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 哪吒之魔童降世 海報
最近熱映的《哪吒之魔童降世》，
靈珠與魔丸的二元設置，
讓我感受到世界在融合。
靈性與魔性的中式糾纏，
又讓我體會到東西方
不同的解決方案。
電影 哪吒之魔童降世 海報
講音譯而來的“哪”“吒”時，
我就在想，
是不是該講講“魔”字呢？
在中文裡，
魔和鬼，和神，
和妖，和怪，
皆不同。
奇書《山海經》裡還有多少妖魔鬼怪！
先來看“魔”的起源。
學界通行的說法是，
“魔”字本無，
論起源，翻譯自梵語Mara。
本來寫成“磨羅”，取其音近。
漢武帝改“石”為“鬼”。
始有“魔”。
也有人不認可這種觀點，
認為佛經傳入中國，
一開始就是将Mara翻譯成“魔”。
魔 小篆
不管是哪種情況，
魔和Mara，關系密切。
那麼，接下來的問題就是，
Mara究竟是誰？
霹靂布袋戲裡的魔王扮相
Mara是印度佛教中著名的佛的敵人。
在早期經典中出鏡次數頗多。
《大智度論》卷五：
問曰：何以名魔？
奪慧命，壞道法、功德、善本，
是故名為魔。
釋迦牟尼曾說：“此是惡魔，欲來亂我。”
為修行者設置障礙，所謂魔也。
北魏 敦煌壁畫 降魔變 局部
Mara甚為不善，
然而佛陀說，
魔王最終也會成佛。
至于為什麼，
留點懸念吧。
這外來的“魔”，
和我們中國傳統文化裡描繪的“鬼”，
有何同，有何不同？
都有邪惡的力量，
但魔強調的是——
迷惑修行者的心性，
破壞修行者的功德。
魔障，更偏向于這個意思。
貪嗔癡慢疑皆生煩惱，皆是魔
俗話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這不是長别人威風，滅自己志氣，
而是告訴你，
即便你認為自己是無比正義的一方，
你也要不斷修煉，
心魔的力量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大。
所謂修行，很多時候是在破自身心魔。
申公豹的心魔是什麼？
心魔。魔障。
那種狀态裡，
你如入霧氣籠罩的茫茫森林，
你看不到方向，
你不知道希望在哪。
恐懼似乎無處不在。
魔障可破，待你走出，
你會覺得幻影可笑。
然而那就是來路。
那就是成長。
電影 蜘蛛俠之英雄遠征 劇照
魔，因此也沒那麼可怕。
更像一種人人都可能經曆的狀态。
不瘋魔，不成活。
凡人要做成點事情，
就要下得了狠心
沉浸其中。
梵高 麥田上的鴉群
瘋，是外在的病态。
魔，是内心的情态。
似乎被其控制。
願你還留有餘念。
論手環的重要性
再說說鬼。
我們講“槐”字時，講過一點鬼的事兒。
《禮記 祭義》裡說：
衆生必死，死必歸土，此謂之鬼。
鬼，是死去的人。
《說文解字》裡講：
人所歸為鬼。從人，像鬼頭。
你看甲骨文裡的“鬼”，
頭畫得好大。
人死後，氣歸于天。形魄歸于地。
所以我們說入土為安。
“鬼有所歸。乃不為厲。”
所以要好好祭拜祖先。
紅樓夢畫稿 甯國府除夕祭宗祠
鬼字在戰國時期，
最有飄忽來去的“鬼”氣。
小篆時期，依此形态規整。
民間傳說中的鬼，
準确地說是沒有歸處的孤魂野鬼。
他們不都是邪惡的載體，
善惡一體，
如同天神，
也如同凡人。
倩女幽魂裡的聶小倩，是遊魂，不是惡鬼
也因此，
《卧虎藏龍》的最後，
俞秀蓮勸李慕白用最後一口氣
練神還虛，解脫得道，
達到他這一生追求的境地。
李慕白卻說，
甯願遊蕩在你身邊做七天的野鬼
——跟随你！
、
電影 卧虎藏龍 劇照
甯願放棄得道升天之途。
這是多麼重的承諾。
“就算落進最黑暗的地方。。。
我的愛。。。
也不會讓我成為永遠的孤魂——”
又是多麼痛的覺悟，
多麼深的相信。
年輕執着如玉嬌龍，還不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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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和神有什麼不同？
青銅器上的銘文顯示，
周人相信他們偉大的祖先，
在天上侍奉着神。
也因此高擡自己的祖先一階，
謂之人神。
人神其實是“鬼”，
天神才是正宗的“神”。
然而神之上，還有大道。
都在修行中。
電影 哪吒之魔童降世 裡的 元始天尊
金文的“神”很像閃電留下的痕迹，
大概那是凡人，
将閃電視為天神發威的迹象。
這個字後來加上表示祭祀的示字旁，
更顯恭敬誠意。
許先生在《說文解字》裡解釋“神”：
天神，引出萬物者也。
那描繪電的圖形裡，
似乎上達天庭，下抵大地萬物。
小篆時，
“神”出現了手的形狀，
似乎可以抓握住那閃電。
不過到了隸書時期，出現了訛變。
兩手和閃電，被合成了申字。
這種寫法，延續到楷書時期，
成了我們今天熟悉的樣子。
神，漸漸褪去神秘。
魔，我們都經曆那樣的時刻，
凡人身上有神和魔的因子，
還有動物性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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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有位詩人說，
人可生如蟻而美如神。
不懼心魔，
打破成見。
哪吒和敖丙，
未來都可期。
P.S.
隻是說說魔與鬼與神，
已經寫了這麼多。
我們下次再講魔與妖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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