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金龍山路上，司機不停唠嗑阿城的曆史，說起嶽飛和金兀術的大戰真是繪聲繪色。他知道黃龍府是在吉林，不過他以為黃龍府是白城（史學界認為黃龍府是現在的長春農安）。阿城以前也叫過白城，金朝最早的都城就在這裡，曆史遠遠早于哈爾濱。從完顔阿骨打開始四代帝王以此為都，遷都燕京後曾一度廢都毀城，後來又恢複了。“上京會甯府”既是“上京”，也是“會甯府”的府治，在金代是一座大城要塞。

很多年前曾到過牡丹江的渤海國上京龍泉府，曾無比驚訝于東北地方政權的城市竟能達到那麼大的規模，而當時我連渤海國這個名稱都是第一次聽說。龍泉府仿唐長安城，會甯府仿宋東京（開封），從殘存的城牆規模看，會甯府在中古世界肯定算是大城市了。

上京會甯府城牆遺址

城内全是農田

有文采、有詩心的朋友如果來到這個金朝故都，也許能寫一篇上京懷古。盡管隻是遺址，但能看到人類是如何在這苦寒之地建設成巨大的文明标志，也能看到這城市文明如何迅速地消失殆盡，似乎不曾發生過。如今的會甯府已完全還原成廣袤的農田，再也看不見城市的景象，種植的主要是玉米，其次是蔬菜。農民伯伯看到我在這農田裡拍照會好奇地張望，他們是否知道腳下的土地曾矗立帝王将相的樓宇？曾有千百文人官宦在此杯盞交錯？城市的痕迹僅僅是方方正正一圈、尚有幾米高的土牆，以及幾座土基而已。土牆劃定了城市地域範圍，土基标識着皇宮的布局。皇城區域用鐵絲網圍起來了，作為最重要的考古遺址，今後可能是申遺的核心區域，一塊石碑标志着“皇城千步廊遺址”，千步廊是怎樣的？盡情想象吧。

上京皇城區遺址

宮殿遺址，隻剩幾個台基了

千步廊遺址

城外一角有完顔阿骨打的陵墓，也叫金太祖陵。這其實隻是一個陵址，因為早在金海陵王的時候，就把祖陵遷到北京去了。這個陵址幾百年裡就一直是一個小土墩，如今重修了建築、石刻，甚至造了一個地宮，圍起來收門票。離陵址1公裡則是上京曆史博物館，這也是全國唯一的金代主題博物館。改變我曆史認識的是館中解說詞提及：早在金朝建國之初就修建大型城市，說明當時已經有來自更北方的軍事威脅，這和蒙古人不一樣。女真族真不能當遊牧民族看。

金太祖陵

金太祖陵，實際上隻是陵址，一個大土堆

上京會甯府博物館裡展示的完顔晏墓，看起來也不是很複雜的結構

到金龍山并不容易，坐公交車到哈爾濱火車站找601路先到阿城，然後打車，單程兩個多小時（公交車每天隻有兩班往返）。這個地方原名橫頭山，後來才改成了金龍山，不過拉客的司機們多半還是稱呼橫頭山。橫頭得名于一塊像人頭的大石頭，不知道金龍是啥來由，不會是“金朝”的龍吧？

在山上聽一名遊客大媽評價此處：“也就那回事”，肯定不是贊賞。我覺得挺貼切。阿城周圍的山看起來都差不多，森林公園也有好幾個，金龍山的特别之處是擁有哈爾濱這座地級市轄區範圍内的最高峰，但也沒比周邊高出多少。森林公園無非是一堆樹，對絕大多數遊客來說，即使有科普介紹也不會太關注和區分森林裡的樹種。隻說景色必然是比較單一的。但大自然對人有着天然的吸引力，即使在城市中我們都會在公園中尋覓草木芬芳，遠離城市的山野森林無疑會帶給我們更多的喜悅和舒暢。而且，是在短暫而絢爛的秋天，一個有着深藍色天空的爽朗晴日。

金龍山一帶的山石，這個像不像人呢？

哈爾濱最高峰上看周圍的群山

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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