀細節。《禮記·中庸》:“禮儀三百,威儀
三千。”“淑于威儀”即使禮節美善。
惠,常和“淑”同時出現在銘文中,如王孫 鐘、王孫遺巤鐘、
王子午鼎:“惠于政德,淑于威儀”等,也應為“善”意。《禮記·表
記》:“節以壹惠。”鄭玄注:“惠,猶善也。” 明祀,當讀作“盟祀”。
盟,《說文》古文從明,在金文中或寫作“ ”,如王孫 鐘、 鐘
等。本銘則直接作“明”,文獻中二字亦常通用98。或雲:“明,形
容祀典堂皇美盛。”99
“終鶾且 ,元鳴孔皇,孔嘉元成”,是贊美鐘聲;“用盤飲酒,
和會百姓,淑于威儀,惠于盟祀”是講此鐘在飲宴、集會、盟祀中都
有很好的作用,利于表現各種禮儀,“用”字應一直管轄到句末。董楚平認為“和會百姓,淑于威儀,惠于明(盟)祀”這三句是說:“和
睦聚會的貴族們,善于修饬自己的儀表,柔順得體的參加盛典。”
(吾) (以)匽(宴) (以)喜
“ ”、“吾”同音假借,又作“ ”。王國維指出:“古魚、吾
同音,故往往假 、 為吾。”(《觀堂集林·兮甲盤跋》)如:吳王
“工吳”常寫作“攻 ”、“攻 ”。
(以)樂嘉賓,及我父 (兄)庶士
“嘉賓”,彭裕商指出此詞“從不見于西周時期的金文和典籍,
而隻出現于《小雅》和春秋金文,且較多見”。“ ”即“兄”字,
隻是加注了聲符“ (往)”。“兄”為陽部曉母字,“往”為陽部匣
母字,音近可通。宴,在本銘中意為喜、樂。《字彙》:“喜也”,《詩·邶
風·谷風》:“宴爾新婚,如兄如弟”。朱熹注:“宴,樂也。”“父 (兄)
庶士”亦見于徐王子旃鐘,子璋鐘(集成 113)作“用樂父 (兄)
者(諸)士”,庶、諸音通100義近,亦有衆多義,《爾雅·釋诂下》:
“衆也”,又《釋言》:“侈也。”郭璞注:“庶者,衆多為奢侈。”
皇(韹)= (熙)=
“皇(韹)=”見上文,形容鐘聲洪亮;“ ”典籍作“熙”,《左
傳·莊公二十九年》:“為之歌《大雅》,曰:‘廣哉,熙熙乎!’”杜預
注:“熙熙,和樂聲。”形容鐘聲和諧。101
沬(眉)壽無 (期)
“ ( )”即“期”,齊侯敦期作“ ”102
,《說文》“期”字
古文從日從丌(其)。
鐘镈上的銘文往往分鑄于不同的部位,但不管銘文起自何處,都
是向左接續的。如本镈銘文就分别鑄在六個部位,順序如下:正面钲
間:“隹正月初吉丁亥, 王庚之 子沇兒, 其吉”;正面鼓左:“金,
自乍龢鐘。中 昜,元鳴孔”;背面鼓右:“皇,孔嘉元成,用盤
酉,龢”;背面钲間:“ 百生, 于 義,惠于明祀。 匽 喜,
樂”;背面鼓左:“嘉賓,及我父 庶士,皇= =,沬壽”;正面鼓
右:“無 ,子=孫=永保鼓之。”許多銅器作僞者不懂其中規律,往
往在銘文順序上露出馬腳。關于銘文的刻鑄部位及其閱讀順序,陳雙
新《兩周青銅樂器銘辭研究》一書第三章所述甚詳103
。
徐器銘文多用韻,本銘韻讀: 、皇,陽部;成、姓,耕部;
祀、喜、士、期、之,之部。
(五)徐王子旃鐘
著錄于《金索》一·六一——六二、《錄遺》四·一——四·二、
《總集》七一·二一、《銘文選》五六八、《集釋》三·七、《集成》一八二。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
據《金索》,此鐘乃“孔荃溪在長安所得”。此鐘形制較小,高
15.4 厘米;頂無甬,而有長方形環紐,上飾绹索紋;钲部無枚;篆
部也飾绹索紋;隧部鑄變形重疊的鳥紋(圖五,1)。時代應為春秋晚
期104。郭沫若認為徐王子旃鐘乃僞刻105,然《金索》謂此器“字劃
間亦有重綠凝結,當非今人所能仿造者”。趙世綱也認為徐王子旃鐘
并非僞器,并從銘文字體結構,文例風格以及鐘的形體和花紋諸方面,
詳加論證106。此鐘正、背面鑄107銘文十四行、七十六字,其中重文
五(圖五,2-3)。
隹(唯)正月初吉,元日才(在)亥, (徐)王子旃, (擇)
其吉金,自乍(作)龢(和)鐘, (以)□ (盟)祀, (以)
(樂)嘉賓,及我生(姓)我臥(僕),兼 (以)父 (兄)庶
士, (以)宴 (以)喜。中(終) (鶾) (且) ( ),
元鳴孔皇,其音 (悠悠),聞于四方,韹= (熙)=,沬(眉)
壽無 (期),子子孫孫萬枼(世)永鼓之。
隹(唯)正月初吉,元日才(在)亥
,董楚平釋“丁”108,趙世綱、陳公柔、陳雙新等釋“癸” 109,馬承源缺釋,認為是“天幹序數字未鑄清”110。按,釋“丁”
或“癸”,皆與慣見紀日形式相合,但字形上差别太大,難以成立。
趙世綱摹此字為“ ”111,由此釋為“癸”,所摹“ ” 形與“ ”
差别很大。按,此字為“才”甚明,曾姬無卹壺作 112,郭·殘一、
郭·語三·15 作 113,皆與此字相近。“才”在此應讀為“在”。此
銘“日在亥”,“亥”為地支,較為特殊,而在“辰/日在某”的紀日
形式中,“某”一般為天幹加地支,如:辰在丁亥(邾公孫班镈,集
成 140)、辰在乙亥(鼄公牼鐘,集成 149)等,或隻用天幹,如:日
在庚(徐 尹钲)。但在這種紀日形式中,也有用地支的,如:辰在
寅(辰在寅簋,集成 3953),本銘“日在亥”正與“辰在寅”同。
“春秋戰國銘文多‘吉日’、‘元日’等,而不稱‘初吉’。”114但
本銘卻是“初吉”與“元日”并用,正如趙世綱在《徐王子 鐘與
徐君世系》中所指出“初吉”和“元日”并用,這是至今所發現青銅
器銘文中僅見的一例。對此趙氏解釋說:“在這個紀時銘文裡,初吉
和朔日重合”。但值得注意的是趙文前面講到:“‘初吉’即‘始吉’,
有首善之意。‘正月初吉’就是在正月裡的第一個吉日”,把初吉看作
一日;後文對于“元日”,又采黃盛璋《釋初吉》一文中的說法,“初
吉之後又有元日,元日為吉日,但他又是初吉之一日,此非朔日莫屬,”
實際上黃盛璋是把初吉看作一個時間段。這是相互矛盾的,未必可信。
參加“初吉”讨論的不下數十家,至今未有公論,王國維的“四分說”
認為:“初吉,謂自一日至七八日也”115,夏商周斷代工程定初吉為
初一至初十116,其說雖未必完全可信,可将初吉看作一個時間段,
還應該是可取的。可從黃盛璋說,将“元日”看作“初吉”之中的一
個吉日。
(徐)王子旃 “ ”字一般隸作“ ”,李學勤釋此字為“旃”117,未加解釋。
林澐先生亦釋此字為“旃”,并解釋道:“币文‘甘丹’之丹作 、 ,
信陽簡丹字作 。此當是旃字而增口旁。”118“ ”字所從“ ”與
“同”字相比,中間多了一短橫(可參《楚文字編》473 頁)。“ ”
上部與“丹”字相同,下部小“口”可看作增飾,“青”所從之“丹”
至春秋戰國時期多增“口”形,可為之證。“ ”字不見于字書,“旃”
意為赤色曲柄的旗子,又寫作“旜”。釋“旃”較“ ”為好,但作
為人名,無論釋“旃”或“ ”,其人皆不見于文獻。
“徐王子旃”有兩種斷句方式:徐王子/旃,徐王/子旃,一般取
前一種。李學勤《從新出青銅器看長江下遊文化的發展》認為王子旃
是徐的王族,所列徐王世系也把子旃排除在外。趙世綱《徐王子 鐘
與徐君世系》認為子旃當為徐王之一,“因為徐國屬淮夷,不與中原
同俗。例如:徐王庚,未為王時,自稱‘庚兒’;徐王義楚,未為王
時,自名義楚。前者不稱王子庚兒,後者不稱王子義楚。”趙說可從,
現确定為徐器的銘文,未見有“王子”之說。同時趙世綱又把宜桐盂
中的“宜桐”釋為“ 桐”,并認為此處的“子旃”二字即“ 桐”,
卻不可信。如前文所論“ ”并非“ ”字,“ ”字應為“旃”,也
不是“ ”。
此句中的“金”、“自”、“乍”三字隐約可見,漫漶不清。
(以)□ (盟)祀
□字,趙世綱《徐王子 鐘與徐君世系》釋為“敬”,陳雙新從
之119。此字雖漫漶不清,難以辨讀,但證以他銘,釋“敬”可從。
及我生(姓)我臥(僕)
“及我生(姓)我臥(僕)”,董楚平《集釋》(269 頁)釋為“朋
生習宜”;馬承源《銘文選(四)》(383 頁)釋為“及我者□生”;
趙世綱《徐王子 鐘與徐君世系》釋為“及我生(姓)我友”,對其
含義皆未加解釋。“ (以) (樂)嘉賓”以下,至“兼 (以)
父 (兄)庶士”之間應有五字,其中前三字“及我生”應無疑議。
第五字“ ”,陳雙新認為“從人從臣,可能為‘僕’字異體”120
。
論述甚詳,茲不贅述。“僕”為古代官名,《龍龛手鑒》:“僕,官名”,
《禮記·儒行》:“更僕未可終也。”鄭玄注:“僕,太僕也,君燕朝則正位掌傧相。”“僕”與“生”相對,“生”讀為“姓”,在此意為官吏。
《書·堯典》:“九族既睦,平章百姓。”孔傳:“百姓,百官。”第四
字很不清晰,因“僕”與“生”對,故應該是“我”字。
兼 (以)父 (兄)庶士
“兼”字很明顯,趙世綱釋為“ (肆)”,不确。“ (以)”
或釋“台(怡)”亦可。
(以)宴 (以)喜
“宴”,董楚平釋為“客”121,誤。
本銘韻讀:祀、士、喜,之部; 、皇、方,陽部;熙、期、
之,之部;全文三次換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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