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草一點露(一〇五)
作者 安之
引子———
這個無情無義的世界,最讓人痛心疾首的,不是失戀。而是他把心都掏給她,她卻在欺騙他。
〈一〇五〉
女記者何芳燕失蹤已經三天了,排除了征遠和文言冬這兩個嫌疑人,案情一度陷入了僵局。警方召開了兩次失蹤人員專案剖析會,第一次會議早報社會新聞部淩主任,以及失蹤人員的男朋友征遠也應邀參會。征遠上午有門診,是請假赴會的,說是配合警方,倒不如說所有人在幫他自己更适當些。
在法國巴黎的文言冬被警察提醒必須24小時保持手機暢通,警方有些事随時會聯系他,别把不想接電話的責任推卸給時差。“就是你在床上跟洋妞纏綿,電話一響,看到是這個号碼打來的,把萬丈豪情給我收拾起,接電話!”這是辦案警察當着征遠、淩主任等相關人員的面,給文言冬下達的指令。電話那頭的文醫生唯唯諾諾,不敢有絲毫的怠惰。
在座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一通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警民越洋電話,但卻讓征遠聽得如同五雷轟頂,雙耳蝸嗡嗡作響。怎麼自己的女朋友失聯,警方就盯着文言冬不放?女朋友與文之間曾有什麼事情瞞着他呢?征遠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但也不好當場向警察了解,那算是與案情無關聯且節外生枝的事。整個會議過程征遠心不在焉,胡思亂想。
好不容易挨到會議結束,已是午休時間,征遠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公寓裡,心情更累,思緒萬千。他躺在小客廳沙發上,望着天花闆上的水晶小吊燈,陷入了無盡的沉思。跟何芳燕六年的情感曆程,精心培育的這株玫瑰花,别到最後成了一支狗尾巴草。
卧室衣櫃旁邊有個大的拉杆旅行箱,隻有何姑娘回江南老家才派上用場,平時就放些她個人不常用的零零碎碎物品,盡管從不上鎖,但征遠從來不去碰,更别說打開看一眼。女朋友失聯已經三天多了,是死是活還不得而知。并非好奇心促使征遠從沙發爬起來,慢慢地走向何姑娘的旅行箱,而是心裡悲戚戚,條件反射讓他放平旅行箱,右手顫巍巍地拉開拉鍊。
箱子裡的物品征遠大都眼熟:一條當時他在德國慕尼黑攻讀博士時,寄給何姑娘的圍巾;三個文件袋裡裝的全是他寫給姑娘的信,以及出差到各地時寄給她的名信片。那支他第一次送給女朋友的玫瑰花胸花,插在旅行箱蓋子内的側袋中。胸花雖已幹枯變形,但玫瑰的顔色依然豔紅如初。一個檔案袋裡裝着幾本何芳燕在北國醫學院附屬醫院宣傳科工作時,所編輯的内部刊物。有一本封面人物是征遠,另外一本就是文言冬。征遠拿起封面是文言冬那本随意翻了一下,文醫生年輕氣盛不可一世的微笑,正傲視着征遠。
倏地,一張照片從内部刊物中飄然滑落。征遠從地上撿起照片,看到是一張何芳燕的生活照,拍自洛陽白馬寺大門口,何姑娘站在那兩匹唐代石雕駿馬之間,笑容滿面,很是甜美。當天洛陽可能下了一場暴雨,且雨還在下着,可見照片底部積水密匝匝的雨圈圈。姑娘舉着一把紅色的傘,光着腳丫,站在沒腳踝深的積水中拍攝的。女朋友什麼時候去洛陽,自己從來沒有聽她提過。從照片上看,這麼大的雨,能站在雨水中為何姑娘拍照,這個人與她的關系非同尋常!
越分析腦子越混亂,二話沒說征遠就沖出門,打車直奔早報社為何芳燕父母安排入住的酒店。一雙老人愁眉苦臉地呆坐在酒店房間裡,桌上的兩份午餐沒動過一筷子。看到征遠來探望,兩位老人也隻看了他一眼,臉部毫無表情,又坐在原位,低着頭想着各自無解而迷茫的心事。因為征遠進門展現給老人家是陰沉沉的臉,倆老人便知道女兒的下落還沒有結果。
“也許芳燕又去洛陽了。”憋了足足二十多分鐘,征遠才沒頭沒腦無根無據地張口向老人家指出,并着重提到“洛陽”這個十三朝古都的地名。何父默默地擡起頭,問征遠:“你倆什麼時候去過洛陽?丫頭現又去那裡幹嘛?”
征遠終于心知肚明了,看來何芳燕當時洛陽之旅也是瞞着她父母雙親的。解開了心結,沒有了疑慮,征遠的心空反而烏雲滾滾,雷鳴電閃。
一個下午的門診,征遠都無精打采,心亂如麻。苦苦撐到下班,他迅速回到公寓,取出日記本,思潮起伏情緒低落地寫下———
“我知道你還活着,且活得很潇灑自在。這個無情無義的世界,最讓人心痛的感覺,不是失戀。而是他把心都掏給她,她卻在欺騙他。
有時候為一個人傾盡了一切,卻比不過别人什麼都不付出,就有所斬獲。别人隻需伸來一隻腳,愛的列車就出軌;或橫插一杠子,情的天空便被捅破。
哪天你來了,在我心中你已經不是你;在你心裡,我是否永遠是我,對我不重要,對你也将無意義。”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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