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菜”是一句北京方言。

“歇”，意為休止；“菜”，讀作輕聲“ cai”，

“菜”字常應用于單個詞的詞綴，并無實意，

類似詞組如暈菜，完菜，瞎菜等。

“歇菜”，真的與茄子、大蔥無關，

本意是打住，停住。調侃味道很濃。

沒想到這兩天，

新發地，一個真正買菜的地方，居然“歇菜”了

就在不久之前，我們還在議論地攤經濟和夜市的煙火氣。似乎沸騰的生活又回來了。現在，我們每天都要問一遍，這疫情還有完沒完。

作為一個上海人，不知道張文宏醫生是否去過北京新發地農産品批發市場。我料想，他沒有去過。如果去過，他一定會為那種充斥其間的嘈雜和煙火氣所吸引，當然，也可能馬上會聯想到他的老本行——感染性疾病，在此處隐藏的風險和傳播隐患。

新發地關閉第一天，超市貨架已空

“新發地”非常大。北京“新發地”，這是一個被BBC紀錄片《中國春節》譽為“北京飲食文化的靈魂”的地方。當年，我為了買一種味美而稀少的魚類，曾經在市場内驅車半小時，轉來轉去，最後魚找到了，自己也迷了路。

這兩天也是因為三文魚，新發地牽動了全國人民的心。從切菜闆到市場從業人員，疾控中心已經進行了大量的核酸檢測。截止到6月12日，在新發地采集的517件樣品中，有45人咽拭子陽性。所以，剛恢複運營不久的新發地市場，又暫時休市，北京疫情防控随之全面升級。

吃瓜群衆不嫌亂。關于”新發地“這個地名，網上一度有了“新冠發生之地”這樣的誤解。對于坊間的各種傳聞，張文宏醫生雖然不一定曾經身臨其境，但作為傳染病專家的他，還是有着準确地認知。

“好消息是，所有病例都與新發地市場有關，沒有看到無傳播途徑的病例，說明防控處于疾病擴散的早期。按照目前的處置力度與速度，這場疫情可控。但壞消息是，新發地市場的吞吐量驚人，後續是否會出現新的爆發點現在不可知。”張文宏說。

歲月的輪回，在此生生不息

多年來，新發地是一個讓北京人念念不忘的地方，因為這裡有火熱的人氣和濃厚的煙火氣。去新發地買菜，是不少北京人的生活習慣。

追溯新發地的前世今生，也是件需要”翻書“的事情——明清易代之際。随着闖王李自成攻破北京，為之前皇家獵場的海子牆無人管理，當時便有一些在京城郊外居住的看墳人，在該牆的東側故址土坡上自行建立了住房。由于這裡離墳地和看墳人的居住地不算太遠，“新墳地”這一詞便落到了這裡。

BBC記錄片中的采購場景

這個不雅的地名延續了将近300多年，直到1958年，墳地被夷平，大量閑置土地被開辟為新的農田，而舊名稱“新墳地”也順勢改名為“新發地”。

1985年，北京市政府出台了放開肉、蛋、水産、蔬菜等農副産品價格，在原本就有自發在此批發蔬菜的基礎上，劃出15畝地，投資15萬元，安排15個人建起了小型的農貿市場，這就是最初的新發地農産品批發市場。

2003年前後，新發地迎來了一次飛速擴張。當時，北京正在積極準備2008年北京奧運會，一些原本在市區，如大鐘寺、四道口的批發市場面臨搬遷。很多商戶就被新發地市場招納進來。從2008年開始，新發地就在北京城區建便民菜店，并提供蔬菜直通車業務。新發地的蔬菜水果可以輻射京城上千個小區。

到2018年，新發地已經發展成為占地1680畝的亞洲最大的批發市場。市場過億以上的商戶有32家，年交易額過千萬的1000多家，形成了以蔬菜、果品批發為龍頭， 肉類、糧油、水産、調料等十大類農副産品綜合批發交易的格局。

2019年，新發地批發市場年交易量1749萬噸，交易額1319億元人民币。在全國4600多家農産品批發市場中，新發地市場交易量、交易額已連續十七年雙居全國第一。

北京人喜歡逛早市，如今在市區已經很少有大型早市了。但在新發地市場，每天天還沒亮，就開始熱鬧起來。有事沒事的，住在附近的很多大爺大媽也都喜歡來此轉一轉，畢竟看到”菜籃子“如此豐富，總是會令老百姓開心的。

為什麼爆發地又是農貿批發市場？

民間有雲：人多的地方不要去。顯然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套用到商業邏輯中，就是避開紅海，深入藍海才會有安全和收獲。

從武漢華南海鮮市場到北京新發地農貿市場，相隔幾千裡，卻先後成為了疫情流行的發端，其内在的關聯，令人遐想也有迹可循。

此次聚集性疫情與新發地農産品批發市場高度關聯，作為全國最大的農副産品批發市場，新發地市場是是北京人流最密集的地方之一，外地進京供應的蔬菜果品，一般都在這裡交易，然後轉運到北京各區的二級分銷批發市場，再層層轉運到終端商業網點。人多，傳染的速率就快。

确診情況顯示，新發地市場至少在6月3日就有病毒流傳。而全基因測序顯示，新發地病毒是歐洲系毒株。這可能是有不明的境外輸入者活動，也可能是4~5月東北系列感染鍊的後續隐秘傳播。

最大的可能，批發市場裡被新冠病毒污染的海産品或肉類是源頭。批發市場很多海産品、牛羊肉等都不是北京本地産的，而是外地輸入的，包括海外進口。

目前，“海鮮帶毒”已被官方辟謠，案闆相關、貨源相關接觸者的檢測結果全部為陰性。而且最初官方通報40個環境樣本檢出新冠病毒，所以，很大程度上三文魚是被冤枉了。

新發地疫情與華南海鮮疫情的不同之處

其實，最讓人關注的還是病毒來源問題。目前國内權威專家基于實驗室檢測結果，初步判斷病毒有可能來自歐洲，甚至美洲。異于中國本土流行的新冠病毒，這無疑為中國疫情防控帶來了新的挑戰。

15日下午，武漢大學醫學部病毒研究所楊占秋教授表示，北京新發地4天内确診79個病例，說明北京新發地發現的新冠病毒傳染力有可能強于武漢華南海鮮市場；他認為若病毒是從海外經冷鮮生物類産品輸入，那麼“外防輸入”中所包含的内容就要擴大到對這些産品的海關檢疫上；另外，病毒類型不同，對疫苗研發也有影響。

北京市疾控中心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專家組成員楊鵬日前也表示，通過全基因組測序發現病毒是從歐洲方向來的，初步判定與輸入性有關。

目前，全球每天有十幾萬新增新冠病例，如果境外的新冠病毒感染者在處理海産品或牛羊肉等時，就可能會造成污染。新冠病毒的傳播途徑主要是飛沫傳播和接觸傳播。這些被感染的産品運到新發地後，批發市場的人在操作時，手會接觸這些産品，就會被感染。一開始症狀輕微，如果沒有意識到，在工作中還可能會造成人傳人。

現在，到底是市場裡被污染的海産品或肉食品是最初的傳染源頭，還是出入市場的人是傳染源頭，這兩種可能都存在。但根據北京目前的狀況推定，第一種情況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

掉以輕心和過度防疫，都是不可取的

好在此次，各方的處置都較半年前，成熟了許多——盡管現在新發地臨時關閉，但并非是完全停止交易。為保障市場供應，新發地批發市場已在其他地點設置了蔬菜、水果交易專區，并開辟了兩個臨時性市場；其他商超門店也啟動了緊急調貨準備。

随着檢測的不斷擴大，以及對病毒源的不斷追索，相信疫情會被有效地控制住。北京已經建立起了聯防控體系、檢測體系、病例追蹤能力，已經可以做到即使篩查、早發現、切斷傳播途徑。而現階段，掉以輕心和過度防疫的行為都是不可取的。

2020年的這一幕幕都在警醒着我們，疫情并未完全結束，麻煩還在後頭。任何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一不留神就會讓所有的努力大打折扣。

天塌不下來，生活還是要繼續。我們能做的，就是在生活中注意防控，保護好自己，盤活手頭的資源，好好工作，規劃好自己的日子。經濟規律告訴我們，總有波峰和浪谷，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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