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侯天來接到他的大學師弟、導演李路打來的一個電話。
李路自稱正在南京拍戲,他詢問侯天來有沒有時間,想請他來南京客串一個角色,大約一兩天的戲份。
因看重師兄弟的情分,侯天來很爽快地答應了。
但侯天來沒想到,這個加起來總共沒幾句台詞的角色,竟然讓他火了。
“秘書長,外語得學呀,我也想學外語,多學一門好啊!”
這部劇就是《人民的名義》,侯天來飾演的就是跟金發美女深夜“學外語”而火遍全網的陳清泉。
這一片段一經播出就引發了網友熱議,“學外語”一時間成了被賦予新意的網絡熱詞。
大多數人對于侯天來的印象,基本就是停留在各種影視劇裡的“壞人專業戶”。
其實侯天來能将壞人演得這麼深入骨髓,他有一套别具一格的方法——
01、
1958年,侯天來出生于吉林長春的一個“教師之家”,父母教的還都是中學高年級課程。
按照這個家庭職業背景,侯天來從小到大應該都是尖子生,校内校外都讓人一百個放心。
可侯天來卻恰恰相反。
不僅學習成績一般般,平時還不讓人省心,一放學就到處瞎轉悠。
一會兒跟着居委會的大媽學跳那個年代最火的舞,一會兒又跟着鄰居大爺學拉二胡,一會兒又拿父親的書偷偷換電影票。
不過玩歸玩,鬧歸鬧,侯天來喜歡的這些事偏不巧還都是和文藝沾邊的,父母想揍他也找不到門路,大多數時候隻能唠叨幾句。
不過小時候接觸的這些“頑皮”倒是徹底激活了侯天來身上的藝術基因。
初高中讀完後,因為特殊曆史原因,侯天來沒法通過高考更進一步,十七八歲的他于是找了個謀殺的活計,生活也沒什麼變化,隻是兩點一線的一端從學校變成了工廠。
但侯天來打工的狀态也沒持續多久,很快1977年,高考得到恢複,這一年10月,570萬考生走進了塵封已久的考場。
侯天來在廣播裡聽着有關高考的新聞,回想父母鼓勵自己參加高考的話,終于也決心努力搏一把。
但這個時候他沒有報考常規專業,而是做了人生中一個無比大膽的決定——報考吉林藝術學院的音樂系,選擇了“藝術生”這條路。
現場考試時,老師覺得侯天來無論是形态還是聲音,其實更适合學表演,還誇他“有天賦”,就這樣侯天來被“打發”進了表演系。
可是真到了院系裡,侯天來的“天賦”就沒人再提過。
入學後他的成績一直很“穩定”,總是在倒數幾名之間徘徊,老師也不止一次說,你不适合當演員。
02、
大學畢業後,侯天來被分配到吉林省話劇團,但和大學時一樣,侯天來依然沒能得到多少重視。
話劇舞台上默默無聞,到了影視圈更是無人問津:盡管演話劇之餘也出演了一些影視作品,但都是觀衆注意不到的醬油角色,連片尾的署名都沒有。
終于在29歲那年,侯天來等到了人生新的轉折,他接到了第一個重要的角色——《最後一個皇妃》裡的溥儀。
《最後一個皇妃》在當年也算是此類題材的大制作,影片甚至還請來了溥儀的皇妃李玉琴本人擔當顧問。
之所以找侯天來飾演如此重要的角色,是因為導演偶然看到了侯天來的照片,發現其和溥儀在外形上非常神似。
能夠出演這樣一部作品,對于侯天來而言無疑是改變人生軌迹的一次機遇。
事實證明侯天來沒有錯失這個機會,片中他不隻呈現出了外形上的貼合,更是把溥儀可憐、可恨的複雜層次诠釋得十分到位。
如今來看,其實之前幾年在話劇舞台上的磨煉,在潛移默化中提升了侯天來的演技。
自此,侯天來不必再做奔波于籍籍無名的小龍套,而是開始接到一些重要的角色。
《皇家尼姑》裡的唐高宗,《開天辟地》裡的李漢俊,這些作品裡侯天來都呈現了相當出彩的表演。
但受制于這些角色在片中的戲份和表現的空間,侯天來沒能拉來多少觀衆緣,慢慢又歸于沉寂。
03、
讓侯天來重新活躍起來的,是一部即使放到現在都堪稱大尺度的“性騷擾”題材電視劇《女人不再沉默》。
在此之前,侯天來也演過反派角色,但都沒有像《女人不再沉默》裡的報社主編汪顯聲那麼出圈,那麼令人痛恨。
表面上,這位報刊主編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實際上卻一直對女下屬進行各種性騷擾,還把這一切視為理所當然。
這部劇播出後,衣冠禽獸的汪顯聲引發了觀衆的一片聲讨,很多人将汪顯聲和《不要和陌生人說話》裡的安嘉和并稱為“最難忘的兩大童年陰影”。
連侯天來一些女性親友在和他見面時,都不自覺會和他保持一定距離,可見侯天來的表演的确深入人心。
雖然諸如此類的遭遇沒少讓侯天來苦惱,但也無意間讓他找到了一條适合自己的發展道路,那就是“壞人專業戶”。
《女人不再沉默》也打響了侯天來的“惡人”名聲,令他成名,此後他又貢獻了不少讓人恨得咬牙切齒的反派形象。
《雪豹》裡陰險兇殘的岡村甯次,《走西口》裡無賭不歡的田耀祖,《牟氏莊園》裡城府極深又貪财好色的四爺,都是十分搶眼的“綠葉配角”。
在皮哥看來,能演好一個反面角色不難,但能把不同的反面角色演出“一人千面”的感覺而非同質化,實屬不易。
對此侯天來隻有一個訣竅:别把自己當成壞人,要相信自己做的都是對的。
但“壞人專業戶”也不隻是能把壞人演得遊刃有餘:《我的醜娘》裡善良孝順的老總,《繼父》裡熱心腸的朱大夫,侯天來的這些好人角色同樣得到了觀衆的認可。
憑借着多年來演繹的各種角色,侯天來終于在觀衆群裡混了個熟臉,但直至《人民的名義》,才真正把自己的“惡名”遠揚出去。
04、
憑借《人民的名義》陳清泉這個角色,侯天來一夜間火遍全國。
這種爆火也不是毫無緣由的。
雖然實際隻有兩三天的戲份,出場不到5分鐘,但侯天來卻通過表演上的精心設計把陳清泉這個角色給演活了。
比如在賓館房間和外國妞“學英語”、被錢隊長當場抓包的情節,原劇本其實就隻有短短兩行内容。
但侯天來看完劇本後有些不太滿足:好不容易趕過來拍戲,就這兩句話也太不過瘾了。
就這樣,侯天來在拍攝過程中臨場發揮,這才有了如今我們看到的這一經典橋段。
當錢隊長帶人進來時,陳清泉第一反應就是拿手捂上臉,說自己是做生意的,這是自己的私事。
即便是錢隊長找出陳清泉的照片,他也不慌不忙,反而拿着照片反問警察:“這是我嗎?”
此時的陳清泉臉上寫滿了大大的憤怒和困惑,俨然就是一種你們“抓錯人”的笃定,這種自信萌發出了一種小醜式的喜劇效果,讓處于上帝視角的觀衆忍俊不禁。
不得不說,侯天來的這場發揮絕對是點睛之筆,幾個動作幾句台詞就把人物立了起來,還增添了幾分頗具戲劇性的喜劇色彩。
總之這部戲播出後,侯天來火了,不隻是在網上被網友追捧,連他的親戚朋友們也開始組團打“騷擾電話”。
侯天來後來在節目中提到,當時他每天都得接十幾個電話,那些朋友都拿“學外語”調侃自己,紛紛表示也想跟他學外語。
對此侯天來也隻能暗自苦笑:演了半輩子戲,也演過不少好人,偏偏演壞人被記得死死的。
從《女人不再沉默》到《人民的名義》,十幾年的“反派生涯”讓他得到了不少觀衆的認可和喜歡。
在他看來,作為演員不隻是去表演,更是在向觀衆傳達一種态度和價值觀。
就像在拍《女人不再沉默》時,侯天來其實也猶豫過要不要演這樣一個讓人痛恨的變态角色。
後來侯天來想通了,自己是通過“性騷擾”來呼籲“反性騷擾”,自己演得越真實,觀衆越恨他,就越能讓作品傳達的主題深入到觀衆心裡。
當演員這麼多年,侯天來始終把觀衆放在第一位,就像他說的,觀衆就是上帝,得到上帝的認可這輩子也知足了。
相比于拿獎,觀衆的評價才是侯天來最看重的。
如今,已經過耳順之年的侯天來開始減少拍戲的數量,把更多的時間留給陪伴家人。
60歲之前專心拍戲,60歲以後專心陪家人,不同時期做好不同的事,這是侯天來所認定的人生意義。
在所謂“流量為王”的時代,這樣默默在表演事業耕耘、懂得急流勇退的演員,才是真正值得關注的“流量”。
感謝侯天來為觀衆用心塑造的不同角色,也祝福這位老藝術家晚年生活一切安好!
文/皮皮電影編輯部: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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