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經》被譽為“萬經之王”,内容涵蓋哲學、倫理學、政治學、軍事學等諸多學科,曾被後人尊奉為治國、齊家、修身、為學的寶典。它對我國的哲學、科學、政治、宗教等都産生了深遠的影響,體現了古人的一種世界觀和人生觀。
《道德經》作為道教基本教義的重要構成之一,被道教視為重要經典,其作者老子也被道教視為至上的三清之一道德天尊的化身,又稱太上老君,所以應該說道教吸納了道家思想,道家思想完善了道教。
《道德經》分上下兩篇,原文上篇《德經》、下篇《道經》,不分章,後改為《道經》在前,《德經》在後,并分為81章,全文共約五千字,是中國曆史上首部完整的哲學著作。@澤光書院 計劃用81天時間,對《道德經》中的81章,每天一章節進行解析和譯文,希望能幫助大家學習理解《道德經》。
第20章 獨異于人
【原文】
唯之與阿①,相去幾何②?善之與惡,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③,其未央哉④!衆人熙熙⑤,如享太牢⑥,如春登台。我獨泊兮⑦,其未兆⑧;沌(dǜn)沌兮⑨,如嬰兒之未孩⑩;儽儽(lěi)兮⑪,若無所歸。衆人皆有餘,而我獨若遺。我愚人之心也哉!俗人昭昭,我獨昏昏。俗人察察⑫,我獨悶悶⑬。澹(dàn)兮其若海⑭,飂(liǎo)兮若無止⑮。衆人皆有以⑯,而我獨頑且鄙。我獨異于人,而貴食母。
【注釋】
①唯:誠懇的應諾聲。阿:逢迎的應對聲音。
②幾何:多少。
③荒兮:無邊無際,形容其大。
④央:完結的意思。
⑤熙熙:快樂的樣子。
⑥太牢:古代代帝王祭祀時豐盛的筵席(有牛、羊、豬)。
⑦泊兮:渾樸、淡泊的意思。
⑧兆:征兆,迹象的意思。
⑨沌沌(dùn):不清楚。
⑩孩:嬰兒的笑聲。
⑪儽儽(liǎo):疲倦的樣子。儽,通“累”。
⑫察察:苛刻之意。
⑬悶悶:昏濁,不清楚的意思。
⑭澹(dàn):遼闊、遼遠的意思。
⑮飂(liǎo):狂暴的風。
⑯以:在這裡作“用”字解。也有“能耐”意。
【譯文】
應諾和呵斥,相差有多遠?美好和醜惡,相差有多遠?别人所畏懼的,自己也不可不畏懼。精神領域開闊啊,好像沒有盡頭的樣子。衆人欣喜若狂,就像參加盛大的宴會享受豐盛的筵席,又像春和日麗之時登上高台觀賞仲春的美景。而我卻獨自淡泊甯靜,無動于衷。混混沌沌啊,有如初生的嬰兒連笑也不會笑。疲倦閑散啊,或像長途跋涉的遊子還沒有歸宿。衆人的東西多得用不完,我卻什麼也沒有。我真是愚人心腸啊,混沌無知。當别人都光耀自炫的時候,隻有我昏昏昧昧;當别人都精明靈巧的時候,隻有我無所識别。茫茫無邊啊,像遼闊的大海沒有止境;洶湧澎湃啊,如肆虐的狂風橫掃萬裡。衆人好像都很有作為,隻有我顯得愚昧笨拙。我和衆人如此與衆不同,因為我以守“道”為貴。
【導讀】
美醜,貴賤都是相對的而言的,,随着環境的變化而變化。與其向俗人那樣追逐世間的美與貴,追求智慧和利益,倒不如依道而行,做個“愚人”,保山無用,以安心性。
【解析】
本章是老子的思想獨白,也是老子思想的精華所在,堪稱本書的靈魂。同時,本章在文字風格上也與其他章節有所不同,老子以詩一般的語言對甘守無為的道理進行了深刻剖析。
老子在開篇就提出疑問:“唯之與阿,相去幾何?”“唯”是唯諾順從從的意思;“阿”是呵斥,引申為反對的意思。整句話的意思是:順從和反對有多大的距離呢?“善之與惡,相去若何?”意思是:善良和邪惡能有多大的距離呢?僅在一念之間罷了。
在常人看來,美和醜是對立的概念,人們普遍偏愛美好的事物,而讨厭醜惡的事物。受這種想法的驅使,人們往往會不惜一切代價去追求美好的事物,當追求得到滿足時就欣喜若狂,而一旦無法實現自己的願望就沮喪郁悶。得道之人則不同,他們心目中無美和醜的區别,一切順應自然,決不刻意追求什麼,也就無所謂得和失,也就不會有痛苦和煩惱了。如果一個人整日悶悶不樂,這不但是一種最殘酷的自我折磨,而且會影響别人的心情。帶着憂愁和煩惱生活的人,其人生的幸福感也必将大打折扣。試想一下,這樣的人還有什麼樂趣可言呢?
在老子看來.貴與賤、善與惡、是與非、美與醜之間的種種差别都是人們按照世俗的眼光來制定的,其實并不符合“大道”。而人們以自己的主觀态度為标準來看待世間的萬物,必然會導緻整個社會價值的混亂。老子不但揭露了社會上層追逐物欲的貪婪之态,還以相反的形象描繪出了自己的形象。文中的“我”顯然是指老子本人,但又不僅僅局限于他個人,而是推及到有抱負、有理想的人。“
衆人”、“俗人”是指社會上層。這些人對是非、善惡、美醜的判斷,并無嚴格标準。他說“我”是“愚人之心”,這當然是正話反說。世俗之人縱情于聲色,“我”卻淡泊無為,以求精神的升華,而不願随波逐流。老子将“衆人”、“俗人”和自己作了鮮明對比,當衆人都沉浸在春天般的美景、享用着豐盛的美餐時,他卻獨自甘守寂寞,保持淡泊甯靜的心境,就如同剛出生的嬰孩一般無欲無求。
衆人借助外在的事物而享樂,一旦外在的事物消失了,他們的快樂也就不存在了。而得道之人明白外在境界轉瞬即逝,所以他們要保持淡泊恬靜的心境,這也正是他與“衆人”的最大不同。
“衆人”都有強烈的占有欲望,所以他們利用自己的聰明才智你争我奪,在混亂的世道裡大有收獲。而“我”卻好像丢失了什麼東西一般。“我”在“衆人”的眼裡是多麼愚笨的人啊!“衆人”在收獲到财富、地位、名利後必然會不甘寂寞,大肆炫耀。而“我”卻抱着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态度去享受生活。正因為“我”愚笨,所以心靈空虛,了無牽挂,無為而自在,煩惱和憂愁自然會遠離“我”而去。聰明人凡事都要争出個所以然來,以不知強為知,不聰明強裝聰明。他們凡事都要斤斤計較;而“我”卻啞口無言,悶悶不語。“衆人”都要有所作為,而“我”卻清淨寡為,這在“衆人”看來,“我”是多麼冥頑不化、卑鄙下賤啊!老子對衆人的思想沒有作出任何批判,他隻是通過衆人的貪婪來反襯自己的淡泊名利。老子追求“沌沌”、“昏昏”、“悶悶”的思想境界,他認為自己之所以和衆人思想不同,就是因為自己注重以洞察萬物的根源來充實自己。萬物之根源就是“大道”。老子整日處于大道之中,無言無為、無欲無求,自然也就無憂無慮、無傷無痛、逍遙自在,這就是真正的至樂境界。
王弼《道德經注》
下篇,為學者日益,為道者日損。然則學求益所能,而進其智者也。若将無欲而足,何求于益?不知而中,何求于進?夫燕雀有匹,鸠鴿有仇;寒鄉之民,必知旃裘。自然已足,益之則憂。故續凫之足,何異截鶴之胫;畏譽而進,何異畏刑?唯阿美惡,相去何若。故人之所畏,吾亦畏焉。未敢恃之以為用也。
《道德經》下篇說:追求學問的人知識一天比一天增長,是做加法;追求大道的人繁瑣膚淺的機巧、智識和雜念一天比一天減少,是做減法。然而學習是增加自己的能力、知識而增進自己的智慧。如果沒有求知的欲望而滿足于自己所知道的,那還求增加什麼呢?自己沒有意識而恰恰處在合适的位置,還求什麼進步呢?燕雀鸠鴿都有各自的夥伴;冷的地方的人必然擅長制作禦寒衣物。事物依自然規律發展就夠了,增加則會産生令人憂慮的影響。将水鳥的腳加長和截短鶴的腿沒有什麼區别;畏懼榮譽之增添如同畏懼刑罰加身一樣。應諾和呵斥,美好和醜惡,差距能有多大呢?所以人所害怕的,我也害怕。不敢依靠而使用它。
荒兮其未央哉!歎與俗相反之遠也。衆人迷于美進,惑于榮利,欲進心競,故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也。我廓然無形之可名,無兆之可舉,如嬰兒之未能孩也。衆人無不有懷有志,盈溢胸心,故曰“皆有餘”也。我獨廓然無為無欲,若遺失之也。
如此久遠,卻仍沒有盡頭,是感歎與世俗相差太遠。衆人沉迷于美好的東西而不斷進取,迷惑于榮譽和利益,欲望越來越旺盛,心氣越來越浮躁,所以說衆人都熙熙攘攘、興高采烈,好像去參加豐盛的宴會,又像春天登台觀賞美景。我空虛沒有形象用以辨識或命名,沒有即将行動的先兆,就像嬰兒還不會發出笑聲。衆人都有想法有抱負,充滿了内心,所以說都有餘。就我自己空虛、沒有作為也沒有欲望,像是丢了東西一樣。
絕愚之人,心無所别析,意無所美惡,猶然其情不可睹,我頹然若此也。沌沌兮,無所别析,不可為明。以,用也,皆欲有所施用也。無所欲為,悶悶昏昏,若無所識,故曰“頑且鄙”也。食母,生之本也。人者皆棄生民之本,貴末飾之華,故曰“我獨欲異于人”。
極端愚癡的人,心裡不作什麼辨别分析,意識裡也沒有美好和醜惡之分,也看不出他有什麼想法、情緒,我消沉的樣子就是這樣。混混沌沌,無法區别、辨析,不可以将它分析明白。以,是用的意思,衆人都想有器物可以使用。什麼也不想做,昏昏沉沉的,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了,所以說頑固而且卑微。食母,是把握生存的根本。人們都舍棄生養衆生的根本,而去珍愛表面上的華麗紋飾,所以說隻有我自己和别人不一樣。
蘇轍《老子解》
為學日益,為道日損,不知性命之正,而以學求益增所未聞,積之未已,而無以一之。則以圓害方,以直害曲,其中紛然不勝其憂矣。患夫學者之至此,故曰“絕學無憂”。若夫聖人,未嘗不學,而以道為主,不學而不少,多學而不亂,廓然無憂,安用絕學邪?
追求學問的人知識一天比一天增長,是做加法,追求大道的人繁瑣膚淺的機巧、智識和雜念一天比一天減少,是做減法;不知道生命真正的意義,而通過學習增加以前所不知道的知識,學習積累沒有停止的時候,卻不能将這些知識統一、貫穿起來。于是各種知識、各種學派之間就會因為不同而産生矛盾,就像方和圓,曲和直一樣難以通融,讓人難以忍受其中的紛亂繁雜。老子怕治學的人陷入如此境地,就說“抛棄學習才能沒有憂慮”。聖人不是不學習,而是以對道的探求為主,不學知識也不顯得貧乏,多學也不會覺得繁雜,清晰明白而沒有顧慮,哪裡用得着棄絕學習呢?
學者溺于所聞而無以一之,則唯之為恭,阿之為慢,不可同日言矣。而況夫善惡之相反乎?夫惟聖人知萬物同出于性,而皆成于妄,如畫馬牛,如刻虎彘,皆非其實,泯焉無是非同異之辨,孰知其相去幾何哉!苟如此矣,則萬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無足怪矣。
學者沉溺于大量的知識而無法将它們統一、貫穿起來,所以唯的恭敬和阿的怠慢難以合二為一。何況善惡真的是相反的嗎?隻有聖人知道萬物都是從本性開始,到虛妄結束,如同畫出的馬牛、刻出的虎豬,都不是真實的,沒有是非異同的差别,哪裡知道區别大小?如果能如此,萬物共同發展繁育而不互相傷害,各種規則規律同時存在而不相違背就沒有什麼可奇怪的了。
聖人均彼我,一同異,其心無所複留,然豈以是忽遺世法、犯分亂理而不顧哉?人之所畏,吾亦畏之;人之所為,吾亦為之。雖列于君臣父子之間,行于禮樂刑政之域,而天下不知其異也。其所以不撄于物者,惟心而已。人皆徇其所知,故介然不出畦畛;聖人兼涉有無,無入而不可,則“荒兮其未可央”也。
聖人把自我和别人、相同和差異同等看待,他的心思不再有所留戀,但哪裡是無視世間的法則,不在乎冒範理法呢?别人害怕的,我也害怕;别人做的,我也做。雖然介于君臣父子的種種社會關系之中,生活在行為受禮樂與政治、法律約束的地方,天下都覺得我沒有什麼特别的地方。不與外物産生沖突的原因,是心中不以這種沖突為沖突。人們都是按照他們心中的認識來理解事物,處理問題,局限于一小塊地方;聖人對存在物和非存在物都有了解,沒有不了解、不明白的事,所以說他的見識廣闊沒有盡頭。
人各溺于所好,其美如享太牢,其樂如春登台,嚣然從之而不知其非。唯聖人深究其妄,遇之泊然不動,如嬰兒之未能孩也。乘萬物之理而不自私,故若無所歸。衆人守其所知,各自以為有餘;聖人包舉萬物,而不主于一,超然其若遺也。
人們各自沉溺于所喜好的事物,享受、高興的樣子就像去參加豐盛的宴會,又像春天登台觀賞美景,鬧鬧哄哄地而不知道這樣不對。隻有聖人深刻地追究這其中的虛妄,對待享樂,淡泊而無動于衷,就像嬰兒還不會發出笑聲。順應、利用萬物的原理而不為自己的私利,所以說好像沒有可去的地方。衆人保守着他們知道的那點東西,都以為這些足夠了;聖人胸懷和視野都開闊,能包容萬物,沒有局限、偏重,他的胸懷裝進萬物依然寬廣,還像缺少什麼似的。
沌沌,若愚而非愚也。世俗以分别為智,聖人知群妄之不足辨也,故其外若昏,其中若悶。忽然若海,不見其津涯;漂然無定,不見其止宿。人各有能,故世皆得而用之;聖人才全德備,若無所施,故疑于頑鄙。道者萬物之母,衆人徇物忘道,而聖人脫遺萬物,以道為宗。譬如嬰兒,無所雜食,食于母而已。
沌沌,形容人像是愚蠢,其實并不愚蠢的樣子。世俗以能把不同的事物區分開為明智,聖人知道無法與大衆辯明他們的虛妄,所以外表迷迷糊糊,而内心深沉。像大海一樣沒有邊際,像大風一樣沒有停息。人各有各的能力,所以每個人都能體現他自己的作用;聖人才華全面、品德高尚,沒有什麼特别突出的地方,總像是沒有什麼作為,所以人們懷疑他頑固而且卑微。道是萬物的本源,衆人執着于具象的物質而忽視道,但是聖人擺脫物質,以道為根本。像是嬰兒一樣,除了母乳别的什麼都不吃。
【經典解析】
在老子看來,自己是孤獨的,是與衆不同的。世人熙熙攘攘,追逐不休,而自己卻淡然無為。和那些聰辯精明的人相比,自己似乎隻是一個愚昧而笨拙的無用之人。别人都光輝自耀,而自己卻迷迷糊糊,不知歸于何處,止于何處。最後,老子發出感歎:“我獨頑且鄙。”但這并非是一種自我的貶低,最後的“我獨異于人,而貴食母”指出,老子安于這些,這都是“道”。
老子開始那些看似是自我貶低的話,恰恰是對自己沉醉于道的贊賞,他對那些世俗之人的精明強幹,汲汲于功名富貴是十分鄙視的,其實他們才是“頑且愚”的。老子認為,世俗的價值觀極為混淆,智慧、仁義、利益導緻本來心思純潔的人,為了這些而喪失本性,卻全然不察。他們熙熙攘攘,縱情于聲色貨利,而老子自己則甘願清貧淡泊,并且顯示出自己與衆人的疏離和相異之處.說自己頑愚,其實和同屈原發出“衆人皆醉我獨醒”的呐喊是一樣的。
老子在對世俗價值觀進行揭露,對自己人生态度進行表達的時候,同時也告訴了人們一個道理:衆人追逐的不一定是對的,衆人推崇的不一定是好的。在第二章老子就曾談到過“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惡已;皆知善,斯不善矣。”很多時候,天下人的認知并不可靠。相反,因為仁義、功名等學說的影響,世人極易迷失自己。例如,很多陳舊的封建倫理綱常學說,對女性自由限制的言論,一些腐儒對孔子思想的扭曲,成為了中國古代社會上極為受推崇的思想,嚴重禁锢了人性和自由思想的發展,更有甚者,有些人懷着邪惡的目的創造出很多歪理邪說,蠱惑世人。比如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希特勒等納粹分子用民族利益、解放全人類的謊言,欺騙了所有的德國人,對世界人民和德國人民都犯下了極其重大的罪行。
那麼如何能在紛呈混亂的世界中不至于迷失呢?那就是像老子一樣,保持了淡薄虛空的心境,堅守自然之大道。
【哲理引申】
管甯,字幼安,北海郡朱虛縣人。他自小飽讀《詩》、《書》,學富五車,與華歆、邴原并稱為“一龍”。其言行舉止,處處有度,深得鄉裡人贊賞。當時,東漢朝政混亂,宦官當權,人們都崇拜那些手握重權的高官藩臣,而管甯卻淡泊名利,不好金錢,唯以研習經典為所好。
管甯小時,父親去世了。他家裡很貧窮,無法安葬父親。鄉鄰于是紛紛捐錢出物,供他治喪。人們捐的錢物很多,可管甯隻收取了安葬父親的費用,其餘都一一恭敬地退了回去。很多浪子無賴,都歎惜自己怎麼沒有這樣的好運,暗中罵管甯是個傻子。
父親去世後,管甯全家的收入隻靠幾畝薄田,地裡莊稼就是全家的命根子。一位鄉鄰耕地後,沒把牛拴好,牛跑到管甯的田地,将莊稼啃食了一大半。管甯來到田邊看見了,十分着急,馬上把牛牽了出來。恰好鄉鄰這時也趕到了,以為管甯要拿牛出氣,就躲在一邊偷看。然而,他卻看到管甯把牛牽到樹蔭下,找來草将其喂飽,然後送到鄰家。鄉鄰十分感動,一定要賠償管甯,可管甯說什麼也不要。
雖然管甯生活貧困,卻從不把功名、财富放在心上。一天,管甯和華歆一同在菜園裡刨地種菜,看見地上有一小塊金子,管甯不理會,舉鋤鋤去,跟鋤掉瓦塊石頭一樣,華歆卻把金子撿起來再扔出去。還有一次,兩人同坐在一張坐席上讀書,有達官貴人坐車從門口經過,管甯照舊讀書,華歆卻放下書本跑出去看。管甯就割開席子,分開座位,說道:“你不是我的朋友。”
為了争奪天下,諸侯們紛紛招納賢才,那些才智之士也憑借自己的學識四處奔走,以求在亂世中建功立業,博取功名。可管甯卻對出仕毫不在意。他聽說遼東太守公孫度在海外推行政令,就與邴原及平原人王烈等到遼東。公孫度空出館舍等候他們。管甯拜見公孫度,隻談經典而不語世事,之後,管甯就居住在山谷中。當時渡海避難的人大多住在郡的南部,而管甯卻住在郡的北部,表示沒有遷徙的意思,後來的人漸漸都來跟從他,一月之間就形成了村落,管甯就開始講解經典,推行教化工作,人們都很樂于接受管甯的教導。中原地區稍稍安定後,逃到遼東的人都回去了,隻有管甯安閑自在,就像要在遼東終老一樣。
黃初四年(223年),魏文帝曹丕诏令公卿大臣舉薦獨行特立的隐士,已經位居司徒的華歆舉薦了管甯,曹丕就專門用安車前往征召。管甯離開遼東時将公孫度、公孫康、公孫恭前後所給他的資助饋贈,全都封好退還給了公孫氏。回到中原後,曹丕下诏任命管甯為太中大夫,管甯堅持辭讓沒有接受。
後來魏明帝曹叔即位,華歆、陳群等重臣都推薦管甯,魏明帝于是下诏征召管甯為光祿勳。曹叔又下诏給青州刺史說:“管甯堅守道德操守,潛隐海角,接連頒下诏書,違抗命令不來就職,逗留在他的居處,從事他認為高尚的事業。雖然有隐士高人的操守,而失卻考父增益恭敬的義蘊,使朕虛心等待已有年餘,這怎樣說呢?他白白想要自安,朕一定要擴大他的志向,不想想古人也有幡然改變節操為民造福的人嗎?日月流逝,時間将要過去,潔身白好,将幹些什麼呢?孔子說過:“不是這人的黨徒又會是誰的呢!’朕命令青州的别駕從事、郡丞掾:奉诏按禮節遣送管甯來京都,供給他安車、随從、褥墊、路上廚司食物,上路之前先行奏聞。”管甯自稱草莽之人并上疏辭讓。
而後,朝廷屢次征召,管甯都辭而不就,最後享年84歲去世。管甯生活于亂世,卻能不被世俗所左右,可謂堅守正道的道之高士。桓範曾稱贊他:“鑿坯而處,養德顯仁。堯舜在上,許由在下。箕山之志,于是複顯。嚴平鄭真,未足論比。清聲遠播,頑鄙慕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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