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方特邀作者濁醪妙理
曆史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隻要提到一個曆史人物,熟悉曆史的朋友,就能從其稱謂與名氣上判斷出指的是何人。
但是提到宰相王圭,熟悉唐史的朋友,第一個想到的一定是初唐四大名相之一的王圭;然而熟悉宋史的朋友想到的則大抵是有着“三旨相公”之稱的王珪;既熟悉唐史又熟悉宋史的,可能就要犯嘀咕了,這說的可到底是誰?
當然,也許有的朋友會說,王圭和王珪明顯是兩個人嘛。但是,在考慮異體字的前提下,兩者是可以互通的,“圭”又作“珪”,是一種古玉器及禮器。因此,提到王圭,還真就不好判斷說的是哪位。
初唐名相王圭,字叔玠,隋朝山西祁縣人,也算得上是太原人,而唐高祖李淵起兵就是在太原。當然,凡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若是想不受苦就成功,是肯定不行的。王叔玠的叔父因為在隋朝時候參與漢王楊諒謀反,而被誅殺。王叔玠也受到牽連,被迫逃入終南山隐居。直到隋朝滅亡,李淵于大興城稱制,王叔玠才被重新舉薦啟用。與貞觀名臣魏征一樣,王圭也是入了太子李建成的幕府。甚至沒等經曆驚心動魄的玄武門之變,就先一步于事變兩年前因“募健兒,欲以為變”的罪行,流放崔州。
玄武門事變發生後,太宗李世民摒棄前嫌,任用王圭、魏征等原太子舊臣以佐國事。
貞觀四年,王圭任侍中,即門下省的最高行政長官。作為三省大佬之一,王圭也是當時朝中有數的幾位宰相之一。後世将他與房玄齡、魏征、杜如晦并稱唐初四大名相。
王圭與魏征一樣,也被稱為唐朝有名的诤臣。我們姑且不論,他們成為诤臣有幾分是為了自保,但其激濁揚清、嫉惡好善是确有其事。在史書上的記載即是“推誠納善,每存規益”八個字。
貞觀六年,太宗于丹霞殿設宴,讓王圭評品諸臣。這次的國宴,為後世留下來了一次永載史冊的廷對。
太宗問王圭,你“标鑒通晤”,房玄齡等人和你相比,誰更賢能呢?
王圭回答道:孜孜奉國,知無不為,臣不如(房)玄齡;兼資文武,出将入相,臣不如(李)靖;敷奏詳明,出納惟允,臣不如(溫)彥博;濟繁治劇,衆務必舉,臣不如(戴)胄;以谏诤為心,恥君不及堯、舜,臣不如(魏)征。至激濁揚清,疾惡好善,臣于數子有一日之長。
太宗十分稱贊。這次的廷對,對太宗朝文武将相的過往予以褒譽肯定,對其之後在朝中扮演的角色予以定位。其曆史功績可與西漢開國時,高祖劉邦對漢初三傑的定位相比肩。
同時,王叔玠作為孔門儒學的傳人,一生謹守孝悌忠恕之道。對經傳皆有着自己的獨特闡述解讀。
貞觀十一年,即被受命正定《五禮》,并于同年成為魏王李泰的老師。
還是在這一年,王圭的小兒子王敬直迎娶了太宗的三女南平公主。
按照當時的規矩,公主出嫁和王公百臣之家嫁女兒是不一樣的。公主出嫁叫“下嫁”,男子與公主結婚叫“尚主”或者“尚公主”,公主因為身份尊貴,所以說是娶公主,實際還是屬于上門女婿,而公主對驸馬的泰山泰水也缺乏(或者說是不需要)應有的禮儀,下嫁之後,常常需要公公婆婆對公主行君臣之禮。
王圭對于自己的兒子“尚公主”,嚴格遵照古禮,要求南平公主按照禮制來拜見公婆。太宗聽說這件事之後,下令規定以後的公主出嫁,都要遵守禮節。唐代公主拜見公婆,自此開始。
當然,這也隻是因為史料記載這件事,所以我們今人認為唐朝公主自太宗朝開始,就遵守禮節。可是,實際上唐高宗、唐德宗、唐宣宗等等唐代帝王都下過這樣要求公主守禮的诏令,一件事需要這樣三令五申,就可見這件事做的一直不好。
貞觀十三年,王圭病卒,年六十九,追贈吏部尚書,谥曰“懿”。
北宋宰相王珪,字禹玉,成都華陽人,在小時候随家遷徙到舒縣,後來王珪和其後人也都葬于此地,此地也就是今安徽廬江。
王珪和他的父親、祖父、曾祖父都是進士及第,這樣的書香門第在文風鼎盛的宋朝也是不多見的。王珪23歲即進士及第,步入政壇。一步步升遷之下,于50歲的時候做到了政事堂參知政事,成為當時全國最高決策層中的一員。
王珪升任參知政事的那段時期,正是曆史上赫赫有名的“王安石變法”剛剛展開的時期。當時神宗皇帝剛即位不足三年;舊黨的赤幟韓琦、司馬光、歐陽修等反對變法十分激烈。
王安石和其領導的新黨還處于草創時期,變法的幹将章惇、曾布、呂惠卿等人資曆、人望全都不足,無人能擔當重任。
在這種情況下,作為一位不新不舊、而唯皇帝之命是從的重臣,王珪自然而然地就進到了神宗皇帝的眼中,升任宰執也就順理成章、水到渠成了。
随着神宗皇帝年歲和閱曆的增長,他對朝政的控制欲望越來越強烈,在朝中已經逐漸容不下“拗相公”王安石,而更希望作為宰執的都是一些唯命是從的臣子。在這種情況下,王安石兩次被罷相,最終退居江甯,病逝于鐘山。于此同時,王珪“自執政至宰相,凡十六年,無所建明”。
想來王珪的人生信條,大概就是“隻要不做事,就永遠不會犯錯”之類的吧。他除了“取聖旨、領聖旨、得聖旨”之外,一事不做。居相位十六年,僅得了一個“三旨相公”的“雅号”。
當然,我們不能因為他不作為,就否認他的一切。王珪的詩詞在文學史上也有着濃墨重彩的一筆,他的詩因為喜用金玉珠寶等物名,寫出的作品雕龍畫鳳、精美絕倫,而被時人稱作“至寶丹”。
值得一提的是,王珪的孫女是南宋第一奸臣秦桧的夫人王氏,而他的外孫女卻是兩宋之際著名的女詞人李清照。
王珪的重名也可以算是偶然中的必然,畢竟“王”這個姓,是在我國亘古而又悠久的王朝更叠史中,逐漸形成并壯大的一個姓氏。改朝換代之後,前朝的王公貴族們不得不更名改姓以逃避兵災禍亂,可是經年累月的上層社會的熏陶,身為王族的優越感,使得這些龍子龍孫不甘于與販夫走卒為伍,然而卻又沒有能力與魄力去複仇,甚至有些養尊處優慣了的,連謀生都有困難。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就通過改姓“王”來彰顯身世。
但不管如何,起碼在北宋剛建國的那個時期,“王”這個姓氏就已經是社會上一個大姓望族了。我們熟知的《百家姓》,第一句就是“趙錢孫李,周吳鄭王”,其中“趙”是當時天子的姓氏,故而列在首位;“錢”是《百家姓》的成書出現與率先流傳的吳越地區,藩國國主吳越王錢家一族;吳越國國王錢俶正妃孫氏的姓位列第三;與吳越相鄰的南唐國主李氏則就排在了第四位。去掉這幾個在那個時期,政治意義大于實際情況的姓氏,“王”這個姓氏在當時的比重就可見一斑了。
而“圭”是一種祭祀用的禮器,在古代尊孔的大時代背景下,“禮”“樂”的地位是十分崇高的。兩個宰執王珪又都是出身在書香門第,族中的長者為其取“圭”這個名字,也貌似無可厚非。
同樣的,北宋時期,文風鼎盛,王禹玉的父親為其取了一個和前朝名相相同的名字,應該也蘊含着希望兒子出人頭地、位極人臣的心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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