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的向陽花原創?六月的黃昏有點涼,她在村口下了車,一抹近鄉情怯的情愫繞上心頭,似鄉愁一樣揮之不去這就是她思念已久的村莊麼?一條寬闊平滑的水泥路,穿過一棟棟高大的樓房通向村外,繞村流淌的小河也失去了自然的模樣這還是她的故鄉麼?,我來為大家講解一下關于門前的向陽花原創?跟着小編一起來看一看吧!
六月的黃昏有點涼,她在村口下了車,一抹近鄉情怯的情愫繞上心頭,似鄉愁一樣揮之不去。這就是她思念已久的村莊麼?一條寬闊平滑的水泥路,穿過一棟棟高大的樓房通向村外,繞村流淌的小河也失去了自然的模樣。這還是她的故鄉麼?
她茫然四顧,沒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弟弟弟媳出外打工,侄兒侄女在外上學,隻有年邁的母親留守家中,若不是思母心切,她怎麼會一個電話不打就從千裡之外趕回來呢?細想一下,她離開娘家已經整整二十四年了,那時她不過二十四歲,如今孩子也這般大了!唉,時間把一切都改變了,世事在變,人也在變,包括她的思想和容顔,莫怪迎面走來的每一個人都沒把她認出來。
提着沉重的包裹,她拐向通往自家那條土路。天邊還殘留着一絲淡淡的晚霞,一朵朵雲團鑲着金邊。周圍籠罩在一片鄉間暮色的寂靜中,如同二十四年前她義無返顧地走出鄉村時的氣氛一樣平靜。一縷濃而不烈,清而不淡的栀子花香撲鼻而來,她激靈靈打了個噴嚏,繼而淚眼模糊了。哦,栀子樹,栀子樹,你還在麼?母親,母親,你可安好?回家的路怎麼這麼漫長?!
她不明白,這麼多年裡,生活中沒有這鄉間的新鮮氣息,沒有耕種的土地,也沒有這夏夜的磬香,自己到底是怎麼捱過來的?這清新的花香多麼芬芳,多麼熟悉,多麼親切啊,她真想快點見到那一樹花朵,親近那白而暈黃的顔色,和那肥瘦适中的個兒。這是天下最美的香味。
綠樹掩映的村莊上空,炊煙袅繞,老人呼喚孩子的鄉音未改,地裡莊稼長勢很好,心裡覺得喜悅,多美的景色!于是,加快了腳步。
經過那個葫蘆形狀的大溝,她駐足而望。那溝邊柳樹還在,枝葉繁茂,青翠欲滴,柳條蕩漾着水面,像雨後初晴那樣抖落一身珍珠,這是天下最美的景色。水面上罩着一片薄薄的青霧,和着家家戶戶飄出的炊煙,環繞在她的周圍,心中覺得溫暖。哦,煙柳,水霧,朦胧的世界,依稀仿佛走進夢中,這就是鄉愁,是解不開的情結。她怎麼能在那陌生的城市一住就那麼久呢?
突然,一陣恸哭聲由村東頭傳來——媽媽呀,媽媽……一朵烏雲飄過她的頭頂,将夜幕撒下。她冷不丁打了個寒顫,情不自禁地靠在溝邊一棵柳樹上,向遠方望去,隻見燈火黃昏,樹影婆娑。微風輕拂,飄來哭聲陣陣。而那陣陣哭聲似乎與她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牽扯着她的敏感的思緒,使得她的心兒隐隐疼痛。那裡也豎起一座座樓房,那個開滿栀子花的小院還在麼?那位媽媽還好麼?
這一刻,塵封的記憶瞬間打開,像決堤的河流蔓延開來——
飄蕩的炊煙裡,叮當作響的是婆婆操刀持勺敲打鍋沿的聲音。天剛蒙蒙亮,婆婆就蹑手蹑腳地起來了,簡單的梳洗一下,就風風火火地去承包田裡挖蘆筍,送到村口收購處賣個好價錢,回來又麻利地做早飯,捧出一碗熱氣騰騰的水煮荷包蛋,慈眉善目地看着她吃完,才放心地走開,轉身又去壓水井那兒打水洗衣,旁邊的洗衣盆裡,有她剛剛撤下來泡進去的床單被罩,眨眼工夫,老人家就随手洗好,待她發現時,所有的衣物都曬在了院内那根長長的晾衣繩上……
清晨的陽光灑滿了栀子飄香的農家小院,堂屋門前那棵高大栀子樹上花開正豔。婆婆忙完家務就去剪下一個個挂着露珠的花骨朵兒,準備拿到集市上賣,但首先送一捧到她的面前,挑一朵親手别在她的發間,那清新自然的花香瞬間彌漫開來,直往她的鼻子裡鑽……婆婆笑得合不攏嘴,眼角眉梢都是歡喜:丫啊,你長得真俊,比花兒還好看哩……望着婆婆的笑臉,她害羞地低下頭去……
初夏的風兒輕柔地親吻着成熟金黃的麥田。婆婆忙碌的身影又閃現在田頭地邊,媳婦追随婆婆的腳步跨出家門,來到田間,還沒來得及下腰幹點什麼,就被婆婆溫言細語地勸回家裡待着:還沒滿月的新媳婦不能抛頭露面,也不用下地幹活。笑意盈盈的眼裡滿滿的都是疼愛……
婆婆呀,你是我的什麼?給我綿綿的關懷!無數個夢裡,你挺直的背影依舊,在我憂傷的目光裡徐徐浮動……
于一種無法排遣的思念中,她依稀看見村外的田野裡一隻忙碌的蜜蜂,在濃綠與淡黃交融的天際間忽上忽下地旋舞。嗡嗡嗡,嗡嗡嗡……忽而落在路邊的野花叢中……
不知道婆婆是否也像那隻勤勞的精靈?在迷蒙的初夏裡,她心的原野曾那樣地空空落落荒蕪黯淡,因它的飄然而至變得平靜而溫暖……
夢幻與現實在眼前交替,把她的思緒拉遠又拉近。冥冥中仿佛有個聲音在她的耳畔呢喃——
縱有還家夢,
猶聞故鄉聲。
千裡思甘露,
百月惜惠燈。
悔盡十分意,
用破一生心。
塵世三杯酒,
流年幾局棋?
她的眼裡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慌亂,心裡五味雜陳。擡頭四顧,哪裡還有那隻蜜蜂的影子啊!
暮色蒼茫,走進家門,怯怯的喊一聲媽媽,沒有回應。一位鄰居大嬸走過來,驚喜的問——是不是她大姐呀?你媽媽去村東頭幫忙了,那個……那個憨子他媽過世了。天哪!她驚呆了,難以相信這個事實,心裡一陣揪痛,鼻子一陣發酸,淚水湧向眼睑,看不清眼前的世界。難道人與人之間真有着心靈感應麼?她急匆匆的從千裡之外趕回來,就是為了來向一位可敬的母親奔喪的麼?
聽說她回來了,媽媽很快來家,接過她的包裹,激動的說不出話。媽媽年已古稀,頭發花白,彎腰駝背,滿臉皺紋。這哪裡還是日裡夢裡想念的母親?母親,你的滿頭青絲哪去了,你的挺直的腰身哪去了,還有你光滑的面容哪去了?耳畔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回答——看見麼,閨女,那高大寬敞的樓房,明亮的燈光,幹淨利落的家院,包括那一樹花香,都是母親的雙手換來的呀!
夜深了,一别二十多年的母女還沒有睡意。有多少話想說,有多少事要問,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最終問起那位過世的母親。——媽媽,她是怎麼走的?她的年紀并不大呀!——唉,說來話長,她呀,操心操死的!還不是為了那個……那個憨子。母親不再多說,她心領神會,想當初為了那個混世魔王,那位可敬的母親幾乎操碎了心,挖空心思挽回兒子的婚姻,她卻一點也不配合……
她愧對了那位母親,明明是她的錯,卻概不承認。為了一筆豐厚的彩禮,跨入那個高門樓,成了那家人,不但沒能給那位勤勞能幹的母親一點安慰,反而在她的慈悲的心裡播種荊棘,害得那位母親求告無門,聽信一位風水先生的胡言亂語,将好端端的一間竈屋拆除,最終也沒能把她留住。在一個栀子飄香的季節,她離開那個滿院花影的人家,頭也不回地走了,從此接受心靈的拷問……
二十四年的精神磨難,也沒能換來贖罪的機會,更沒有讓自己輕松一點,特别是趕在那位母親過世的日子回來,卻沒有勇氣走近那戶人家,再看那位母親一眼,心裡有多遺憾,也隻有自己知道。之前沒有好好把握,之後也隻能默默地吞噬自釀的苦酒。可敬的母親,如有可能,下輩子再做你的兒媳,償還這輩子欠你的恩情吧,即便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
想到這裡,歉疚之感擾得她久久難以入睡。她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解開心頭郁結,讓自己能夠坦然地去面對那一家人?這麼多年,躲在遙遠的異地,其實是在逃避這個現實。想起那位可敬的母親,想起過去的一切,她何曾有過一日安生?那時,她多麼可惡,不愛的,卻假裝去愛,不是自己的,卻想占為己有。她的所作所為,無異于一個騙子,騙取信任,騙取恩惠。
她愛那戶人家的高堂大屋,愛那滿院花香,更愛那鮮衣美食,尤其是那豐厚的彩禮。卻不愛那個愛她的人,辜負了他一片真心,害得他像鬼魂一樣在外遊蕩,以緻不學好……她反過來惡人先告狀,慫恿那位勤勞善良的母親懲治那個逆子。博得信任,赢得歡心,她卻得寸進尺,無理取鬧,将那戶厚道人家擾得雞犬不甯,人心惶惶……
這麼多年,她經常重複做着一個夢,夢見那位可敬的母親提着滿藍的栀子花,在家鄉的集市上叫賣。她每次想走近買幾朵,每次都被人擠散,回頭再找那位賣花老婦,卻再也找不到。夢醒時分,她常常想:錯過的永遠錯過了,再也回不去了!緣來緣去如水,停留是刹那,轉身即天涯。
今夜,栀子飄香,花影扶疏。朦朦胧胧,恍恍惚惚,她悠然走出家門,走進熙熙攘攘的人群,嘈雜的人語中,依稀傳來賣栀子花的吆喝聲,蓦然擡頭,看見一位賣花的老婦含笑向她走來,驚喜不已,迎了過去。——媽媽,原來你在這裡!賣花的老婦沒有理會,繼續吆喝着,從她面前走了過去,但身後撒下一地花骨朵兒,她彎腰撿拾,那醉人的花香彌漫開來,暖暖地環繞在她的周圍,透過這些可愛馨香的小花,她嗅到了母愛的芬芳,感到從未有過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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