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二十四橋LL

最近閑來無事，再次翻閱歐·亨利的短篇小說集。從少年時起，歐·亨利就在社會上闖蕩，對于底層社會有很深的認知和感觸。也因此，他筆下的故事也多以描寫底層人物的生活為主，深挖其中蘊含的種種人性。

《麥琪的禮物》講述了一對窮困的年輕夫婦，為籌錢給對方送聖誕禮物而出售了各自珍貴寶貝的故事，體現了主人公夫婦之間純真的愛情。這也是歐·亨利主張的人性美中的重要一環，即愛的無私奉獻。

再讀該短篇小說，主人公夫婦的舉動又一次給予我暖暖感動。我想，在一段親密關系中，體現感情深厚的未必是許下的種種承諾，也未必是财富的多寡。盡最大的努力給予對方最好的、最适合的禮物，反而更能體現出感情的真摯和淳樸，以及蘊含其中的人性之美。

這是一個并不富裕，甚至可以用貧窮來形容的家庭，這點可以從他們家連名字都已模糊不清的郵箱可以看出。

聖誕将至，女主人公黛拉看着手中省吃節用存下來的一塊八毛七，坐在破舊的沙發上默默垂淚。困窘的狀況使她想起，生活是由啜泣、抽噎和微笑三者組成的，而抽噎總是占據優勢。

這是站在窮困的角度看得出來的結論，對于生活還過得去的人而言未必準确，在富人眼中甚至可能有些荒唐。但在此時此刻，于黛拉來說，生活确實如此。

人們在面對生活中的困境時，富人或許能夠用金錢“走”出一條路來，這并非拜金主義，很多時候富人的路确實比窮人的要寬闊平坦。而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要想擺脫困境無外乎有兩條路，即依靠他人和依靠自己。

路遙在《人生》裡塑造的高加林，就是典型的想要依靠外力擺脫農村泥沼的例子。他依靠劉巧珍在縣城賣馍馍、間接借助當勞動局局長的叔叔在縣城找到工作、借助黃亞萍的關系去南京發展。後來他被人舉報走後門，最終隻能在無奈中回到農村。

回到小說中，黛拉在面臨沒錢給丈夫買聖誕禮物的困境時，采取的是第二種方式，她選擇将自己的頭發賣掉。

而無論是借依靠他人還是自己，社會底層們要想擺脫困境的成功率普遍不高，且期間還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和犧牲。高加林付出了一系列的努力，也作出了犧牲，結果還是回到起點。黛拉雖然成功籌到了錢，但也失去了自己珍貴的頭發。

在面對相同的困境時，與黛拉這類人相比，富人能更輕易地解決，這是來自社會底層的無奈。

這個家庭雖然貧窮，但在某種意義上卻很“富有”。黛拉和吉姆夫婦各自擁珍貴的寶貝，頭發和金表。

在小說中，黛拉的頭發和吉姆的金表珍貴具體表現在什麼地方？

黛拉的頭發

（1）書中這麼描述：倘若示巴女王就住在對面，哪天黛拉洗完頭把頭發晾在窗外，就能讓女王的一切珠寶和飾物黯然失色。

由此可見，黛拉頭發的珍貴表現在客觀的感官上，像是閃閃發亮的棕色瀑布，看了能讓人心生嫉妒。所以這一頭漂亮的頭發，能賣出二十美元的高價（在小說的背景年代，二十美元不是個小數目）。

（2）當黛拉賣掉自己的頭發後，她很害怕吉姆不愛自己了，所以在言語上顯得有些慌張，書中有幾段話：

“不要這樣子瞧着我。”

“你不會介意吧？”

“沒了頭發我不照樣是我嗎？”

……

此外，吉姆用賣掉金表的錢，買了一整套梳子，這是用來配黛拉的美麗頭發的最合适的聖誕禮物。

從兩方面看，黛拉頭發的珍貴表現在主觀上，它在吉姆的眼中是珍貴的，同時又因吉姆 的喜愛所以它在黛拉眼中也是珍貴的。

吉姆的金表

（1）吉姆的金表是祖父傳給父親，然後父親傳給他的。金表可以說是傳家寶，這是家族的一種傳承，而傳承往往是無價的。

（2）書中這麼描述：當吉姆掏出金表時，就連富有的所羅門國王都會嫉妒得直扯自己的胡子。從客觀的角度看，金表本身價值不菲。

（3）黛拉用賣掉自己頭發的錢給吉姆挑聖誕禮物時，選中了一條帶飾物的白金表鍊。也就是說，在黛拉的眼中，吉姆的金表同樣是珍貴無比的寶貝。

有趣的是，盡管頭發和金表都很珍貴，但和聖誕禮物相比，黛拉和吉姆都選擇了後者。他們不約而同的賣掉了自己珍貴的寶貝，為的就是給對方買一份最合适的聖誕禮物。

于是我們可以看到，黛拉和吉姆最珍貴的寶貝并非頭發或者金表，而是他們彼此。為了對方，他們可以舍棄看似珍貴的寶貝。

3、黛拉與吉姆純真的愛情，蘊含着人性之美

衡量禮物是否珍貴的從來不是其外在的價格，而是其内在的價值。

古有典故：千裡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可見，禮物的内在價值可以體現在情誼二字。也就是說，當人們賦予一份禮物以某種意義時，不管這份禮物其本身價格如何，在價值上都會變得珍貴起來。

盡管梳子沒有黛拉的頭發珍貴，但當吉姆把對黛拉的愛賦予梳子時，其附加價值就得到極大的提升。表鍊和金表也是如此，當黛拉對吉姆的愛意附着在表鍊上時，它就比金表要來得珍貴。

從這裡就可以看出，黛拉和吉姆送贈彼此的禮物就是對彼此的愛，這也是最适合且最珍貴的禮物。從這個角度講，兩人之間的愛情是不慘雜金錢等雜質的，是一種純真的愛情，

在生活中，很多時候人們都在面包與愛情之間做取舍。有選擇面包的，也有選擇愛情，雖然也有兩者兼顧的，但畢竟是少數。需要注意的是，這裡的“面包”代指的早已不再是溫飽，而是房子、車子、票子等。

不能說選擇面包的人拜金，隻能說是更加現實，更看重利益；也不能說選擇愛情的人蠢，即使在物欲橫流的社會，人們對愛情的憧憬也從來不曾停止過。

無論做出怎樣的選擇都無可厚非，但可以肯定的是，選擇了一方必然會付出另一方的代價。即選擇了面包之後，所能擁有的愛情很難再保持純真，而是一種摻雜了利益關系的男女結合體。而選擇了愛情之後，失去的可能就是房子、車子、票子這些在現今社會越來越被人們看重的事物。

回到小說，黛拉和吉姆對彼此的愛體現了“愛的無私奉獻”。其間蘊含的人性之美，并不是說在他們為送禮物而割舍各自寶貝（頭發和金表）的那一刻才有，而是一直都存在，隻是在這一刻它被無限放大，呈現在人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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