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熱播劇《康熙王朝》中,第一集有個讓人印象深刻的橋段:幼小的玄烨深夜偷跑去溜冰,結果耽誤了上早課的時間。因為玄烨是皇子,懲罰不得,于是老師魏承谟就打玄烨伴讀魏東亭的手心,魏東亭是他自己兒子,自然是打得的。
見自己沒有挨打,一開始玄烨還有些沾沾自喜。但是老師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打魏東亭,玄烨都看不下去了,就出言阻止:老師,東亭可是你的兒子呀?
魏承谟一本正經地嚴肅說道:“在學堂中,隻有老師和學生,沒有父親和兒子。”當然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東亭是跟着玄烨的,之所以遲到也是因為玄烨,這裡打東亭的手心來作為懲罰,實則是打給小玄烨看的。
看完這一段,不由得聯想到,那些自幼陪在太子或皇子身邊的伴讀。縱然《康熙王朝》中的老師魏承谟和伴讀魏東亭都是虛構的,但他們在曆史上也有原型。魏承谟的原型範承谟,而魏東亭的原型,則是鼎鼎有名《紅樓夢》作者曹雪芹的祖父,曹寅。
可是在查閱相關資料時發現,針對曹寅到底有沒有做過康熙玄烨的伴讀這個問題,史學家們的意見各不一緻,這一點尚且存疑。而目前支持曹寅并沒有做過康熙伴讀的觀點,要遠遠多于前者。
“伴讀”這回事,顧名思義,就是陪伴皇子或太子讀書而設置的同伴,這個同伴可以起到陪伴和督促皇子讀書的作用,假若皇子有錯,伴讀也可以代為接受懲罰。正如《康熙王朝》中,魏東亭代替玄烨受懲罰的那一幕。
清朝的伴讀制度,在正史中的記載寥寥,唯一可以參考的是,清朝末代皇帝溥儀曾在《我的前半生》中提到過“伴讀”。他是這樣說的——
我九歲的時候,他們想出一條促進我學業的辦法,給我配上伴讀的學生。伴讀者每人每月可以拿到按八十兩銀子折合的酬賞,另外被賞“紫禁城騎馬”。
因為溥儀從6歲時開始讀書,他的成績并不好,于是為了督促他學習,就給他配上了“伴讀”。在溥儀的回憶中,能夠成為“伴讀”,這是被視為天大的榮譽。因為給他當“伴讀”的人,僅僅有三個,溥傑、毓崇(溥倫的兒子)和溥佳(七叔載沣的兒子)。這三個人的身份本就不凡,卻也因為成為溥儀的伴讀,而更加“面上有光”。
由此可見,皇帝的“伴讀”這個角色,也絕對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一般來說,都是從皇室中選取的皇族子弟,絕對不會是随便挑選的皇宮奴仆,或大臣的孩子。
除此之外,溥儀還在《我的前半生》中回憶了上課的“場景”,也就是他們讀書時的座位順序——
桌子北邊朝南的獨座是我的,師傅坐在我左手邊面西的位子上,順他身邊的是伴讀者的座位。
這也說明,“伴讀”所充當的角色,是皇帝或皇子的同學,而不是伺候讀書的仆人。因為“伴讀”的身份,也是同樣尊貴的。
那麼,再來看看曹寅,到底有沒有可能是康熙帝的伴讀呢?
曹寅雖然身份不凡,但他是包衣子弟,并非皇室之人,基本上是沒資格充當“伴讀”的。其次,清朝的皇帝按照慣例6歲開始讀書,康熙帝八歲就登基做小皇帝了,他那時候讀書,按理說早就有“伴讀”了。而康熙八歲的時候,曹寅實際上才隻有三四歲的年紀,并不太可能成為“伴讀”。
根據史料相關記載推測,曹寅的父親曹玺,于康熙二年出任江甯織造。而曹寅曾經在《楝亭文鈔·重修二郎神廟碑》中寫道:“予自六齡侍先公宦遊于此(江甯)。”也就是說,曹寅六歲就跟着父親到了江甯織造。之後的幾年,曹寅都跟随着父親,在江南長大,這樣的話,成為康熙“伴讀”這件事,就已然矛盾了。
既然曹寅做過康熙“伴讀”的說法經不起推敲,那這個說法又是怎麼來的呢?
這就要提到,周汝昌先生所著的《紅樓夢新證》。書中表明,是周汝昌先生引述他所聽到的鄧之誠先生親口告訴他的話。但這位鄧之誠先生從何得知這件事呢?大抵是聽說來的,聽說來的本就不可靠,萬一是誤傳呢,一傳十,十傳百,本來沒有的事,也就莫名其妙“闆上釘釘”了。
由此可見,很多事情我們未必能聽一家之言,或者單獨聽一刀切的論證,時刻保持懷疑的态度,謹慎推敲與論證,才能盡可能還原曆史的真相。
作者:我方團隊月落星沉
參考資料:李廣柏《曹寅“伴讀”之說不可信》、劉上生《佩筆侍從:曹寅 “為康熙伴讀” 說辨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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