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婚期還有3個月,我和陶元忙得焦頭爛額,準婆婆偏還急吼吼催我們去婚檢,讓人哭笑不得:都同居兩年了,彼此還有什麼不熟悉的?幹嗎在這節骨眼兒上給自己添亂?
可準婆婆對這事很上心,當着我們的面給在醫院的學生打了電話。我倆隻好抽空去,所幸婚檢很順利,前後不過一個小時。我從檢查床上爬起來時,女醫生順手扶我,手臂不小心碰到我的左側胸部,一陣輕微的疼讓我忍不住"哎呀"了一聲
醫生很熟練地在我左側乳房左摁右摁,面色漸漸凝重,瞅我一眼,說:“你最好做個乳透。“我心裡咯噔了ー下,告訴陶元,他不以為意:“做就做一個 呗。"乳透結果很快出來:左側乳房内有2cmx2cm左右的小腫塊。
我倆都蒙了。
拿着X光片,陶元跑回婚檢室找那個熟人。我個人站在明晃是的太陽下,陽春三月,每個毛孔都滴着冷汗。
陶元回來時,臉色灰白。“沒事,沒事,我們明天再換家醫院看看。“他嘴上這樣說,明顯是強顔歡笑
回到家,我一頭鑽進卧室躺下,依稀聽到客廳中陶元母子竊竊私語。中間還夾雜着幾聲壓抑的哽咽。恐懼襲來,我摸着自己的胸,眼前閃過姨媽的臉,她是乳腺癌患者,去年剛剛過世.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默默地坐在餐桌前,每個人臉上都是大難臨頭的模樣。
去醫院的路上,坐在出租車上,看着窗外明媚的陽光,我不自覺地抓住陶元的手流淚:“如果真那什麼,我絕不拖累你
陶元死死地攥住我的手:“不許瞎說!
檢查做得很仔細。等結果時,陶元公司打來電話急召他回去,我強作鎮定:“你去吧,一有結果我就給你電話。
陶元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檢查結果出來了,我不敢看,年輕的女醫生笑道:“是個小纖維瘤,做了就OK了。不過你也真幸運,這種位置長的腫塊90%都是惡性。
漫天烏雲頃刻四散,我真想大吼一聲!這時,陶元的電話追了過來。本要立刻報告喜訊,腦子裡卻靈光一閃:吓他一下!
玩笑開大了
我裝作特無力、特絕望的聲音道:“腫瘤。電話那端好半天沒有聲音,半晌,陶元帶看哭腔道:“别擔心,有我呢,你馬上回家,我這就請假趕回去。"
雖忍着笑挂斷電話,心頭滿是被愛的感動。本想等見了面就告訴陶元喜訊,可推開家門的一瞬間,我傻了。
準婆婆滿臉灰白地躺在沙發上吊水,陶元嘴快,沒等我回去就打電話和家人通報了病情,他媽血壓下子蹿到180毫米汞柱我滿心羞愧,想開口說出實情,可陶元爸走上來沉重地拍拍我的手,叫我先回房休息
我躲進卧室,一顆心七上八下:陶元爸媽知道真相後會不會罵我啊?
想給陶元打電話,卻怎麼都打不通。
正糾結,陶元失魂落魄地回來了,他的包落在出租車上,裡面不僅有手機、錢包,還有所有證件。玩笑開大了。
面對如喪考妣的陶元,再看看淩亂壓抑的家,我不敢開口了。如果這時交代自己騙了大家,他們還不得吃了我
打完吊瓶的準婆婆從沙發上爬起來,抱着我又哭了半天,終于開口:“"明天就給你爸媽打電話,讓他們都過來,出了這事.
我一下子慌了,這事再通知我父母就徹底沒法收場了,我慌忙擺手:“不要告訴他們!”"兩位老人對視長,齊并看向我:“這麼大的事我們擔不起啊。"我紅着臉垂下頭,弱弱地申辮:“"我不想讓他們擔心
陶元死命地攥着我的手,眼淚不停落下來。我決定,哪怕陶元吃了我,進卧室立刻說實話。
可是,在床上躺了N久,卻一直不見陶元進來,我起身想喊他,走到門前卻聽到一家人的對話。
“得了這樣的病,不通知她的家人,難道要我們負責到底?"陶元媽的聲音中有滿滿的知氣。
“媽.陶元的聲音好無力。
“這事你媽說得對,必須她父母來,以後時間長着呢,費用、陪護,咳,幸亐這時候查出來,否則.陶元爸的話,像枚又冷又硬的釘子,一下子将我釘在原地,那一刻,我多希望聽到陶元斬釘截鐵的句話,可是,他什麼都沒說。
陶元進了卧室,我假裝睡着,眼角的餘光觑到他愣愣地坐在床頭。
平日看的那些韓劇裡的浪漫愛情故事,可不是這樣的橋段!那裡面的男主角,聽聞女主角得了絕症,個個都一副死去活來的癫狂樣。陶元的表現,太衰胡亂想着,不知不覺睡了過去。第二天早晨,我被陶元的抽泣聲驚醒,他死命抱着我,像個孩子似的無助。我心中的失望這才稍稍緩過來些,他能這樣,說明還是愛我的。
可陶元的一句話,讓我剛剛感動的心又迅速冷下來。“"我給你爸媽打了電話.他到底還是遵從了他父母的意思。
大難面前
老媽看到我,一下哭倒在地:我那個窘迫就别提了,當着陶元一家,又不能說出實情,實在沒辦法,隻好趁老媽去洗手間的工夫說了實話。
老媽的大巴掌掄到半空,又喜極而泣地死命擰我:“瘋丫頭,你要吓死我啊遷緊給你爸打電話,他昨天出差在外,都快急死了!
我立刻給老爸打電話,估計他正在飛機上,手機直關着。
我和老媽倉促合計,這樣的情況,萬不能再住在陶家了。去酒店的路上,老媽問及婚紗是否訂了,陶元媽哭喪着臉道:“都這樣了,還訂什麼婚紗啊?老媽有點着急:“親家,我可是把所有親成都通知了,這婚期不能變啊。
陶元父母對視半響,難堪的沉默過後,陶元爸開了口:“孩子這樣了,還是先治病,婚禮回頭再議,回頭再議。“老媽的臉瞬間黑了下來。
等陶元一家離開,我對老媽耍賴:“這事雖然我不對在先,可你看看他們家的态度。
自小視我如珠如寶的老媽氣哼哼地接過話:“這多虧是沒病,要真有病,他家難不成還要退婚嗎?兩個女人越說越氣,這時,陶元又折回來了,老媽本要通告真相,這下也不開口了,反倒追冋起幾時會領證。
陶元一臉猶豫:“我媽說.婚期如果能延後還是延後一下。"
我和老媽同時蹦起來:“這是什麼意思?!"我賭氣表示要和老媽住酒店,陶元也不阻攔,喉聲収氣地搔頭皮,簡直要把腦袋撓破的樣子。
我回去拿換洗衣服,一進門就發現,桌子上寫了半的婚帖全收了起來,牆上的大紅喜字也摘了下來。陶元爸媽雖然盡力保持着一家人的樣子,但舉手投足間,生分了很多。
準兒媳成了累贅和包袱,他們怕了。提着行李箱走出來時,我心中的愧意少了,更多的是憤怒。
本來隻是個玩笑,卻不經意間檢驗出陶家人的沒擔當!
回到酒店,一進門,就被剛剛趕到的爸爸一頓臭罵,老媽替我圓場:丫頭不懂事,但陶元的父母也很過分
老爸氣得直哆嗦:“孩子混賬,你也糊塗啦!人命關天的事能随便開玩笑嗎?
我心虛地狡辮:“我是想考驗一下陶元.
老爸一個爆粟敲過來:"“你都25歲的人了,怎麼還這麼不知輕重!
老爸數落了我整整一晚上,最後給我指了條明路:叫陶元重新找醫院做檢查,這樣,既能揭開真相,又能隐瞞我的謊言。
次日見了陶元,他還是催我去醫院,我卻堅持:“一天不領證我就一天不去醫院。
無論老爸怎麼說,我還是不死心,我想看看,我和亓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陶元糾結着,我的心越來越冷,忽然,他重重點了點頭:陶元父母得知我們要去領證立馬趕過來,他媽淚如雨下:“兒子,你可要想好啊。”
陶元的手冰冷顫抖,聲音裡也沒有我期待的堅定,但是,他說:“媽,我真的想好了。”
我一下子哭出來。
領了證,陶元立刻要拉我去辦理住院手續,我卻堅持再換一家醫院做檢查。
從醫生那裡得到明确答複,陶元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診斷書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他頓了頓,喜極而泣。
幾乎被取消了的婚禮,如期舉行。
當陶元說出那句“無論是好是壞、富裕或貧窮、疾病還是健康,都會彼此相愛、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我們分開看着他暴瘦的臉,我内疚得泣不成聲。給公公婆婆敬茶時,二老滿眼歉意欲言又止,我恭恭敬敬地磕頭行禮,心中最後一點芥蒂也煙消雲散。
用爸爸的話說,大難臨頭,人性中的脆弱逃避是一種本能,我不能苛求所遇之人都有聖母情懷。陶家人的表現也許不夠完美,但我的幼稚、愚笨和不知輕重也需要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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