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個封建家庭,從小受盡各種毒打,但我靠着自己逃離了那個家,一次偶然機會,我發現了父母的秘密
如果說分娩是肉體上的十級疼痛,那麼家暴就是肉體和精神上的混合雙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成年男子全力一腳可以把一個小女孩踹多遠,因為我在上高中之前經常體會這般力道。煎熬了二十多年,直到那天我爸我媽住進了我家,我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我爸是個酒鬼,那晚又是醉醺醺的從外面回來,我本能的就要鑽進奶奶的小屋裡。
“兔崽子,躲什麼躲,因為你,老子都成了笑話了,外面都說老子這一脈要斷後,媽了個八子,看你我就火大。”
我爸喝多了當然不止罵我幾句這麼簡單,而是真的狠心朝我身上招呼,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那時我才上小學,臉怕是還沒我爸的手大,可即便如此,我爸還是狂風驟雨似的打我耳光,不多時臉蛋就紅腫了起來。
好在這時奶奶聽見了我的哭聲,快步出來護住了我,那時候奶奶是唯一疼我愛我的人了。
好在我爸還沒有混到動手打自己親媽,隻是罵了一句“老不死的東西”後就回屋睡大覺去了。
至于我媽,則是不知道去哪裡打牌了,不然我爸打我的時候她肯定也會在一旁助陣似的罵我是“賠錢的賤貨”。
這樣的日子一直過了好久,我爸的脾氣也越來越大,到後來即便不喝酒也經常打我,我媽也從來都不會正眼瞧我,那個時候我以為這都是因為我是個女孩,因為那時的農村最講究這個,誰家要是不生個男孩誰家就是要斷後,腰杆子都挺不直。
好在這樣的日子在我上初中的時候有所緩解,但并不是因為我爸良心發現,而是因為我媽終于又懷孕了,并且在一年之後生了個男孩。
雖然我洗尿布做飯的活變多了,但因為我爸的精力都放在了弟弟身上,所以我可以少挨打,這對于我來說已經很好了。
時間就這麼過着,弟弟也在全家的嬌慣中長大,我也終于等來了市重點高中的錄取通知書,那應該是我出生以來最開心的一天。
我拿着錄取通知書拽了拽我正在和弟弟玩的父親。
“說!”或許是怕吓到弟弟,我爸并沒有很嚴厲,但卻十分不耐煩。
“爸你看,我考上一中了。”
我爸聽到後先是一愣,但很快又說道:“不許去!”
開始時我是滿懷期待的,希望我爸聽到這個消息會開心一點,可是沒想到事與願違。
“為什麼?”這是我第一次對父親提出疑問,因為我真的很想上學,我想到山外面的世界去看看。
“為什麼?咋?你個賠錢貨家裡哪有閑錢給你上高中。”
“爸,我成績好,一中不收我學費,每個月還給補貼,我不花家裡錢,不信你看,這上面都寫着呢。”我是想讓我爸看看錄取通知書和校長親筆信的,可是迎接我的卻是一個耳光。

奶奶幾年前因為心梗去世了,所以這次再也沒人護着我了。
“不花錢也不許去,你個賠錢貨,我看你是翅膀硬了,做夢還想上高中?”
我爸“砸場”我媽自然也不會缺席,說的總是她那一套鄉土版的三從四德。
“妮子,媽都不知道你咋想的?你一個女子(西北某地方言)你上什麼學啊?”
“媽,你不懂,外面的女子都上學,外面的世界可好了。”
“呸!那都是歪理,一個女子就應該多幫襯幫襯家裡才對嘛,再說你弟也正是用錢的時候,你上學了你弟咋辦,你咋就這麼不懂事啊?”
“媽,我弟用錢我就應該不上學,這不公平。”我第一次聽到男女平等是在學校裡,也是我第一次對父權産生了質疑,但當我說出來的時候無疑是刺痛了我爸,我隻感覺話剛從嘴巴出來,腹部已然傳來痛感,緊跟着,我就飛了出去,直到撞到門上。
“你個賠錢貨,我看就是學校教你的這些歪理邪說,你還想上高中?”
我爸說完這話沒有繼續來打我,而是把怒火發洩到了我錄取通知書上,撕了親筆信後就要撕錄取通知書。
“爸爸我想要紙飛機。”這稚嫩的聲音是我弟弟發出的,而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原來父親的表情可以變得這麼快,前一秒還因為我怒發沖冠,後一秒就因為弟弟的一句話變成了笑臉。
“好好好,爸爸給你疊飛機。”
就這樣,原本要變成碎屑的錄取通知書被我爸随手折成了紙飛機,弟弟輕輕一擲,飛走的不隻是飛機,還有的我的理想。
時間到了晚上,父親一邊抽着旱煙,一邊說道:“一會你收拾收拾東西,明天就去縣裡的小飯店去幹活,等幹個幾年攢下錢了,就回來結婚。”
打工賺錢是我預料之中的,因為在這個村子裡,女人最多隻讀到過初中,之後就都去了縣城裡打工了,好給家裡的男孩賺彩禮錢。隻是結婚二字卻是我始料未及的。
“結婚?”
“對,我把你相到村東頭陳家了,趁早嫁了省的你整天胡思亂想。”父親的語氣十分随意,就好像我隻是一個工具,而不是一個人,可以随意擺弄一樣。

村東頭就一個陳家,這我是知道的,可他家裡哪有孩子?分明隻有一個三十來歲的老光棍。
“爸,他可比我大十多歲呢?”我當時的情緒隻有剩下了不可以思議,希望我爸是一時說錯了姓氏。
“女子早晚都得嫁,嫁誰不是嫁,人家也說了,保準對你一輩子都好,再說,人家攢了一輩子老底,出的起彩禮,我和你爸有了這錢将來也能給你弟弟尋個好媳婦,這時候你可能不能不孝順,不然我和你你爸就白幫你忙活了。”
幫我忙活?可是有經過我同意麼?
如果隻是讓我出去打工的話我還是可以接受的,畢竟這個村子的女人都是這樣的命運,我也沒指望因為我學習成績好就能有什麼改變,但是讓我嫁給陳家的老光棍,這絕不可能,所以在這一刻,我決定做出改變。
我先是假意答應,又用珍藏的糖果騙來了弟弟手裡的紙飛機,當然飛機不是重點,重點是飛機是用我的錄取通知書疊的,這一刻,我想上學的願望誰也阻止不了。
……
終于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坐着到縣城的客車離開了。

到了縣城的第一件事我先是按照錄取通知書上的電話聯系到了一中的招生辦老師,用的是家裡親戚給的二手手機。
那個年齡的我真的沒有辦法了,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當初對我十分看好的一中馬校長,那封親筆信也是她寫的。
說明來意後招生辦的人很快就幫我聯系到了馬校長,如此我見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個貴人。
馬校長聽了我的經曆後親自駕車來到了縣城,由于沒有開學,她便把我接到了她的家裡,還給我準備了房間,從小生活在那種環境下的我在一瞬間有了想哭的沖動。
馬校長的女兒在讀大學,老公也在其他地方的學校任職,家裡就隻有她自己住,所以一直到開學我都住在馬校長家裡。
不久後一中開學了,我因為成績優異免除了學雜費,還能用課餘時間在食堂打工,到了寒暑假我也是半工半讀,偶爾去馬校長家裡看望一下,對于這些我都十分滿意,而比較可笑的是,連續三年,我一次家都沒回過,家裡也從未給我打過電話。
皇天不負有心人,受馬校長的影響我成功考進了東南沿海城市的一座師範大學,學習漢語言文學專業。
上了大學後手機雖然換過,但是那張手機卡卻一直都在用。
大一的下學期,時隔四年,那個熟悉的号碼終于打了過來。
“喂,妮子。”
“媽”四年裡的第一個電話,我曾想象過很多種場景,或許是我爸回心轉意,亦或是我母親的思念,可結果卻再一次的出乎了我的意料。
“妮子,打兩萬塊錢給家裡,你弟把人打壞了要賠錢。”
這些年的積攢加上上大學投稿賺的稿費,兩萬塊錢我是拿的出來的,我隻是沒想到四年裡我和我媽的第一個電話竟然是因為我弟把人打傷了需要賠錢。
我沉默了一會,還是答應了下來,畢竟那是我媽和我弟弟。
“行。”
“好,那妮子你快一點,卡号一會發給你。”
嘟,嘟……
我長出了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或許小時候不明白,但現在我的心裡隻有兩個字——荒唐。
父親家暴我很荒唐,母親的三從四德很荒唐,甚至我的整個童年都很荒唐!
第二天,母親的電話又打了過來,我心中有着一絲的暗喜,想着說不定昨天因為弟弟的事太忙沒來得及問我,所以今天又給我打了過來。
“妮子,快,再打兩萬萬塊錢過來,人家賴上咱家了,不給錢你弟弟就要坐牢。”
我如同被澆了一盆涼水,看了看自己的餘額,還剩下一萬多,除去明年的學費,就沒剩多少了。
“媽,我沒錢了。”
“沒錢了?你個妮子,在外面這麼多年關鍵的時候就用不上。”
“媽,那個小飯館賺不了多少錢。”我說的是實話,我之前就打聽過,那個小飯館端盤子一個月一千二,四年就算不吃不喝也攢不下多少。
“呸,從小你就不懂事,肯定是在外面自己大吃大喝,家裡有事一點都幫不上,等你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不等我解釋,電話就挂掉了。而我則像是丢了魂一樣,好半天就那樣坐着不動。
我原以為,四年的時間,家裡會有所改變,可結果并沒有。
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裡,再也沒有接到過家裡的電話,可能隻有用錢的時候才會想到我吧,甚至到現在都還以為自己的女兒就在縣城的那個小飯館端盤子,何其諷刺。
我原本以為生活就會這麼過下去,可是人生總是會給你驚喜。
我媽在我這裡沒要來錢後并不死心,一方面是我弟弟那面催的緊,另一方面是她堅信我在撒謊,堅信一定可以從我這裡搞到錢。
于是四年裡她第一決定親自去找我,結果可想而知,在小飯館裡和我爸兩個人撲了空後瞬間就炸了鍋,尤其是我爸,他無法接受我沒有按照他的要求去辦事,就像如果他不指示,我就應該在小飯館裡幹到老死一樣,這何嘗不是父權的悲哀。
“兔崽子,你在哪呢?”除了賠錢貨,兔崽子便是我爸對我最多的稱呼。
“我在學校。”
“學校?我不是說過不許上學麼,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其實我不明白,出生、童年、受教育,在改革開放之後這麼正常的事情為什麼到了他哪裡就變得如此不可理喻?
“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我說的很堅決。
“自己做主?我看你就是上學上瘋了,敢和你爹頂嘴,你,你,你……”
可能是年齡大了些,情緒波動之下我爸說話都開始上氣不接下氣,到是我媽拿過了手機,繼續說着。
“妮子,你咋回事,咋這麼不孝順呢?咋能把你爸氣成這樣?快回來吧,咱女子哪有上學的。”
“媽,我不能回去,我還得繼續上學。”
“嘿!你這妮子,你以為不回來我就拿你沒辦法了是吧,我和你爸這就上一中尋你去,找到了看不把你好打!”看勸說無效我媽又改成威脅了。
“媽,别費勁了,我高中早就畢業了,我現在已經上大學了,你找不到我的,等我賺錢了會給你的。”說完我就挂斷了電話,臨了隻聽見我媽說了一句“他爹,啥是大學?”
深吸一口氣,抹掉眼淚,這個時候我真的感覺我特别無助,但如果父母就是逼你的那個“兇手”,你又能依靠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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