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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 更新时间:2024-06-25 14:46:22

(蒙冤者許金龍重返社會)1

許金龍一家三口。(許金龍供圖/圖)

(本文首發于2019年12月26日《南方周末》)

針對刑滿釋放人員,相關部門還制定了幫扶政策,但政策并不覆蓋蒙冤的無罪釋放人員。

許金龍吃不了辣,也吃不了油膩的,一吃就愛放屁,這都是長期監獄生活所帶來的後遺症。

在多方“轟炸式”勸說下,許玉龍開始“接受現實”。他的擇偶标準不再是“未婚未育”,而是女方要比自己小7到10歲。

張麗琴認為三哥許金森挾恩圖報,許金森則指責弟媳婦破壞兄弟感情。許金龍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夫妻經常為此吵架。

45歲的許金龍本想當快遞員,老婆孩子陪着他去求職。

妻子張麗琴擔心他不好意思開口,每次都沖到前面詢問,他則抱着19個月大的女兒在後面等。

2019年11月中旬,夫妻倆跑遍了周邊所有快遞點,問了8家,隻有一家肯收。

得到了“試崗”的機會,但聽到快遞的“規矩”後,許金龍自己打起了退堂鼓。他記憶力不大好,擔心丢件賠不起。他想找份新工作,但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許金龍是福建莆田秀嶼區人。1994年,東浦鎮一老者在家中被殺,許金龍等四人被認定為兇手,蒙冤入獄,被判死緩,直到2016年才改判無罪,得以釋放。

進去時是20歲的小夥子,出獄時已年過不惑,許金龍就這樣與社會脫了節。

出獄三年來,他賣過茶葉、賣過酒、送過外賣,都不大順利。近三百萬元國家賠償金已經花完,還欠下十幾萬外債。

想找工作,用工單位總嫌他年齡大,不願錄用。截至目前,他已待業在家超過一年。

曾為多位重大冤錯案當事人代理國家賠償的北京律師屈振紅認為,除了給予國家賠償,無罪者出獄後,同樣需要在心理建設和就業方面得到關懷。畢竟多年的監獄生涯磨鈍了他們的感知力,不通人情世故,缺乏專業技能,身體機能下降,出獄後能快速适應社會的還是少數。

但綜合現有政策與規定,屈振紅想不到有什麼更好的方式可以解決許金龍們的困境。

“對他們關注不夠,認為平反就應該是最大的恩惠了。”屈振紅覺得這是一個遺憾。

(蒙冤者許金龍重返社會)2

2019年12月13日,許金龍(左)和另兩個蒙冤者張美來(中)、許玉森(右)在一起。 (南方周末記者 高伊琛/圖)

關燈睡不着覺

2015年臘月二十六,離春節還有4天。福建高院宣告許金龍無罪,他被當庭釋放。

晚上8點左右,許金龍回到了心心念念的老房子裡。多年沒有坐過車的許金龍,下車後有點頭暈,走不穩當,但還是在親人們的簇擁下,放鞭炮、摔罐、跨火盆。

拜過父母靈位,二哥許金桂端來長壽面,他沒胃口,還是扒了幾口。

二十多人将屋裡塞得滿滿當當。許金龍的面前是一張張陌生面孔,他們挨個問他“認不認得自己”,再一個個揭曉答案。

他被關得太久,早已認不清了。1994年發生的一起兇殺案毀掉了4個年輕人的人生,許金龍是其中之一。

那年1月,莆田市前範村66歲村民鄭金瑞在家中被殺,15公裡外聯星村的4人被控有作案嫌疑,21歲的補鍋匠蔡金森首先進入警方視野,他随後将同村的許金龍、許玉森與張美來牽扯其中,蔡被判死緩,其餘3人被判死刑,後也改判死緩。他們都聲稱自己沒有犯罪,遭到了刑訊逼供。

這盆污水在22年後方才洗清。鬥轉星移,已是中年的許金龍一時難以适應。在監獄都是開燈睡覺的,回到家裡,關上燈他就睡不着。

出獄第二天,侄子給許金龍買了一部1900多塊錢的華為手機,先教他怎麼用電話和微信。他加了一位在場記者的微信,正月初二晚上,主動發起了一場視頻通話。發信息時,許金龍不會用拼音和五筆輸入法,隻能選擇手寫,在獄中不停寫申訴狀的許金龍,練出了一手漂亮的楷體字。

生活中各種瑣碎細小的困難迎面撲來,需要一樁一樁地克服。

許金龍吃不了辣,也吃不了油膩的,一吃就愛放屁,這都是長期監獄生活所帶來的後遺症。獄中難以吃上一次葷腥,回家後,許金龍不挑食,什麼都吃。有了剩飯,舍不得倒,全都硬扒進嘴裡,經常撐得胃疼。

獄中也沒有筷子,沒有瓷器和鐵器。習慣了用塑料調羹,出獄後,許金龍最怕上酒桌吃飯,擔心出醜,因為筷子拿起來“都會發抖”。

跟人聊天也是困擾。别人講生意經,他聽不懂,隻能講講被冤枉的經曆,然後陷入沉默。

一年相親三十多回

法院通知開庭再審後,家人就推測許金龍即将被無罪釋放。

在他出獄前,相親已被排上日程。沒有與許金龍商量,三哥許金森提前幫他說定了鄰村一位女士,對方答應等待許金龍出獄。

許金龍出來的第二天,三哥說了這件事,許金龍詢問對方條件,三哥說“文化程度不高”。

他不樂意:“我自己沒文化,再娶個老婆也沒文化,那不完蛋了?”

三哥又說,還生過兩個孩子。

許金龍更抵觸了,“那等于是結過婚的,我還去什麼。”他沒結過婚,沒孩子,對伴侶抱有同樣期待。

兩個記者在一旁勸:不管成不成,先去見一面,表示尊重。

第三天,許金龍被強趕到鄰村相親,隻想應付了事。

女人又瘦又矮,許金龍看不上。倆人在卧室聊了十幾分鐘,他主動抹黑自己:“非常感謝你能等我,但咱倆真不合适。我脾氣不好,在牢裡關着,脾氣性格就更差了。”

女人問,“電話能留一個嗎?”他說“,不合适,不需要留了。”

這種故意破壞氣氛的舉動,惹得女方不快,她很快再次相親,嫁給了别人。

許金龍被抓前,沒有戀愛經曆,隻相過一次親。他在看守所時,通過收音機的夜間節目,交到一個異性筆友。他當時已經被判死刑,隻覺得“這一生也沒有遺憾了,還給女孩子寫過信”。

他渴望找到愛情,但不願将就。三哥勸他,年齡相似的女人,不可能沒結過婚,如果沒結過,一定是哪裡有問題。

在多方“轟炸式”勸說下,許金龍開始“接受現實”。他的擇偶标準不再是“未婚未育”,而是女方要比自己小7到10歲,可以有女兒,不能有兒子,要會做家務,兩人能談得來。

接下去一年裡,許金龍都在頻繁相親,見過的女人“超過30個”。密集時一回見三四個,互留電話,回去再聯系。同時跟幾個人聊天,他“應付不過來”,有時聊“暈”了,會将女方信息記混,釀成笑話。

一些相親對象會言語傷人,歧視他的經曆。許金龍印象最深的話是:“你關裡面那麼久,雖然是被冤枉的,但你跟那些壞人在一起,多多少少會學壞。”

媒人建議他暫時隐瞞真相,就說老婆跑了,兩人還沒孩子。但他不願隐瞞,他覺得,如果兩人将來要走下去,說謊會出大問題。

他還會直白地提到,自己能拿到一筆國家賠償款,數額未知,但其中200萬要給自己的三哥,因為三哥為了幫他伸冤,欠了一大筆錢。有些相親對象不願意,雙方就掰了。

最後一次相親是在2016年10月19日。那天,他遇到了現在的妻子張麗琴,張是餐廳服務員,工資兩三千,有婚史,有孩子。

許金龍對比自己小7歲的張麗琴印象不錯,覺得她長得很漂亮,性格直爽。張麗琴對許金龍的身高、長相和年齡都不滿意,一開始沒看上他。但她心裡清楚,自己已經被年齡限制了,在莆田的婚戀市場中,隻能嫁給有孩子的男人。許金龍是個稀有的例外。

兩人加了微信,第二天開始約會,聊自己的過去,許金龍還送了張麗琴一朵花。

談了兩年戀愛後,2018年5月,許金龍與張麗琴的女兒出生。同年年底,他們領了結婚證。

“命錢”被花光

與張麗琴相處期間,農曆2017年臘月,許金龍拿到了290萬元國家賠償金。但三筆大開銷後,錢就用完了。

“他的賠償金接近300萬,就買了這件衣服最貴,一千多塊。”張麗琴指着許金龍身上那件棕紅色皮衣說,2017年11月商場搞活動,這件衣服打折,他就“狠下心買了”。他還給張麗琴買了件價格上千元的白色西裝。

村裡人都知道這筆“巨款”的存在,人們隻是好奇,許金龍是怎麼花掉這筆錢的。

一大半是給了三哥許金森。許金龍說,“我剛出來就知道我哥欠了190多萬。我不知道我能賠多少錢,就是想把他的錢給還上。”許金森告訴南方周末記者,當初為了救弟弟借了很多高利貸,自己實際上是欠了397萬元外債。許金龍前後給了三哥一百五十多萬元。

剩下的錢,幾乎全部用在房子上。2018年11月,他在市區買了一套面積一百多平方米的商品房,同年12月底,又在村裡老宅基地上,蓋起了一棟三層的樓房。

“是我逼他買的。我就怕他錢給人家騙了,快點花了,我心裡才踏實。”在張麗琴看來,敦促丈夫買房、蓋房,都是為了“保護他的财産”。

張麗琴認為三哥許金森挾恩圖報,許金森則指責弟媳婦破壞兄弟感情。許金龍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夫妻經常為此吵架,在2019年6月辦了離婚手續。

許金龍發現,賠償金帶來的煩惱甚至超過好處。

屢次爆發的矛盾中,許金龍逐漸倒向妻子。夫妻倆聽見侄媳婦(許金森的兒媳)說,“這條命都是我爸救的,那些錢都給我爸也不為過。”這句話傷了他的心。

夫妻倆後來和好,又生活在一起,但未辦理複婚手續,在妻子的堅持下,許金龍與三哥的來往越來越少。他們經曆了“共苦”,但在“同甘”處差不多已消磨掉多年的手足之情。

帶着困惑,許金龍詢問了一起蒙冤的張美來和許玉森。他們都拿到290萬賠償金,之後的情況殊途同歸。

張美來的賠償金在一年半裡就花光了。他拿出一片攤開的煙盒,紙片上密密麻麻寫了三列賬目。

隻上過小學一年級的張美來,幾乎不識字,托女兒将能想起來的花銷全記了下來,不為别的,專門給兒子看。

唯一的兒子前段時間跟他大吵,問他錢都花到哪裡去了,近三百萬怎麼就花光了。

他索性都列清楚,第一列花費是置辦物件,張羅宴席,買手機、電視、床鋪、桌椅、冰箱、空調、洗衣機、三輪車、電動車等物,花了接近13萬元。第三列是雜物花銷,包括買茅台酒、鋼筋、水泥、花盆、項鍊和其他,共24萬元左右。

第二列花費是分給其他人的錢,以及蓋房裝修的花銷。名單上寫了接近二十個名字,各自都分了一筆錢:妻子50萬,兒子40萬,三個女兒各十餘萬,用于花銷與還債。他還開了一個小店,将兩層老屋加蓋到三層,買了一輛車。

親戚們都知道賠償金是張美來的“命錢”。但有一些人,打着冤案咨詢的名頭找他借錢,希望他提供一筆“翻案資金”,拿到錢後就消失無蹤。

張美來又拿出一張借條,以及借方的身份證和銀行流水,用莆田話抱怨:“借了10萬,說好每月兩分利,怎麼能給過一次2000塊,就把自己拉黑了呢。”

“我都沒買一件好衣服。”張美來身上的黑色夾克,已多處掉皮,還一直穿着,他說夾克值百十來塊錢,還是女兒給他買的。

許玉森的賠償金也花得差不多了。拿到賠償金後,他第一時間還掉申訴欠款三十餘萬元;用了接近兩百萬蓋房子,共三層,精裝修;還給兒子買了一部車,父子倆在時間阻隔下,不太親近,他說是補償。

國家賠償金,被視作蒙冤獲平反者的“命錢”。短期内就花光賠償金的,不止許金龍、張美來和許玉森。

河南的趙作海出獄後,用賠償金的一部分給兒子娶親,後做過保健品與理财産品投資,陷入過傳銷陷阱,65萬元賠償金很快被花完。

海口男子黃家光用賠償款給兄弟幾個蓋了兩棟房子,之後投過資,并在麻将桌上屢屢輸錢,160萬賠償金在4年内耗盡,最後因為沒錢偷牛而被刑拘,再次回到公衆視野。

吉林省的劉忠林,在16個月内花掉了460萬賠償金的近一半,先給了為自己伸冤奔波的表姐夫60萬,又與比自己小22歲的女人閃婚,為對方買了房、車,花了很多錢,但領證7個月後,又離婚。

對他們來說,對親人的情感補償是不得不考慮的因素,不少人自己很快又陷入經濟上的窘境。

放棄“創業”念頭

恢複自由不久,許金龍開始“自救”。

2016年8月,他獨自到“茶都”安溪進貨。被導航引到一家茶葉市場,批發了八千多元的鐵觀音。

他盤算過,最貴的一檔茶,每斤進價280多元,售價四五百元,最便宜的三十多塊一斤,售價不超過一百塊。賣得比别人便宜,肯定有競争力。

為省下店鋪租金,許金龍決定暫時不開實體店,而是通過親人們把産品推出去。“金龍茶莊”就設在三哥許金森家的一樓。

拎着茶葉,許金龍去拜訪親戚們,他們在廣東、江蘇、山東等地做生意,“大老闆多”,他将茶葉半斤半斤地送給他們,期望有人成為回頭客。他還以茶葉經銷商的身份,到工廠和商鋪推銷,正規地印了綠色底的名片,上面寫着“以茶會友,誠信天下”。

雙管齊下忙活了兩個月,但嘗的人多,買的人少。

直到一安溪的獄友見到了那些茶葉,“你這一百多塊的茶葉,我們那兒二三十就能買到。”

出獄後賣茶葉,正是受到幾個安溪獄友的影響,他們在獄中就強力推介安溪茶葉,說“好賣,賺錢,很多人都發了财”。許金龍因此在獄中就決定出去後要賣茶葉。

知道被“茶葉市場”騙了,2016年10月,許金龍跟那位懂行的獄友一起,再次去了趟安溪,在“中國茶葉第一鎮”感德鎮,又批發了三千多元的鐵觀音。

2017年1月,另一位獄友向他介紹了賣酒的門路:吆喝幾句,有訂單再進貨,沒有庫存,不用事先掏錢。

許金龍将賣酒的收入繼續投入到茶葉生意上,堅信人們品嘗過後,會成為忠實顧客。他沒想到,2017年春節之後,茶葉還沒有賣掉,他知道他做不下去了。

複盤“失敗”的茶葉生意,許金龍認為銷售需要人脈,這不是他的優勢所在。在朋友介紹下,他又開始賣飲水機,一個月賣出了七八台,隻有兩台是賣給了陌生人,同樣“賺不到錢”。他決定暫時放棄“創業”念頭,先出去打工。

沒朋友,沒門路,許金龍找工作也是多虧了獄友們幫忙。

2018年5月,他去莆田一家本土外賣公司應聘,沒通過。

巧的是,獄友李明也在那裡工作,出面求情,“這個人還不錯,應該也挺勤勞的,年齡大一點沒事。”每月跑單量第一名的李明,深得老闆喜歡。

許金龍最終得到了一份當“騎手”的工作。每天從早上七點半跑到晚上十點,一個月能掙四五千元。

由于曾遭受過刑訊逼供,許金龍經常腰痛,下雨天腰酸背痛,爬都爬不起來,更别說騎車送貨,每隔幾天就要請假停工。時間長了,他能感覺到老闆“不太喜歡”。

半年後,2018年11月,他主動辭職。

埋在心裡的創業之火再次燃起,許金龍想自己開個外賣公司。

鎮上還未有外賣公司進駐,一個店老闆說,如果他們真的開了公司,願意合作。但兩個合作夥伴都擔心投入資金太多,創業風險過大,打起了退堂鼓。

那時,許金龍已在市區買了房子,但還沒回村蓋房,手裡尚有二三十萬餘錢。他一拍胸脯,讓兩個合作夥伴各掏兩萬,剩餘資金自己補齊。他心想,自己出錢最多,就是理所當然的經理。

兩人還是覺得成本太高,合作破裂。許金龍想單幹,到處找會電腦的人,“但是找不到,畢竟認識的人也少,懂電腦的都在外面做了。”

2018年12月底,錢最終花在蓋房子上,許金龍失去了最後一筆創業資金。

“不包括無罪釋放者”

同案的4個蒙冤者,蔡金森已攜家眷去了上海,許玉森與張美來還留在村裡,年過五旬的他們,找工作更加困難。

50歲的許玉森以前是村裡排得上号的健壯青年,但現在“體力活就不敢談了”,他找了一圈,沒有适合的工作,有些迷茫。

劉國強是莆田秀嶼區月塘鎮司法所所長,曾給許玉森推薦過保安工作,月工資兩三千,遭到了拒絕。

許玉森認為,當保安要被固定在一個地方,不大能走動,像是監牢,他接受不了。那是許玉森心中最大的陰影。說起這個,這個50歲的漢子突然流淚。目前,他和妻子都在家種田,自給自足。

53歲的張美來想做保安,但他不識字,看不懂入門登記名單,勝任不了這份工作。他在家門口建了一棟小平房,取名“美來食雜店”,賣些煙酒零食五金雜物。“解決溫飽應該是沒問題的。”在劉國強看來,務農、打零工至少都能養活自己。但月塘鎮司法所并無針對許金龍等蒙冤者的幫扶規定。

2016年,司法部、中央綜治辦、民政部、财政部聯合制定了《關于社會組織參與幫教刑滿釋放人員工作的意見》,意在促進刑滿釋放人員順利融入社會,但并不包括無罪釋放人員。

相比之下,中國台灣地區已有一些NGO(非政府組織),專門做蒙冤者回歸社會的救助、幫扶工作,一些蒙冤者平反後,也會加入這些組織從事一些社會工作。美國洗冤計劃的受益者,常常會被組織參加文藝活動、報告會等,既能讓無罪釋放者參與社會建設,也能讓洗冤計劃得到推廣,幫助更多人。

屈振紅認為,不論是有罪者還是無罪釋放者,有個相對穩定的工作,以及固定的社群,都有利于他們心理狀态的修複。

對許金龍來說,當前最迫切的還是先找一份工作。

2019年12月15日,許金龍告訴南方周末記者,他想好了,接下來要找一份司機的工作。出獄後,他用了一年時間拿到駕照。

他理想中的工作是公司提供車輛,他隻負責拉貨,不搬貨“。當然,如果實在找不到,當滴滴司機也可以。”

村裡的房子2019年11月剛建好,他沒歇兩天,就在妻子的敦促下,行動了起來。

“好多人都說,他關了那麼多年,挺可憐的,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覺得我沒有必要把老公逼得這麼緊。”但張麗琴也無奈,“說得有道理,可是現實就擺在面前,沒有錢,這個年也過不好啊。”

(應受訪者要求,李明為化名。)

南方周末記者 高伊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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