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是中國曆史上最偉大的詩人之一,曆來有“詩聖”、“詩史”之稱。他的詩以豐富的社會内容、鮮明的時代色彩、強烈的政治傾向、愛祖國愛人民的深厚感情以及精湛、純熟的藝術技巧,赢得廣大人民的衷心愛戴,成為古典詩海中閃閃發光的奇珍瑰寶。
他的詩歌創作可劃分為四個時期,三十五歲前是第一個時期——讀書遊曆時期。這時詩人過着一種“裘馬輕狂”的漫遊生活,這一時期留下的作品不多,主要寫個人生活或摹寫景物。其間充溢着奔騰跳躍的浪漫氣質,字裡行間洋溢着青年詩人高度自信的豪放氣概和渴望建功立業的雄心壯志。杜甫詩集中的開卷之作《望嶽》就是這一時期的作品,它最能體現詩人當時的胸襟抱負和藝術才能。
杜甫《望嶽》詩共有三首,這一首是作者北遊齊、趙時望東嶽泰山而作的。首句“岱宗夫如何?”“岱宗”古人稱泰山為五嶽之宗,“夫如何”就是山倒底怎麼樣呢?詩人一起筆就擺脫俗套,并不直接描寫泰山景色,而是設問開始:為人稱道的泰山究竟是什麼樣子呢?這就暗含了作者乍望泰山高興地不知怎樣形容才好的那種興奮、驚歎、仰慕之情,非常傳神。特别是句首虛詞“夫”字是個新創,很别緻。這個“夫”字,雖無實在意義,卻少它不得,正所謂“傳神寫照,正在阿堵中”。
接着作者自作答辭“齊魯青未了”,意思是說泰山橫跨齊魯兩地,一片青黛色,似乎沒有盡頭。這是作者經過仔細揣摩得出的答案,真是一語驚人,它以距離之遠來烘托泰山之高,在古代齊魯兩大國的境外還能望見橫亘在那裡的泰山。詩人從遠望角度落筆,把泰山當作一個整體,不僅寫出了泰山地勢,尤其寫出了泰山的氣勢。明代莫如忠詩說:“齊魯到今青未了,題詩誰繼杜陵人?”劉辰翁也說“隻五字雄蓋一世。”可見此句的妙處。
“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兩句,是作者做了一番仔細觀察寫出來的,意思是說大自然彙集成神奇秀麗的景色,山南山北昏曉不同。這兩句作者用了遺形取神的筆法,泰山之所以不凡,乃是由于大自然把神奇秀麗的壯觀賦于了它,一個“鐘”字把大自然寫得非常有情義。高聳的群峰竟把同一時辰的山麓兩側“割”為明暗不同的兩個世界。“陰”與“陽”,“昏”與“曉”兩對反義詞和一個動詞“割”字,極為準确地傳達出來詩人由空間物體感受而在内心連鎖引起的時間差異感,具有傳神般的美學效果,使讀者不僅看到了泰山的雄姿,而且也品味出這奇幻境界中的無窮神韻。由此可見,詩人那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創作作風在他青年時期就已養成。
“蕩胸生層雲,決眦入歸鳥”兩句,意思是說,遠望層雲疊起,不禁心胸激蕩,目送歸鳥入沒眼眶幾乎要睜裂了。“生”和“入”直截地寫出了作者被大自然奇景所陶醉産生的美學錯覺,兩句詩蘊含了詩人對祖國河山的熱愛。
最後兩句“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是作者由望嶽而産生的登嶽意願。“會當”是一定要,“淩”是登臨的意思。這二句并非有意套用《孟子·盡心上》所說的“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而是表達了作者不怕困難,敢于攀登絕頂俯視一切的雄心和氣概。當年,“登泰山而小魯”的孔聖人不正是自己直面人生、開胸放眼的榜樣嗎?由此可見,詩的最後兩句是主旨所在,是青年杜甫積極進取人生觀的生動寫照。兩句詩意境開闊,造語警拔,給人以登高攀險領略無限風光的鼓舞。這就是為什麼這兩句話一直為人們所傳誦,而至今仍能引起我們強烈共鳴的原因。清代浦如龍認為杜詩“當以是為首句”并說,“杜子心胸氣魄,于斯可觀。”這和杜甫在政治上“自比稷與契”,在創作上“氣劘屈賈壘,目短曹劉牆”是一緻的。
《望嶽》全詩描繪了泰山壯麗的景色,抒發了自己的抱負,充滿了昂揚的樂觀精神。本詩藝術構思巧妙,表現手法别緻,恰當地處理了情與景,志與物的關系。全詩沒有一個“望”字,卻緊扣了詩題中的“望”字,層層生發,自遠而近,從朝到暮,由望想登依次寫了“遠望之色”,“近望之勢”,“細望之景”,“極望之情”。全詩并不以細緻描摹具體的山形、木、石、亭台、樓觀為能,重在表現詩人的内心感受,意境闊大,寄托深遠,富有浪漫主義特色。此外在煉字上極見功力,幾個詞“夫”、“鐘”、“割”、“生”、“入”、“會”、“淩”用得十分精警,耐人尋味,真可謂“一語勝人千百奇,千秋萬代誦名篇”,《望嶽》詩将與泰山同垂不朽。
附: 望嶽
唐代:杜甫
岱宗夫如何?
齊魯青未了。
造化鐘神秀,
陰陽割昏曉。
蕩胸生曾雲,
決眦入歸鳥。
會當淩絕頂,
一覽衆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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