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長簡仲鹹》
——宋·王禹偁(cheng第一聲)
日長何計到黃昏?郡僻官閑晝掩門。
子美集開詩世界,伯陽書見道根源。
風飄北院花千片,月上東樓酒一樽。
不是同年來主郡,此心牢落共誰論。
初讀詩歌,從标題入手。
為什麼會有“日長”之感?白天太長,如何打發?熬至夜晚,又如何度過?在詩人的眼中,有怎樣的情景?在詩人的生活中,有什麼人、什麼事陪伴?“簡仲鹹”,給同年進士馮伉馮仲鹹寫信,他想吐露什麼心聲?
帶着問題學詩,詩歌中零碎模糊的片段漸漸聚合成整體,漸次清晰起來。
深讀詩歌,要知人論世。王禹偁,有名的直臣。對仕途充滿抱負,曾在《吾志》詩中表白:“吾生非不辰,吾志複不卑,緻君望堯舜,學業根孔姬”。王禹偁為人剛直,誓言要“兼磨斷佞劍,拟樹直言旗”。
端拱元年(988年),擢右拾遺并直史館,以《端拱箴》來批評皇宮的奢侈生活。
淳化二年(991年),廬州尼姑道安誣告著名文字學家徐铉,皇帝偏袒道安。當時禹偁任大理評事,執法為徐铉雪誣,又抗疏論道安誣告之罪,觸怒太宗,被貶為商州(今陝西商縣)團練副使。
深耕細作,要循章析句。
被貶的生活是孤單的,寂寞的,是“閑”的。從幾個方面可以看出:
一是“居閑”,所居之地遠離群居之所,環境冷清,罕有人迹,所以即使是白天也關門閉戶;
二是“官閑”,跟蘇轼被貶黃州一樣,詩人也是被貶為團練副使(相當于現代民間的自衛隊副隊長),這個閑官散職不僅無實職,連賴以維生的薪金也一毫全無,所以詩人經濟上的窘困可想而知;
三是“事閑”,無所事事,有足夠充裕的時間來欣賞杜子美的“詩世界”,研究老子的“道根源”,而對于為什麼單單就提到杜甫和老子,而不是李白李賀王昌齡孔孟荀,我認為不是随意,而是中國文人們在遭遇挫折與失意時由心底自然生發的兩種情感的矛盾和鬥争——入世還是避世?這是一個問題。
矛盾叢生,宜追疑逐惑。問題一:若真閑逸,自能灑脫開懷,為何耿耿于“何計到黃昏”?好不容易“月上東樓”,卻又“酒一樽”,獨酌獨飲?
問題二:若真閑适,自是心空廖廓,天朗氣清,為何卻是“風飄北院花千片”,一派凄涼寥落漂泊愁苦之境?
可見,本是一腔熱血想要有所作為的詩人,在改革不成反被貶谪至偏僻之地後,被朝廷閑置不用,内心一片荒涼,人生充滿惶恐。詩酒遮不住,華年空流去。
所以在詩的最後,詩人再也無法遮掩自己真實的情感,“若不是同年的你在此做官,我這番失落愁苦的心何處寄托?我渴望被理解的心有誰能理解呢?”
世态炎涼,古來如此!
與其從子美詩集、伯陽哲思中尋找一個平衡點,不如看淡這份被閑投任置的失落感,詩酒趁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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