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在出租屋裡的真實故事?這是一個普通上班族在疫期的上海獨自生活了60天的故事,下面我們就來說一說關于一人在出租屋裡的真實故事?我們一起去了解并探讨一下這個問題吧!
這是一個普通上班族在疫期的上海獨自生活了60天的故事。
這是一段個人化的記錄。
我想它的意義僅在于它的普遍性的可能,和個人在其中的心路曆程。
走在人行道上,路面無比堅實,腳的觸感卻還有些輕飄飄。
陽光不明亮也不晦暗,一陣風拂面,我停住。
隔着口罩深深呼吸,仰頭,恰好看到樹的華蓋,已經是蓊郁的樣子。
穿過樹與樹的罅隙,天藍得純淨,雲白得輕盈,仿佛和去年春天沒有任何區别。
但我不會再被這種假象蒙蔽了。過去兩個月發生的事情拆穿了歲月靜好的假象,生活的連續性是一種脆弱和自欺欺人的幻覺。
仿佛經曆了一場奇異而又索然無味的長夢,在我的卧室裡,那些感覺瞅準每一個放空的瞬間閃回,我無法不去試着抓住那一鱗半爪的碎片,試着拼出盡可能完整的拼圖,在我失去所有意義感的那些日子裡,我經曆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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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那一個月,我如願以償地獲得了自由,不被公司使用,不被家人綁架,不被别人注視,不被信息奴役。我獲得了對自己時間的全部支配權。
是的,一開始我的确是這樣認為的,以為“我終于獲得了自由”。
1月22日,室友們都已經先後離去,整套房子裡就剩我下一人。
年前本來準備回家,後來因為弟弟說他不回去了,我也臨時決定不回,挺好,省得被父母和七嘴八舌們“逼親”。
聽說武漢封城了。再後來,聽說上海這邊也買不到回去的汽車票了。
真沒想到,原本以為的七天假期變成了一個月長假。對于一個工作了五六年的普通職場人來說,處理短假很有經驗,處理長假則經驗不足。和父母打電話,再取消和弟弟的約會。
我儲存了半個月的食物,然後确認新鮮蔬果外賣都還可以送達。
小區封禁了。
開始的三五天,我保持着早八晚十一的規範作息,每頓飯好好做,慎重其事地擺盤,再端莊地坐在餐桌位置享用。時不時關注下疫情新聞,翻兩頁書,和幾個朋友稍微聯系,再和親親老弟互相吐槽調侃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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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老媽在電話裡說我們鄉裡也出現病人了,她說幸好我和弟沒回家,一邊笨拙地安慰我也安慰她自己。聽得人心酸,我挂掉電話。
進入網絡,滿眼都是疫情消息,雞飛狗跳,滿地雞毛,人們仿佛瘋了似的用冗雜的重複的信息“以毒攻毒”。
打開電台,節目都怎麼了?各種政府工作彙報,先進表彰,疫情防護……我關掉電台。
2我開始一心一意刷電視劇,不分白天和黑夜,餓了就弄點東西吃,困了趴在床上就睡。
頭發開始出油,反正從早到晚都穿着居家服,有什麼關系。
日子過得混混沌沌。我不愛接家人或朋友的電話,說來說去都是那些,總在擔心,擔心,擔心。
我把自己悶在這個狹小的世界裡,大部分時間窩在卧室,客廳和廚房和洗手間都空空蕩蕩的。
外面的天空總是陰沉沉的,一絲風也沒有,一個人也沒有,樹幹蕭瑟,沒有葉子。
我幹脆徹底拉上窗簾。
iPad始終播放着電視劇,它充電就兩個手機輪着放,房間裡總不至于安靜。
有時夜半時分在黑暗中醒來,發現頭旁邊還有一塊顯示屏亮着。
我關掉或喧嚣或矯情的視頻,趁着黑暗去看疫情數據,刷兩條新聞然後默默關掉它。
那十多天,我斷開了與别人的交流,也不怎麼從外界獲得信息,也不怎麼想吃東西,也不怎麼能看進去書,也不怎麼思想,也不怎麼表達。
我把自己扔進了一個空寂的枯井。
時間失去了長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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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重腳輕地在房子裡漂移,剛要拿什麼東西回頭就忘了,一件事情要進出好幾遍才能完成。發現自己記憶力嚴重下降。
有時候,在一段時間裡,我的整個身體由内而外地感覺空虛,心髒一陣激烈地跳動,仿佛要跳出腔子,是不是要得心髒病啊,還是它再提醒我還活着?我趴在那裡等待它過去。
有時候,突然湧上來一陣惡心感,那感覺從胸腔直沖到腦子,速度很快,能把眼淚激出來。
對于這一類的身體感覺,我甚至是感動的。
羅曼羅蘭曾說:“生活中最沉重的負擔不是工作,而是無聊。”
深以為然。
永遠記得那一天,當我打開冰箱,裡面已經空空如也,再也沒有可以吃的東西了。
我突然湧起滿心歡喜。
3站上樓梯口,有一瞬間的眩暈。
我握了下胸口的衣服,深一腳淺一腳地下樓。
小區已經封禁了,隻能到東門取外賣。
走在路上,陽光有些刺眼,樹葉漏下許多靈動的影子,飒飒地歡呼着。
一位銀發老人提着幾個垃圾袋走出單元門,幾乎迎面撞上。
老人停下腳步看向我,然後從兜裡拿出一個沒開封的一次性口罩,遞給我。
老人帶着笑意說:“小姑娘,太久沒出門了吧,别忘記戴口罩哇!”
慌裡慌張地接過來,我連忙給奶奶鞠躬。好像都忘了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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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好口罩。到了小區東門。外賣員小哥已經等在外面了。
他站在兩米開外,問:“是尾号2128的顧客嗎?”
“是——”我小聲應。
他滔滔不絕:“咱們這段時間都會正常派送,您的葉子菜不用一次買這麼多,放冰箱儲存,盡量三天之内食用哈,會比較新鮮。”
“哦……”
“公司要求無接觸配送,我給您放在這邊桌子上。”他走了。
我蓦然發現:有多久沒有這樣和别人面對面地、和氣友好地交談了?
我為什麼把自己關了那麼久?這是“自由”還是“囚禁”?
提着袋子往回走,單元門前頓了頓,腳步一拐,它們帶着我走向别處。
我坐在綠化帶的亭子裡。草坪并沒有全部枯萎,還有一些深綠和淺綠。過了一會兒,開始聽到某處樹上的鳥鳴,啾啾啁啁,互有應和。一隻貓兒從遠處輕盈地躍過來,又三兩下跳進不遠處的灌木叢。8号樓的門禁開了,走出來一位戴着口罩的青年人,看起來他也是去扔垃圾。
外面還有這麼多生命啊!
從亭檐望出去,太陽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落到了半空,溫溫吞吞的,不再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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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子說: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從明天起,我要吃三餐飯,我要下午出來扔垃圾,我要看看樹、看看天、看看草坪、看看貓兒、看看人們,我要在外面走一走——即便隻有一塊空地,我要兩天買一次食物,我要每天看十頁書,我要每天和一個人說一會兒話。
有人說,當我們擁有了大把時間後,我們做出某個選擇的必要性就被大大削弱。切身經曆告訴我,的确如此。
我不知道疫情和封禁什麼時候會過去,但知道生命每一天都在不停歇地流逝。
當排除了工作、學習、關系和交流之後,我的世界立刻變得荒蕪一片。
然而,真實的情況是:當功利性的生活失序,我仍然擁有安排自己的選擇權。
4生活很快恢複了秩序。
我重新撿起那些一度抛卻的東西。
一兩周的時間過去。2月23日,公司通知開始恢複線上辦公。
又過了兩周,銷售部開始實行每周輪班。
明天,産品部正式恢複日常工作狀态。
我以前所未有的耐心漫步在人行道上,我很高興能重新獲得這種有序感和穩定感。
同時我也了解到,維持正常的工作狀态,并不比和我弟吃一頓飯更重要。
“在隆冬,我終于知道,在我身上有一個不可戰勝的夏天。”
緻敬加缪。
緻敬每一位穿過隆冬的普通人。
2020年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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