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囊全集(全譯珍藏本)》共分上智、明智、察智、膽智、術智、捷智、語智、兵智、閨智、雜智十部共計二十八個小類是十邵從先秦到明代智慧故事集,輯錄了一千多則小故事,是一部反映古人巧妙運用智術計謀來排憂解難、克敵制勝的處世奇書。
91、趙鳳楊 王司帑
【原文】
初,晉陽相者周玄豹,嘗言唐主貴不可言。至是唐主欲召詣阙。趙鳳曰:「玄豹言已驗,若置之京師,則輕躁狂險之人必輻湊其門。自古術士妄言緻人族滅者多矣!」乃就除光祿卿緻仕。
楊王沂中閑居,郊行,遇一相押字者,楊以所執杖書地上作一畫。相者再拜曰:「閣下何為微行至此?宜自愛重。」王谔然,诘其所以。相者曰:「土上一畫,乃‘王’字也。」王笑,批缗錢五百萬,仍用常所押字,命相者翌日詣司帑。司帑持券熟視曰:「汝何人,乃敢作我王僞押來賺物。吾當執汝詣有司問罪。」相者具言本末,至聲屈,冀動王聽。王之司谒與司帑打合五千缗與之,相者大恸,痛罵司帑而去。異日乘間白楊,楊怪問其故,對曰:「他今日說是王者,來日又胡說增添,則王之謗厚矣!且恩王已開王社,何所複用相。」王起,撫其背曰:「爾說得是。」即以予相者幾百萬旌之。[邊批:賞得是。]
【譯文】
早先,晉陽有位看相的人名叫周玄豹,他曾經說李亶日後将非常顯貴。
後來李亶果然即位,成為唐明帝,就想找看相的人到京師來。
趙風說:“玄豹的話已經應驗了,如果把他安置在京師,恐怕一些輕浮陰險的人,都集中到他那裡。自古以來方術之士的胡 亂猜測,導緻滅族的情形很多!”
于是讓他以光祿卿(掌祭祀朝會的官)的榮銜退休。
宋朝時,楊存中(原名沂中,卒封和王)某日閑居時曾到郊外巡視,遇到一位測字的相者。
楊存中用他所拿的杖在地上寫了一畫,測字的人見了,鞠躬不叠地說:“閣下為什麼以便服出巡到此地來,應該自愛自重才是。”
楊存中驚奇得不得了,問他為什麼知道自己的身份。
測字的人說:“土上一畫就是‘王’字啊。”
楊存中很高興,親自批示給相者五百萬錢,用平日簽名的方式,命令看相的第二天去找王府管财物的人領取。
管财物的司帑拿着票券仔細察看,說:“你是什麼人,竟敢僞造我家王爺 的簽名來騙取财物,該把你送到官衙去治罪。”
看相的說出事情的經過,故意說得很大聲、很委屈,希望引起楊存中的注意。楊存中的管家和司帑于是談好給他五千錢,看相的非常悲痛,大罵司帑之後才離開。
後來司帑乘機告訴楊存中此事,楊存中很奇怪,就問司帑是何故。
司帑說:“他現在說你是親王,如果将來又胡 亂加些言辭,大王您就會遭毀謗了。而且恩王已經設立王社(祭土神的廟),何須再用到看相的人?”
楊存中聽了即刻站起來,撫着他的背說:“你說得很對。”
就把原來準備給看相的幾百萬錢賞賜司帑。
92、程颢
【原文】
程颢為越州佥判,蔡卞為帥,待公甚厚。初,卞嘗為公語:「張懷素道術通神,雖飛禽走獸能呼遣之。至言孔子誅少正卯,彼嘗谏以為太早;漢祖成臯相持,彼屢登高觀戰。不知其歲數,殆非世間人也!」公每竊笑之。及将往四明,而懷素且來會稽。卞留少俟,公不為止,曰:「‘子不語怪、力、亂、神’,以不可訓也,斯近怪矣。州牧既甚信重,士大夫又相谄合,下民從風而靡,使真有道者,固不願此。不然,不識之未為不幸也!」後二十年,懷素敗,多引名士。[邊批:欲以自脫。]或欲因是染公,竟以尋求無迹而止。非公素論守正,則不免于羅織矣。
[馮述評]
張讓,衆所棄也,而太丘獨不難一吊。張懷素,衆所奉也,而伯淳獨不輕一見。明哲保身,豈有定局哉!具二公之識,并行不悖可矣!蔡邕亡命江海積十二年矣,不能自晦以預免董卓之辟;逮既辟,稱疾不就猶可也,乃因卓之一怒,懼禍而從;受其寵 異,死猶歎息。初心為何?介而不果,涅而遂淄,公論自違,猶望以續史幸免,豈不愚乎?視太丘愧死矣!
《容齋随筆》雲:會稽天甯觀老何道士,居觀之東廊,栽花釀酒,客至必延之。一日有道人貌甚偉,款門求見。善談論,能作大字。何欣然款留,數日方去。未幾,有妖人張懷素謀亂,即前日道人也。何亦坐系獄,良久得釋。自是畏客如虎,杜門謝客。忽有一道人,亦美風儀,多技術。西廊道士張若水介之來谒,何大怒罵,合扉拒之。此道乃永嘉林靈噩,旋得上幸,貴震一時,賜名靈素,平日一飯之恩無不厚報。若水乘驿赴阙,官至蕊珠殿校籍,父母俱榮封。而老何以嘗罵故,朝夕憂懼。若水以書慰之,始少安。此亦知其一不知其二之鑒也!
【譯文】
宋朝程颢任越州佥判(管理公文的收發)時,蔡卞(蔡京之弟,字元度)為元帥,對待程颢頗為優厚。
起初,蔡卞不斷告訴程颢,張懷素的道術神通廣大,即使是飛禽走獸,也能呼喚差遣到面前。張懷素說過孔子殺少正卯時,他曾勸孔子殺得太早了;漢高祖和項羽之兵在成臯相持不下時,他屢次登樓觀戰。不知道他現在多少歲數,大概不是世間的凡人。
程颢聽了偷笑不已。
後來他将前往四明(山名,在浙江 餘姚縣附近)時,張懷素也正要去會稽,便示意程颢稍候。
程颢沒有等他,說:“孔子不談怪力亂神之事,因為不适合教誨弟子,懷素所為也接近神怪的迹象,州牧(州的長官)既器重他,士大夫又逢迎他,老百姓也盲目附和。真有道術的人是不願如此的。更何況,不認識他也未必是件不幸的事。”
二十年後,張懷素東窗事發,供出一些與他有關系的名人[想借此脫罪],有人想借機牽連程颢,後來因為找不到一點事迹而作罷。如果不是因為程颢向來言行正直,沒有漏洞可尋,就不免被人陷害了。
[馮評譯文]
張讓是衆所摒棄的人物,陳寔卻肯去吊祭他的父親;張懷素是衆人所推崇的,而獨有程颢不肯輕易和他見面。明哲保身,哪有一定的方式呢?同時具有這兩位先生的見識,不相悖而行就可以了。
蔡邕亡命江 海達十二年之久,還是不能隐藏自己以回避免董卓的征召;既被征召,稱病不去還可以,卻因董卓生氣,怕降禍于自己而順從了;受到董卓的寵 幸,還為董卓死而歎息。他起初心志耿介卻不能堅持,終于受到小人的影響,而違背自己的理念和言論,還希望繼續修纂曆史以求赦免,不是很笨嗎?蔡邕比起陳,真應該羞愧死了!
《容齋筆記》說:會稽天甯觀的老人何道士,住在觀裡的東廊,種花釀酒,有客人來就熱誠招待。有一天,有個道人登門求見,容貌俊偉,善于言談,寫得一手好大字。何道士很高興地招待他,幾天後才離開。不久有妖人張懷素謀亂,就是前日招待的道人,何道士因此受連累,坐牢很久才釋放出來。
從此,何道士畏懼客人如畏懼老虎一般,關起門來謝絕拜訪。某天忽然有一個道人,容貌也很俊美,又多才多藝,是西廊道士張若水介紹他來的,何開口大罵,關起門來拒絕他。
沒想到這位道士是永嘉的林靈噩,不久得到皇帝寵 幸,顯貴一時,賜名靈素。林靈素平日接受别人一點恩惠,無不加倍報答。若水乘驿車到京城去,官做到蕊珠殿校籍,父母也都受封;而老何因為常常罵他的緣故,早晚都擔心害怕。若水寫信安慰老何,何才稍微安心了些。
這些都可以作為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的鑒誡。
93、薛季昶 徐誼
【原文】
張柬之等既誅二張,遷武後,薛季昶曰:「二兇雖誅,産、祿猶在。去草不除根,終當複生。」桓彥範曰:「三思幾上肉耳,留為天子藉手。」季昶歎曰:「吾無死所矣。」及三思亂政,範甚悔之。
趙汝愚先借韓侂胄力,通宮掖,立甯宗。事成,徐誼曰:「侂胄異時必為國患,宜飽其欲而遠之。」葉适亦謂汝愚曰:「侂胄所望不過節钺,宜與之。」朱熹曰:「汝愚宜以厚賞酬侂胄,勿令預政。」汝愚謂其易制,皆不聽,止加侂胄防禦使。侂胄大怨望,遂構汝愚之禍。
武三思、韓侂胄,皆小人也。然三思有罪,故宜逃而除之;胄有功,故宜賞而遠之。除三思,宜及遷武氏之時;遠侂胄,宜及未得志之日,過此皆不可為矣。五王、汝愚皆自恃其位望才力,可以淩駕而有餘,而不知兇人手段更勝于豪傑。何者?此疏而彼密,此寬而彼狠也!忠謀不從,自贻伊戚。悲夫!
【譯文】
唐朝時,張柬之等人殺了武後寵 幸的張易之、張昌宗之後,又迫使武後交 出政權,住到上陽宮裡去了。薛季昶(龍門人)說:“兩個元兇雖然已經殺了,但後患還在,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桓彥範(丹陽人,字士則)說:“武三思就如同案闆上的一塊肉罷了,且留給天子做個人情吧!”
薛季昶歎息道:“我将死無葬身之地了!”
後來武三思果然擾亂朝政,桓彥範非常後悔。
宋朝時趙汝愚(字子直)先借韓胄(安陽人,字節夫)之力,請求憲聖太後的同意,擁立甯宗當皇帝。事成後,徐誼(溫 州人,字子宜)說:“韓胄将來一定會成為國家的禍患,應該滿足他的欲望 同時疏遠他。”
葉适(永嘉人,字正則)也對趙汝愚說:“韓胄所希望的不過是大将軍的名位,應該給他。”
朱熹說:“汝愚應該好好酬謝韓胄,又不要使他得到太大的實權。”
趙汝愚認為韓胄很容易控制,不聽衆人勸導,隻給了韓胄一個防禦使的職位,同時又掌握兵權,使他非常怨恨失望,終于釀成趙汝愚日後的禍患。
[馮評譯文]
武三思、韓胄都是小人。然而武三思有罪,所以應該明白公布他的罪狀,再除掉他;韓胄有功,所以應該獎賞、但是疏遠他。除掉武三思應該在武後退位時,疏遠韓胄應該在他尚未得志之日。錯過這個機會就沒有辦法了。五王、趙汝愚,都自恃地位才能超過小人有餘,卻不知道這些惡人的手段更勝于豪傑之士。為什麼呢?因為君子疏忽而小人精細,君子寬容而小人兇狠。誠意的勸導不肯聽從,終于為自己留下哀戚,實在可悲!
94、李賢
【原文】
李賢嘗因軍官有增無減,進言謂:「天地間萬物有長必有消,如人隻生不死,無處着矣。自古有軍功者,雖以金書鐵券,誓以永存,然其子孫不一再而犯法,即除其國;或能立功,又與其爵。豈有累犯罪惡而不革其爵者?今若因循久遠,天下官多軍少,民供其俸,必緻困窮,而邦本虧矣,不可不深慮也。」
[馮述評]
議論關系甚大。
【譯文】
明朝人李賢曾經因為軍官有增無減而進言,他認為天地之間,萬物有成長就一定有消滅,如果人隻生而不死,就要無處居住了。自古以來有軍功的人,雖然賜給他們丹書鐵券(天子賞賜給功臣,可以世代相傳,免除罪刑的證物),并準予永遠保存。但是他們的子孫如果一再犯法,就該除去封邑;有能力立功後再恢複爵位。怎麼可以對那些屢次犯罪的人,不革除他們的爵位呢?
如果從此長久地因循苟且,天下官多兵少,人民為要供給他們俸祿必導緻困窮,而國家的根本也會受到虧損,不能不做深遠的打算。
[馮評譯文]
這議論關系非常重大。
95、劉晏
【原文】
劉晏于揚子置場造船,艘給千缗。或言所用實不及半,請損之。晏曰:「不然。論大計者不可惜小費,凡事必為永久之慮。今始置船場,執事者至多,當先使之私用無窘,則官物堅完矣。若遽與之屑屑較計,安能久行乎?異日必有減之者,減半以下猶可也,過此則不能運矣。」後五十年,有司果減其半。及鹹通中,有司計費而給之,無複羨餘,船益脆薄易壞,漕運遂廢。[邊批:惜小妨大。]
【譯文】
唐朝時劉晏(南華人,字士安)在揚州設置造船廠,每艘船貼補一千缗錢(一千個錢用絲繩貫成一串稱為一缗)。有人說實際上用不到一半,應删減一些。
劉晏說:“不對,為了長遠的打算,不可以吝惜一點小費用。凡事一定要為永久打算,目前才開始設置造船廠,需要用到很多人員,應當先使他們的費用不會短绌,制造出來的産品才能堅固,如果對他們斤斤計較,事情怎能做得長久呢?将來負責的人一定會删減,減半還可以,如果删減過多,這種事業就無法保持長久了。”
五十年後,果然有官吏删減一半的補貼,到懿宗鹹通年間,官吏先算好費用才給錢,就不再有盈餘了,于是造出來的船輕薄易損,水道運輸因而每況愈下。
96、李晟
【原文】
李晟之屯渭橋也,熒惑守歲,久乃退,府中皆賀曰:「熒惑退,國家之利,速用兵者昌。」晟曰:「天子暴露,人臣當力死勤難,安知天道邪?」至是乃曰:「前士大夫勸晟出兵,非敢拒也。且人可用而不可使之知也。夫唯五緯盈縮不常,晟懼複守歲,則吾軍不戰自屈矣!」皆曰:「非所及也!」
[馮述評]
田單欲以神道疑敵(見《兵智部》),李晟不欲以天道疑軍。
【譯文】
唐朝人李晟(洮州人,字良器)屯兵渭橋時,天象出現火星沖犯歲星,很久才退開。
府中的人都來道賀說:“火星已退,國家的運氣要好轉了。趕緊用兵就能昌隆。”
李晟說:“天子遇到困難,為人臣子的盡力去排解保護,哪有工夫去管天象的事呢?”
又說:“以前士大夫勸我出兵,我不敢拒絕。而且一般人隻可命令他們做事,要使他們了解為何得如此是不可能的。如果金木水火土五星運轉不尋常,我自己又怕火星沖犯歲星,那我的軍隊不必作戰就自己屈服了。”
衆人都說:“我們都沒想到這層道理。”
[馮評譯文]
田單想用神道來迷惑敵人(見〈兵智部〉),李晟不想用天道使士兵疑惑。
97、呂端
【原文】
仁宗時,大内災,宮室略盡。比曉,朝者盡至;日晏,宮門不啟,不得聞上起居。兩府請入對,不報。久之,上禦拱宸門樓,有司贊谒,百官盡拜樓下。呂文靖[馮注:端]獨立不動,上使人問其意,對曰:「宮庭有變,群臣願一望天顔。」上為舉簾俯檻見之,乃拜。
【譯文】
宋仁宗時,皇宮發生火災,宮室被燒得很慘。
天剛亮,上朝的臣子都到齊了,時間近午,宮門還不開,無法向仁宗請安。兩府的臣子請求入宮,也沒有得到回話。
過了很久,仁宗親自來到拱宸門樓,侍衛在樓上呼喝群臣拜見,百官一起在樓下跪拜。隻有呂端(谥文靖)站立不動。仁宗使人問他何意,呂端回答說:“宮廷發生災難,群臣都想見一見聖顔。”[十分細心。]
仁宗于是拉開簾子,靠着欄杆向下看,呂端這才跪拜。
98、羊馬因 劉慶祖
【原文】
趙汝愚與韓侂胄既定策,欲立甯宗,尊光宗為太上皇。汝愚谕殿帥郭杲,以軍五百至祥禧殿前祈請禦寶。杲入,索于職掌内侍羊馬因、劉慶祖。二人私議曰:「今外議洶洶如此,萬一玺入其手,或以他授,豈不利害?」[邊批:也慮得是。]于是封識空函授杲。二珰取玺從間道詣德壽宮,納之憲聖。及汝愚開函奉玺之際,憲聖自内出玺與之。
[馮述評]
玺何等物,而欲以力取、以恩獻?此與绛侯請間之意同。功名之士,未聞道也。絕大一題目,而好破題反被二Yan做去。惜福!
【譯文】
趙汝愚和韓侂胄商量好要擁立宋甯宗,并尊光宗為太皇。
趙汝愚命令殿帥郭杲帶領五百名士兵到祥禧殿前,請求交 出皇帝的玉玺。
郭杲入宮向掌管玉玺的太監索取時,羊馬因、劉慶祖兩人私下商議道:“目前朝廷外議論紛紛,頗不平靜。萬一玉玺流入他們手中,或給了别人,不是關系重大嗎?”
兩人于是封好一個空盒子交 給郭杲,再帶着玉玺從捷徑前往德壽宮,交 給賢聖太後。
後來趙汝愚打開封好的盒子将去接玉玺的時候,賢聖太後才從宮内出來,把玉玺交 給他。
[馮評譯文]
玉玺是何等重大的信物?想用武力強取、用私恩奉獻,這種作為與绛侯(漢朝大将周勃的封号,因功高而被稱為執天子之玺)請求開釋的意思相同。自有功名之士以來,從未聽過這種做法的。這麼好的一個題目,結果讓兩個太監去做,太可惜了。
99、裴寬 李祐
【原文】
裴寬嘗為潤州參軍。時刺史韋诜為女擇婿,未得。會休日登樓,見有所瘗于後圃者。訪其人,曰:「此裴參軍也。義不以苞苴污家。适有人饷鹿脯,緻而去,不敢自欺,故瘗之耳。」诜嗟異,遂妻以女。婚日,诜帏其女,使觀之:寬瘠而長,時衣碧,族人皆笑呼為「碧鹳」。诜曰:「愛其女,必以為賢公侯妻。可貌求人乎?」寬後曆禮部尚書,有聲。
李祐爵位極高,公卿多請婚其女。祐皆拒之,一日大會幕僚,言将納婿。衆謂必貴戚名族。及登宴,寂然。酒半,祐引末座一将,謂曰:「知君未婚,敢以小女為托。」即席成禮。他日或請其故,祐曰:「每見衣冠之家,締婚大族。其子弟習 于婬奢,多不令終,我以韬钤緻位,自求其偶。何必仰高以博虛望?」聞者以為卓識。
[馮評譯文]
溫 公雲:「娶婦必不及吾家者,嫁女必勝吾家者。娶婦不及吾家,則知儉素;嫁女勝吾家,則知畏謹。」時謂名言。觀韋、李二公擇婿,溫 公義猶未盡。
【譯文】
唐朝人裴寬(累官至禦史大夫、禮部尚書)任潤州參軍時,刺史韋诜正在選女婿,很久找不到适當人選。
有一天正值休息的日子,韋诜登樓看見有人在後院裡埋東西。他向人打聽,有人說:“那是裴參軍。他為人正直,認為别人的賄賂會玷污自己家門,剛才有人送他鹿肉幹,東西送到就走了,裴參軍不敢自欺欺人,所以把它埋起來。”
韋诜很賞識他,就把女兒嫁給他。結婚那天,韋诜帶着女兒在帳幕後偷看,看見裴寬個子高而瘦,穿着深青色的九品官服,族人取笑他,叫他「碧鹳」。
韋诜說:“愛護自己的女兒,就要讓她嫁給賢明的公侯為妻,怎麼可以以貌取人呢?”
裴寬後來任職至禮部尚書,聲譽很高。
唐朝人李祐,字慶之,高升以後,公卿貴人都登門來請求娶他的女兒。但李祐都加以拒絕。
有一天,李祐召集所有的幕僚,聲稱自己将要招女婿了。衆人都認為對方一定是貴族公卿。
酒宴開始卻未見提及,酒喝到一半,李祐引出在未座的一位小将,對他說:“我知道你還沒有成婚,所以敢把小女托付給你。”說着當場就舉行婚禮。
後來有人問他是什麼原因,李祐說:“我常常看見官宦人家向達官貴人攀婚事,那些人家的子弟都習慣過豪華奢侈的生活,往往沒有好結果。我以熟習 兵法得到官位,自己嫁女兒,何必去攀附達官貴人,以求取虛有的名望?”
聽到這話的人都認為他見識不凡。
[馮評譯文]
司馬溫 公(司馬光)曾說:「娶媳婦要選家境不如我的,嫁女兒一定要選家境勝過我的。媳婦家境不如我,過門以後才能懂得勤儉樸素;女兒的婆家勝過我們家,女兒才知道要謹慎持家。」這話當時算是名言。現在看韋、李兩位先生選女婿,深究起來溫 公的話尚有不足處。
100、王旦
【原文】
文正公之婿韓公,例當遠任,公私以語其女曰:「此小事,勿憂。」一日,謂女曰:「韓郎知洋州矣。」女大驚。公曰:「爾歸吾家,且不失所。吾若有所求,使人指韓郎婦翁奏免遠适,累其遠大也。」韓聞之,曰:「公待我厚如此。」後韓終踐二府。古人自愛愛人,不争目光,類如此。
【譯文】
王文正公(王旦)的女婿韓億,依照慣例必須調任偏遠的地方。文正公私下對他的女兒說:“這種小事,不要擔憂。”
有一天他又對女兒說:“韓郎就要調任洋州知州了。”
女兒大驚。
文正公說:“你回我們家,還不緻流離失所。但是,我如果去托人請求,讓人去見韓郎的父母,又祈奏皇上取消韓郎遠調,恐怕會連累他将來的升遷,影響就大了。”
韓億聽到這些話,說:“嶽父對我如此厚愛。”
後來韓億果然升任樞密,中書兩府。
[馮評譯文]
古人自愛又知愛人,不斤斤計較于眼前之利,大體上就像這種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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