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是《紅樓夢》中一個比較特殊的存在,别的丫環都是一心讨好主子,甚至主動跟主子發生點什麼,以便為自己的未來打下個基礎,比如襲人偷與寶玉嘗試雲雨情後,寶玉待她便跟以往不同,怡紅院其他丫環,如碧痕、秋紋、小紅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接近寶玉,唯獨晴雯,始終在人格上保持一塵不染的秉性,其實她跟寶玉離得最近,最有機會發生雲雨關系,可她卻心比天高,不屑做“瞞神弄鬼”之事!
晴雯的剛烈,曹公用“心比天高,身為下賤”四字來形容,好像剛烈二字是晴雯天生就具備的美好品質,但筆者認為,晴雯的剛烈不僅僅是“人設”二字所能涵蓋的,更跟她所處的現實環境有很大關系。
晴雯是喜歡賈寶玉的,賈母當年将晴雯送去服侍賈寶玉,就是将她當作寶二姨娘的人選來栽培的,晴雯自己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她才敢如此嚣張地留兩三寸長的指甲。晴雯在怡紅院可謂是占盡優勢,畢竟背後有賈母撐腰,而這正是晴雯不想與賈寶玉發生雲雨事的第一個原因——沒有必要!
在晴雯看來,她已經是内定的寶二姨娘人選,将來遲早是要給寶玉做姨娘的,既然如此,何必急在一時,讓自己名聲有染。晴雯臨去世前,曾跟賈寶玉交談一番,其中就提到了這一點,書中這般記載:
晴雯嗚咽道:“隻是一件,我死也不甘心的!我雖生的比别人略好些,并沒有私情蜜意勾引你怎樣,如何一口咬定了我是個狐狸精?不是我說一句後悔的話,早知如此,當日也另有一個道理,不料癡心傻意,隻說大家橫豎是在一處。不想憑空裡生出這一節來。有冤無處訴。”——第七十七回
晴雯說這番話有些置氣的意思,自己明明是個清白之身,卻被别人認為是“狐狸精”,既然如此,當初還不如跟賈寶玉之間真的就發生點什麼。可見晴雯是喜歡賈寶玉的,她不跟賈寶玉發生關系,是因為自以為是内定的姨娘,所以不願跟寶玉偷試雲雨事,髒了自己的名聲!
除此之外,恐怕還有第二個原因,那就是晴雯在大觀園内的名聲不佳,她要挽回自己的名聲。晴雯在大觀園内得罪了無數婆子,王夫人之後要攆走晴雯,就是受到王善保家的等婆子們的背後诽謗,這些婆子們皆認為晴雯是個“妖精”一般的女子,比如晴雯被攆走的時候,婆子們就曾彈冠相慶:
又吩咐:“快叫怡紅院的晴雯姑娘的哥嫂來這裡等着,領出她妹妹去。”因笑道:“阿彌陀佛!今日天睜了眼睛了。把這一個禍害妖精退送了,大家清靜些。”——第七十七回
所以,在大觀園衆多人眼中,晴雯就是個“狐狸精”,她人格就是不幹淨,這樣的人能不勾引寶玉嗎?雖然她們從來沒見過晴雯對寶玉有過什麼舉動,但心中已然對晴雯有了偏見,别說别人,就連晴雯的嫂子多姑娘也是這麼認為的,第七十七回這般記:
多姑娘道:“方才我們姑娘下來,我也料定你們素日偷雞盜狗的。我進來一會,在窗下細聽,屋内隻你二人,若有偷雞盜狗的事,豈有不談及于此?誰知你們兩個竟還是各不相擾,可知天下委屈事不少。”
多姑娘這番話雖然是替晴雯、寶玉分證清白,但從一句“我也料定你們素日偷雞盜狗”可以看出,在此之前,多姑娘也認定賈寶玉和晴雯之間肯定不幹淨,由此可管中窺豹,想必整個賈府的大多數人都對晴雯有這樣的誤解,而晴雯之所以不跟賈寶玉發生雲雨事,最現實的一個原因恐怕是為了争一口氣——我要通過我的行動表明,我不是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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