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熏染流年,綠蔭漫過天涯。
一聲新蟬,一陣蛙鳴,奏響了夏日的序曲。
南宋詩人陸遊有詩雲“水滿有時觀下鹭,草深無處不鳴蛙”,湖水漲滿,一群白鹭在湖邊覓食嬉戲;綠草茵茵,蛙鳴陣陣,一派生機勃勃。
《幽居初夏》
湖山勝處放翁家,槐柳陰中野徑斜。
水滿有時觀下鹭,草深無處不鳴蛙。
箨龍已過頭番筍,木筆猶開第一花。
歎息老來交舊盡,睡來誰共午瓯茶。
陸遊出生于兩宋之交,在他三歲時,金兵南下,北宋滅亡,父親陸宰遂攜家眷流亡至山陰。
亡國之痛,流離之苦,幾乎是伴随着他的年齡一同成長的。
他一生都在為收複中原奔忙,奮鬥,“心在天山,身老滄洲”,是他一生的痛。
這樣的痛苦遺憾不僅體現在他的愛國詩中,甚至從他的田園詩中也可窺見一二。
晚年的他被排擠出朝廷,隐居山陰老家,寫下了大量田園詩,這些田園詩中固然有隐者的閑适恬淡,但更多的是于幽美甯靜的氛圍中暗含不平之氣。
這首《幽居初夏》便是如此,前三聯寫景,美如畫卷,最後一聯陡生波瀾,表達了一種歲月不居,壯士空老的感慨。
詩歌首聯點明了風物節令,照應了标題。
“湖山勝處”四字從大處落筆,一下子将讀者攝入了一個有山有水的意境中,也表現了詩人對家鄉山陰的喜愛與贊美。
正如他在另一首詩中所言“今代江南無畫手,矮箋移入放翁詩”。
而後一句則是從細處着筆,槐柳成蔭,草木扶疏,小路橫斜,隻是短短七字,便将初夏鄉間清幽的景象描繪得宛然在目。
再來看颔聯兩句,視覺和聽覺雙管齊下,進一步烘托甯靜的氛圍。
“水滿”,“草深”這是一種互文的寫法,湖水上漲,岸邊長滿了青草,常有白鹭飛來在此覓食,時不時也會傳來幾聲蛙鳴。
前一句以飛翔的白鹭,營造了一種自由開闊的意境;而後一句則以鳴蛙的喧鬧,襯托了環境的清幽。
“情以物遷,辭以情發”,詩人的閑适心境由此可見。
接着的頸聯兩句,依然是寫景。
時值初夏,竹筍已收過一茬,而木筆花卻剛剛綻放。
“箨龍”就是竹筍的别稱,蘇轼有詩雲“漢川修竹賤如蓬,斤斧何曾赦箨龍”。
而“木筆花”又名“辛夷花”,也就是現在的玉蘭花。
這兩者都是初夏常見的景物,看似信手拈來,實際上大有深意。
一來,與上一聯的白鹭,蛙鳴相呼應,共同展現了自然界的蓬勃生機。
二來,也是為了呼應标題的“幽居”二字。
竹筍是吃食,木筆花是觀賞物,詩人的口腹之欲和耳目之欲,都得到了滿足,那麼心中的悠閑惬意自是不用多言。
前三聯裡,詩人選取了幾種富有典型特征的景物,輕輕幾筆,便描繪出一幅開闊甯靜,生機勃勃的初夏畫面,境界渾成,令人陶醉。
但最後一聯,筆鋒一轉,“歎息老來交舊盡,睡來誰共午瓯茶”,可惜這樣的畫面卻無人共賞,午覺醒來,也無人品茗談心,其中的孤獨與苦澀,非過來人,難以體會。
整首詩來看,圍繞一個“幽”字展開描寫。
前三聯極寫初夏環境之清幽,最後一聯則抒發志士空老,知交零落的幽愁暗恨。
前三聯的景色有多美好,最後一聯的愁恨便有多深沉。
其實,《幽居初夏》是一組詩,總共有四首,每一首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寫盡了初夏的美景,也道盡了年華空老的無奈與惆怅。
這也是陸遊的田園詩有别于陶淵明,王維等人之處。
正如清代文學家劉熙載所評“淺中有深,平中有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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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解憂詩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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