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與神話(漫畫) 徐鵬飛作

徐鵬飛的漫畫多為時事諷刺和生活幽默，也有不少的新聞插圖創作。早在上個世紀80年代，他創作的《在六屆冬運會的日子》就斬獲了全國好新聞漫畫一等獎。在他衆多的諷刺漫畫裡，不論是國内外時政，還是面對各種社會現象，他的機鋒棒喝總是切中要害、入木三分，卻又蘊諷刺于幽默與诙諧之中，曠達睿智，令人久久難忘。如2000年創作的《向背圖》，貌似認罪鞠躬的日本右翼實際上是背朝大地、仰臉朝天，十分倨傲——這裡的“向背”也恰如其分地暗喻了全世界人民的人心向背。“漫畫是畫思想，但最終還是落在幽默上”。徐鵬飛的作品構思巧妙，表達精準，诙諧之餘，意義深刻，寓諷刺于幽默，于幽默見精神。

徐鵬飛長于幽默，而他的幽默是用真感情溫潤出來的，是浪漫主義的。都說幽默來源于生活，在徐鵬飛的作品裡，我們會覺得，幽默還來源于浪漫。有人曾評論他的幽默是“徐氏幽默”，高蹈輕揚，想象力爆棚，是典型的浪漫主義風格，總能讓人對世間的一切美好有更加堅定的信仰和追求。片片落英，蘊含着人間的情味，隻可意會，美不勝收。在入選比利時國際漫畫節的《科學與神話》裡，男神為女神細細地梳理秀發，女神閉目閑适羞澀溫婉，如同普通人都曾有的小确幸；與之産生視覺對比的，是畫面一角烏雲下的萬鈞雷霆，被男神化為電吹風的電能來為女神美發——這天地間的一切力量都可以化為美好的生活。這樣浪漫主義的奇思妙想，不僅是在贊美科學的力量，還把美的感染力發揮到了極緻，因為鋪滿紙上的，是天堂一般的神聖和至真至純的浪漫。

徐鵬飛多次談到，漫畫是藝術，要體現藝術的“美”。對于諷刺類漫畫形象，他多用喻諷，而非苛責或直接醜化。他的諷刺類漫畫更加凸顯“與人為善”“以人為本”，向真、向善、向美，具有真摯樸素的人文情懷，也更具有寓教化的本位漫畫的社會責任。如同早在1983年獲得第6屆全國美展優秀作品獎的《提點意見》，故事的沖突并未以争吵來解決，也沒有醜化反面角色，而是通過買酒人用筆把酒字上三點水的偏旁加重加大、重新改寫酒字，來批評摻水造假之事——這樣提意見的方式巧妙智慧。1994年獲得第16屆日本讀賣國際漫畫大獎賽近藤日出造獎的《偷生》，堪為國際漫壇著名的黑色幽默，在戰争與人性的對弈上，以“人”的視角俯視戰争價值的虛無。若沒有悲天憫人的大情懷和以人為本的大胸襟，何能如此？

徐鵬飛一路走來，幾乎窮盡了“本位”漫畫的每一個領域，從諷刺漫畫到哲理漫畫，從叙事性漫畫到“去情節”的藝術漫畫。他在中國漫畫發展曆程中創造了新高度，創作靈感與妙思總是令人歎為觀止。近日，幸得徐鵬飛水墨漫畫的畫集，才得知其耕耘水墨漫畫十幾年來已集腋成裘，以漫畫思維融入水墨創作，借鑒中國傳統宋元寫意筆法，以文人畫家的灑脫筆墨又開新時期漫畫新篇。

在漫畫進入中國的100年來，“民族化”和“大衆化”一直為幾代中國漫畫家所關注。“民族化”就是要有中國的味道，“大衆化”就是要讓老百姓看得懂。徐鵬飛的水墨漫畫裡，傳統的中國繪畫形式絲毫沒有掩蓋他獨特的幽默氣質，反而令水墨漫畫具有了更加鮮明的時代特性。徐鵬飛筆下的鐘馗，亦可顯見他借這位中國百姓熟知且喜愛的正義形象，以漫畫之筆激濁揚清、歌頌真善美的用意。

徐鵬飛從事漫畫創作40餘年，上世紀80年代就已經蜚聲海内外。為求勘誤，我曾試圖向徐鵬飛了解核準其獲獎經曆。他在約略回憶後便風趣地說，“不能把獎看得太重，因為老百姓也不知道你得了啥獎。”然而對于自己的創作，他卻似乎一直很較“真”，做人真實、真摯，他說，感情是真的，安于寂寞，才能真實反映社會，“心态不平衡，會看不到真東西”。法國啟蒙時期著名博物學家、作家布封曾說，“風格即其人”，徐鵬飛就是這句話最好的寫照。

(作者現供職于中國美術家協會藝委會工作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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