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工業企業數據分析手冊第二篇,主要介紹工業企業财務數據。透過營收利潤、資産負債等财務數據,可以系統地把握工業企業财務變化趨勢。
分析從兩個維度展開:一是分析利潤表,重點是工業企業利潤,它直接反映了工業企業的盈利狀況,我們将從總量、行業結構、企業類型等角度對它進行解讀;二是資産負債表分析,重點是工業企業産成品存貨數據,它背後反映了供需關系變動,我們将從庫存周期的角度對它進行解讀。
1 初識工業企業财務數據
在《工業數據分析手冊(一)》中,我們詳細介紹了工業增加值。除了工業增加值,工業企業數據中,市場通常還很關注它的财務數據。下圖展示了統計局披露的主要工業企業财務數據(藍底方框内)。
這些财務數據,相當于簡化版的企業利潤表指标、資産負債表指标 财務分析指标。除資産、負債、營收、利潤等數據外,還包括利潤率、存貨周轉天數等指标。對于了解基礎會計知識的讀者而言,這些指标應該不會陌生。
它們的統計方式也比較簡單,企業在國家聯網直報系統中,填報自己的财務數據,然後再由統計局直接彙總而成。因此這些指标的含義,和它們在會計裡的概念範疇也沒有什麼差别。由于核算流程簡單,我們這裡也不做過多介紹。
有些工業企業财務數據,比如利潤,會同時公布絕對值和同比增速。需要注意的是,它們也是一項針對規模以上工業企業的統計,所以和工業增加值一樣,也會受每年規模以上企業名單變動的影響,帶來口徑不可比的問題。
因此,盡管統計局公布了絕對值,但如果直接用絕對值來計算同比增速,會和官方調整後公布的同比存在差異。這種差異,在大多數時候很小,但在部分時間段可能會比較大,具體的我們在下文會再提到。
2 工業企業利潤表解讀
(一)工業企業利潤表結構分析
我們完全可以用理解公司利潤表的方式,來理解統計局的工業企業利潤表數據。
1)營業收入大家都很清楚,它是工業企業銷售産品所獲得的收入。
2)營收扣除營業成本,再減去稅金、期間費用、資産減值損失等成本費用科目,基本就得到了營業利潤。
3)營業利潤加上營業外淨收入,約等于利潤總額。
4)利潤總額扣除企業所得稅,就得到了淨利潤。
目前統計局披露的利潤表數據主要有營業收入(主營業務收入)、營業成本(主營業務成本)、管理費用、銷售費用、财務費用以及利潤總額。2019年後稍有調整,主營業務收入(成本)被營業收入(成本)替代,前者不再公布相關指标,不過因為兩者差距比較小,所以兩個指标直接銜接起來即可,對分析的影響不大。
此外,盡管統計局還披露了投資收益、營業利潤這兩個指标,但它們的披露時間都比較短,從2018年開始才有數據,所以我們一般不太看。
2000年到2018年,營業成本占營收比重平均在85%左右,管理 銷售 财務費用占營收比重平均約8.5%。前者總體呈現出上升趨勢,而後者則呈現出下降趨勢,它們互相形成了某種對沖關系。扣除完成本、費用,剩下的利潤總額占營收比重(營收利潤率)則平均約為5.5%。
在所有利潤表數據中,市場比較關注工業企業營收、利潤數據,其中又以利潤總額同比,最受市場關注,因為它比較直接地反映了工業企業盈利狀況(本來判斷企業盈利的最直接指标應當是淨利潤,但由于統計局未披露工業企業淨利潤數據,所以隻能用利潤總額來代替)。
營收、利潤總額作為常用會計概念,對投資者而言非常熟悉。同時,這些指标還可以和A股的微觀數據相聯系,進而對投資産生比較直接的指導意義。
通過下圖可以看出,工業企業的營收、利潤指标,和A股工業類上市公司的營收、利潤增速之間,有着很好的拟合性。
統計局發布的工業企業利潤指标是月度數據,相較于上市公司按季度發布的财報數據,時效性更高。宏觀口徑下數據和A股數據之間的高同步性,意味着我們可以用統計局數據來預判A股工業類上市公司的盈利數據。
例如2020年2季度,統計局公布的工業企業營收、利潤累計同比明顯反彈,基本上就可以提前判斷工業上市公司的二季度盈利數據也會好轉。而這些工業類上市公司數量占整個A股上市公司的68%,市值占57%左右,影響力不小。
我們知道,股票價格=EPS×PE。PE是市盈率,反映估值,而EPS是每股收益,反映企業盈利能力。若将利潤總額增速近似地看成EPS增速,那麼分析宏觀口徑下的工業企業利潤增速,能夠幫助我們對股票市場進行定價。
(二)工業企業利潤數據分析
1、如何從總量角度進行觀察?
首先探讨一個問題:工業企業營收和利潤總額,和我們上一篇提到的工業總産值和工業增加值之間,有什麼聯系?理解這一點,有助于我們厘清工業數據之間的内在邏輯。
第一,工業企業營收和工業銷售産值的概念很接近,而銷售産值又可以通過産銷率與工業總産值相聯系。
營收、銷售産值都是和銷售有關的概念。從2005-2016年的曆史數據來看(工業銷售産值隻有年度數據,且自2016年以來已經停止披露),工業企業營收與工業銷售産值的年度數值相當接近,例如在2016年,兩者隻相差0.03%。
工業銷售總值和工業總産值之間,最主要的區别就在于,前者是基于銷售來統計,而後者是基于生産。但這兩者之間的差異也沒有那麼大,數據上來看,2001年以來,官方披露的産銷率每年都在97%以上。曆史上,工業總産值(2011年後停止披露)和工業銷售産值數據結果也很接近。
一言以蔽之,盡管概念上有差異,但工業企業營業收入、工業銷售産值、工業總産值在在數量關系上幾乎可以等價。
第二,從概念上來說,工業增加值=總産值-中間投入,工業企業利潤≈營收-成本,兩者有點像,不過工業增加值并不等同于企業利潤,甚至差的有點遠。
從收入法可以看得更清楚,工業增加值=勞動者報酬+生産稅淨額+固定資産折舊+營業盈餘,它的概念比企業利潤要廣得多,不僅包括營業盈餘(有點接近于企業營業利潤的概念,但不完全一緻),還包括職工工資福利、生産稅、折舊等等。而企業利潤實際上隻包含了企業所分配的利益。
但是,工業增加值的同比,和工業企業營收同比、利潤總額同比之間,存在比較強的邏輯關聯。
我們在《工業數據分析手冊(一)》中,談到了月度工業增加值的核算方法,它等于本月總産值×上年度增加值率,相當于控制住了增加值率這個變量,而在計算工業增加值增速時,又利用PPI指标剔除了價格因素。所以理論上而言,工業增加值同比是一個很純粹的、隻反映總産量(或者說實際總産值)變動的指标。
又因為工業總産值基本等于工業企業營收,所以某種意義上說,工業增加值同比,可以直接看作是剔除了價格因素的工業企業營收同比。
這也是為什麼工業增加值同比 PPI同比(還原了價格因素),和工業企業營收同比的拟合效果非常好,形态幾乎一緻,甚至比拟合利潤同比效果還好的原因。
工業企業利潤=營收×利潤率。營收又等于量×價,所以我們最終可以把工業企業利潤變動的原因,拆分為三個部分:量、價、利潤率。
一是産量的變動,可以通過工業增加值同比來觀察。
二是價格的變動,可以通過PPI同比來觀察。
三是利潤率的變動,可以通過營業收入利潤率同比來觀察。
工業企業利潤變化基本就是由這三個因素共同決定的。我們可以把每期的利潤總額同比增速,拆分為工業增加值同比 PPI同比 營業收入利潤率同比。下圖展示了這一拆分結果。
換言之,如果我們要對工業企業利潤進行分析,無非也就是從這三個角度入手,看看這三個變量的變動趨勢如何,并繼續深挖它們背後的影響因素。
理論上講,量和價在大多數時候應該沒有什麼分歧,因為它們總是共同受下遊需求的影響。下遊需求一旦啟動,大概率會同時帶動量價回升。
但如果沖擊來自于供給端,那麼量和價有時可能會發生背離。比如2016供給側改革後産能出清,PPI同比快速提升,但企業利潤的修複也主要是依靠這輪漲價,量沒什麼太大變動。再比如,2020年1季度受新冠疫情影響,量出現了很明顯的縮減,但是PPI同比的變動并不大。
利潤率的波動主要受價格影響。比如2016-2017年PPI同比大幅上漲,同時帶動了工業企業利潤率上升。更準确地說,是原材料漲價,帶動了上遊和中遊原材料行業的利潤率提升,這段時期的工業企業利潤回升的支撐力量也基本是這些行業。
總體而言,2012年後量(工業增加值)相對平穩,而價(PPI)以及利潤率則處于較大的波動中。因此,工業企業利潤的變化也主要受後兩者驅動。
不過要說明的是,利潤增長的可持續性,最終仍然取決于需求好不好,如果隻是單一地受供給沖擊下的價格上漲影響,工業企業利潤增速回升,那麼這種回升往往難以持續。
2、如何從行業角度進行觀察?
不同行業對應的需求不同,價格變動對它們的影響程度也不同,所以不同行業的利潤同比走勢,很多時候存在差異。接下來,我們從行業結構上來分析工業企業利潤。
官方披露了各行業的利潤總額的絕對值,可以直接計算出各行業占比。拿2019年數據來看,41個子行業中,前20大行業占比合計約為85%。其中規模最大的行業包括汽車、電子信息、電氣機械、建材、化工、鋼鐵等,它們的利潤變動會對整體的工業利潤變動産生比較顯著的影響。
同樣地,可以參照和工業增加值類似的處理方法,對行業按照不同屬性進行歸類與合并(見《工業數據分析手冊(一)》)。
我們這裡主要從比較重要的上中下遊視角展開分析,并沿用上一篇提到的上遊、中遊原材料、中遊機械設備、下遊的行業分類方法。
一個比較關鍵的問題是:哪類行業主宰了工業企業利潤的變化?
要回答這個問題,需要将工業企業利潤累計同比按照上中下遊進行相對精确的拆分(可以通過各行業利潤的動态占比×各自累計值的同比來拆分,不過由于并非官方公布的同比,在2017-2019年存在較大誤差),拆分的結果如下圖所示。
分階段來看上中下遊的同比變動特征。自2013年以來:
1)2013-2014年,總體利潤增速持續下行,下遊行業的利潤同比走弱是主導。而上遊、中遊利潤同比均出現了微弱的好轉。
2)2015-2016年,總體利潤增速見底回升。見底,主要是因為上遊行業利潤陷入深度負增長。回升,最主要的支撐力量也是來自于上遊以及中遊原材料行業,相較之下其他行業沒有很明顯的改善。
3)2017-2018年,總體利潤增速快速下行。問題主要出在中下遊行業同比的快速下滑,尤其是中遊原材料(這一時期受到了統計因素幹擾)。
4)2019年,利潤增速微弱回升,中下遊均有利潤好轉迹象,但中遊原材料更明顯。
5)2020年,新冠疫情使得工業利潤增速砸出深坑,而後向上修複。上遊和中遊原材料都修複得比較慢,中遊機械設備和下遊倒是修複得比較快,尤其是中遊機械設備。
綜上,不同時期工業企業利潤變動的主導行業可能不一樣。但掐頭去尾來看,中遊原材料行業的變動,可能是一條比較明晰的主線,它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工業企業利潤同比的形态,這可能和這個時期價格成為主要變量有關。
既然這一時期主要是價格在影響工業利潤增長,那麼這種供給端沖擊下的漲價,會影響各行業的利潤分配嗎?
價格驅動和需求驅動工業利潤的邏輯不太一樣。如果是終端需求強勢啟動,那麼中下遊會首先響應,量價齊升,利潤增厚,然後再向其他中遊、上遊傳導——此時所有行業的情況都有所好轉,整個工業利潤蛋糕都在做大。
但如果是在供給側改革下,上遊和中遊原材料價格漲價,理論上來說,可能會侵蝕中下遊的利潤空間,這具體又取決于終端需求是否強勁。如果終端需求強勁,那麼價格或許可以繼續向下傳遞,中下遊可以将成本繼續轉嫁給消費者,但如果需求比較差,那麼中下遊或許隻能承受更高的成本,盈利能力可能會被削弱。
我們先來觀察2016-2017年供給側改革時期的價格變化特征:
代表工業上遊、中遊原材料價格的PPIRM同比、PPI生産資料同比明顯大漲。
代表工業下遊價格的PPI生活資料同比、代表消費價格的CPI非食品同比也有一些漲幅,但漲幅相對有限(PPI生活資料當月同比從2015年末的-0.4%漲至2016年末的0.8%,CPI非食品項當月同比則從1.1%漲至2%)。它們與PPIRM同比、PPI生産資料同比之間形成了剪刀差。
盡管從曆史數據來看,工業下遊行業的價格彈性一直比較弱,但這一次的反彈力度比以往更弱,也說明了終端需求比以往更低迷。
上遊、中遊原材料漲價更快,而下遊漲價偏慢,說明下遊沒能完全把成本繼續轉嫁出去,那麼下遊的盈利空間可能會被壓縮,營收利潤率應該走弱。
分别計算各行業的營收利潤率變動百分點,可以發現,在2015年末-2017年年中這個PPI上漲最猛烈的時段,上遊采掘業、中遊原材料行業的營收利潤率上漲比較明顯,尤其是采礦業、石油、鋼鐵、化工,中遊機械設備變化微弱,而下遊中則有較多行業出現了利潤率下滑。
這意味下遊行業,在面臨原材料漲價、同時需求又沒那麼好的時候,盈利能力的确有所弱化,利潤空間遭到了上遊、中遊原材料行業的侵蝕。
當然,侵蝕效應并沒有那麼顯著。我們用整體法分别計算出上中下遊的營收利潤率,可以看到,相較于上遊、中遊原材料而言,中遊機械設備和下遊的營收利潤率一直以來變動幅度都很小,除了年内的季節性波動外,各年的利潤率差别不是很大。我們理解原因可能有兩點:
一是可能原材料成本在下遊産品價格中所占的比重沒有那麼高,所以原材料上漲,對下遊行業價格、利潤率的影響都沒有那麼大。
二是可能下遊行業(主要面向消費)和上遊、中遊原材料行業的聯系沒有那麼緊密,中遊原材料漲價的影響可能更多地傳遞到了非工業行業如建築業等。
3、如何從企業類型角度進行觀察?
還有一種常見的觀察工業企業利潤的角度,即企業經濟類型(或者說是企業登記注冊類型)。
由于企業經濟類型分類口徑多而雜亂,概念上有時也存在一些交叉重疊,有時會引起誤解。這裡我們先來簡單梳理一下它們之間的關系。
根據2011年版《關于劃分企業登記注冊類型的規定》,目前的企業登記注冊類型包括國有企業、集體企業、股份合作企業、聯營企業、有限責任公司、股份有限公司、私營企業、其他企業等内資企業,還有外商和港澳台商投資企業,一共9類。
年度的工業财務數據統計,包括以上9個類型,它們互不重合。如果将這9個類别的企業數加總,得到的數據和官方公布的總數是一緻的。
在9大類企業中,國有、集體、股份合作、聯營工業企業都有一定的社會制度屬性,現在的數量已經比較少,它們4個再加上“其他工業企業”,占比合計隻有1.4%左右。剩下來的還有有限責任公司、股份有限公司、私營企業、外商和港澳台商投資企業,它們的企業數占比分别約為24.6%、3.2%、58.3%、6%。
這四類企業的關系比較讓人困惑,從定義來看,私營企業隻是強調自然人投資設立或控股,外商和港澳台商投資企業隻是強調由境外資本投資,這并不妨礙它們成為有限責任公司或者股份有限公司。按理來說,它們之間應該存在着交叉關系。
在實際中,統計局會依據《企業登記注冊類型對照表》,将企業在工商總局的登記類型,轉換為統計局的登記注冊分類。下圖中可以看到,盡管同樣是在工商總局登記的有限責任公司/股份有限公司,但由于股權性質差異,有一些會被統計局歸了私營企業,有些歸為了外商投資企業,剩下的一些被才會真正納入“有限責任公司/股份有限公司”。所以也沒有出現重複計算問題。
再來看月度的工業财務數據。目前月度數據披露的企業經濟類型,主要是4類:分别是國有控股企業、股份制企業、外商及港澳台商投資企業、私營企業。本來還有集體企業,但因為它占營業收入比重相當低,2019年起取消發布了。
這4類企業的單位數,加總起來大于工業企業總數,很明顯概念存在交叉。實際上,月度的工業企業單位數,其實是等于國有企業(不是國有控股) 股份制企業 外商港澳台商投資企業 其他企業,而不是這4類企業加總。
那麼這4類企業概念又該怎麼理解,怎麼與上文提到的9類企業對應?
1)國有控股企業比較好理解,很明顯它代表了國有經濟。
2)外商及港澳台商投資企業也好理解,它代表的是外資經濟。
3)股份制企業是一個容易弄混的概念,從數量關系上看,它實際上=股份合作企業 聯營企業 有限責任企業 股份有限公司 私營企業。并且它同時包括國有和非國有的部分(國有控股企業即是從其中衍生出來的),範圍相當寬泛,占規模以上工業單位數比例高達84%左右。總的來看,它其實更接近“内資企業”的概念,适合與外資企業進行對比。
4)私營企業是股份制企業中的一種,它比較接近于我們更常談到的民營企業,市場大多數時候也是把它們放在一起談論。但嚴謹地說,民營企業在法律上還沒有明确的概念界定,在通常的語境下可以将它理解為一種非公有制經濟(非國有、非國家控股企業)。而私營企業則特指那些自然人持股設立或控股的企業,範圍要小于民營企業。私營企業适合與國有控股企業進行對比。
從四大類型企業各自的利潤同比走勢來看,變動方向還是比較一緻的。不過,國有控股工業企業的波動率明顯要更大。在2017年,國有控股企業的利潤同比顯著地高于私營企業,有部分觀點将這一點當成“國進民退”的論據之一。
但這其實是因為,國有控股企業集中在上遊開采、中遊原材料等領域,而上文也提到過,這些領域由于供給側改革後,價格處于高位,在2017年的景氣度相當高,再加上國有控股企業數量相對較少(隻有私營企業的十分之一不到),彈性更高,所以利潤同比在這一時期的表現,會明顯好于其他類型的企業。
另外,國有控股企業和私營企業面臨的融資約束不太一樣。在信用收緊的情況下,私營企業面臨的融資難、融資貴問題會更嚴峻,理論上這應該會造成私營企業的盈利狀況弱于國有控股企業。但以信用迅速收緊的2018年來看,反倒是國有控股工業企業的利潤總額同比下滑的更快,這也主要是因為上遊、中遊原材料利潤同比下滑。
所以總的來說,國有控股企業和私營企業的差異,大多數時候未必是企業性質差異帶來的,而是上中下遊行業差異帶來的。
4、再議2018年的數據分歧
最後,再來分析一個曾經争議較大的問題:2018年,用工業企業利潤總額累計值算出來的同比(-11.8%),明顯小于官方公布的同比( 10.3%)。當然,不止是利潤總額,利潤表、資産負債表其他指标也出現了類似的情況,這是為什麼?
首先可以排除統計局人為調高同比數據的可能性。有一個簡單的證據:A股工業上市公司營收同比和利潤同比,在這段時間也還保持在較高水平,和官方公布的同比走勢還是比較吻合的(見圖表2、3)。
和行業有關嗎?行業結構上似乎看不出什麼端倪,因為除了煙草業、水電燃氣供應業等個别行業以外,幾乎所有行業的累計值同比,都明顯小于官方公布的累計同比。
問題可能還是出在統計口徑的調整上,面對公衆質疑,統計局也給出了四點相關解釋:
1)規模以上企業統計數量發生了變化。
2)加強統計執法,對不符合規模以上工業統計要求的企業進行了清理。
3)“營改增”政策實施後,剝離了非工業生産經營活動業務數據。
4)對企業集團(公司)跨地區、跨行業重複計算進行了剔重。
第1點、第2點解釋,都是在講規模以上企業樣本縮小的問題。也有部分市場觀點從這個角度出發進行解釋,認為這反映了供給側改革和去産能的結果。規模以上企業樣本數量減少,所以用累計值算出來的同比要小于官方同比。同時由于行業集中度在不斷提升,形成了所謂的“幸存者效應”,留在樣本内的、經營質量好的的大企業,利潤表現也會更好。
的确,2018年規模以上工業企業數量相較于2017年減少了6929家(降1.8%),樣本量有所減少。
但問題在于,過去的20年間,其實出現了好幾次同等級别的規模以上企業數量銳減,比如在2014年4月曾減少1.4萬家,2015年3月曾減少9151家,2016年5月曾減少1.1萬家,這三個時間點盡管用累計值算出來的同比,也是低于官方同比,但差距全都在1個百分點内,沒有出現像2018年一樣的巨大裂口。
第3點的解釋力度可能也不是很大,畢竟工業企業非主營業務收入占營收比重很低,曆年來隻有2%-3%左右,就算剔除掉其中的非工業生産經營活動營收,帶來的影響應該也沒有那麼大。
目前來看,第4點可能是更主要的原因,即剔除跨地區、跨行業計算的重複值。但這一點比較難證實,也很難證僞。有兩個證據或許能夠間接說明這一點:
一是國家統計局的剔重工作開始于2017年四季度,而這正好也是累計值同比與官方累計同比分化的開始時間。
二是在所有經濟類型的企業中,國企是唯一沒有出現顯著數據分化的類别(盡管它在2018年的規模以上企業數樣本縮減比例,和其他類型幾無差别)。這可能和它作為國企,數據報送質量相對更好有關,所以統計局的剔重工作對它影響較小。
3 工業企業資産負債表數據解讀
(一)工業企業資産負債表結構分析
統計局公布的資産負債表數據主要有以下一些:1)資産端包括流動資産、應收賬款、存貨、産成品存貨、總資産;2)總負債和所有者權益。
首先來觀察資産負債率的變動,它顯示了工業企業的杠杆情況。注意,上文提到了,2017-2018年工業财務數據出現了比較嚴重的統計異常,而官方公布的資産負債率其實是用累計值計算出來的,沒有剔除掉異常因素。因此,如果我們直接用官方公布的資産負債率,可能會出現誤讀。
要觀察真實的企業資産負債率,需要用官方同比先推算出2017年以後的總資産、總負債累計值,然後再計算資産負債率。雖然由于規模以上口徑變動的原因,計算結果仍然存在一定誤差,但誤差在可接受範圍内(我們在本文中提到的其他财務比率,除非有特别說明,否則都按照相同方法進行了調整)。
可以看到,21世紀以來,除了在2002-2004、2008年進行了微弱的加杠杆以外,工業企業一直處于去杠杆進程中。
2017年後,官方公布的資産負債率出現明顯反彈,然而這是一次統計調整帶來的“虛假”反彈。通過計算調整後的資産負債率,可以發現企業整體仍然在去杠杆。
分企業類型來看,國企和私企杠杆存在顯著分化。
國有控股企業的資産負債率在2008年後進入上升狀态,在2016年後進入下降狀态,這主要是因為2008年後基建、地産需求強勁,國有控股企業主要對應的上遊和中遊原材料行業大幅加杠杆,而在2016年供給側改革後則轉為去杠杆。
相應的,私營企業資産負債率自2006年以來,一直在持續下滑,但到了2018年後有所回升。考慮到2018年後的經濟金融環境,私企可能并不是在主動加杠杆,而是在融資環境惡化的情況下被動加杠杆。
再來看資産端。工業企業資産同比會略微滞後于營收同比。這主要是因為,當企業營收好轉的時候,現金、企業應收賬款會增多,補充存貨的意願也在增強,導緻流動資産增加,進而帶動資産同比提升。
資産結構中,流動資産占比從21世紀初的40%,提升到了當前的50%左右,總體來看資産流動性有所增強。
其中,流動資産占總資産比重在2009後出現一次大幅提升,2012年後又逐漸滑落,這個波動主要由存貨變動貢獻。而2015年後觸底回升,則更多由應收賬款支撐。
可以繼續觀察與存貨和應收賬款相關的兩個指标:
一是存貨周轉天數,不過官方披露的主要是産成品周轉天數。企業存貨通常包括原材料、在産品、半成品、産成品、商品以及周轉材料等,而産成品存貨,其實就是已經生産完了、但還留在倉庫裡沒有賣出去的産品,也就是市場常說的“庫存”。
産成品周轉天數=360×平均産成品存貨÷主營業務成本×累計月數÷12。産成品周轉天數越少,反映工業企業庫存周轉越快,産品賣得越順利。
二是應收賬款平均回收期。它等于360×平均應收賬款÷營業收入×累計月數÷12,應收賬款收回期越短,說明賒賬越少,收賬迅速, 企業的資金使用效率更高。
同樣的,這兩個指标也需要進行調整,否則也會得出錯誤結論。如果采用官方數據計算同比,在2017年之後,産成品周轉天數同比、應收賬款平均回收期同比均出現了明顯上行。而從調整後數據來看,兩者均沒有出現異常,而是平緩擡升。
2020年1季度,兩個指标再次出現了跳升,無論是調整前還是調整後,都顯示了這一現象。産成品周轉天數的跳升主要受新冠疫情影響,企業庫存被動積壓,幾乎無法周轉。應收賬款平均回收期的跳升,一方面是因為企業業務無法開展,營收快速下滑,另一方面是因為疫情沖擊下,企業普遍收不上來款,所以應收賬款處于高位。
(二)工業企業産成品存貨數據分析
1、産成品存貨與庫存周期
産成品存貨數據是工業企業資産負債表中,最受市場關注的數據。
工業企業的産成品存貨,或者說庫存狀況,背後反映的是供需力量的對抗。如果需求弱于生産,産品賣不出去,那麼庫存就會不斷積壓,具體表現為産成品存貨同比走高。相反地,如果需求強于生産,庫存去化往往就會比較快。
随着經濟增長和企業規模擴張,産成品存的貨絕對值本來就在不斷增長,所以它沒什麼太大的分析價值。我們一般觀察的是産成品存貨的同比,而不是絕對值。
需要注意的是,産成品存貨是用金額來度量的,所以它的同比也涵蓋了價格因素,不能完全準确地反映出真實庫存數量的變動。比如,當産品價格下行的時候,可能從價格渠道帶動産成品存貨增速下行,這就使得真實庫存的增速可能被低估。
曆史走勢顯示,産成品存貨同比和PPI同比有着比較強的正相關性,PPI同比會稍微領先一些。計價因素部分地解釋了庫存與價格之間的同向變動關系。
事實上,工業企業産成品存貨數據是度量庫存周期最核心的指标。庫存周期是一個市場上頗為流行的講法,我們向讀者簡單介紹這一概念。
從曆史來看,經濟總是在周期性地波動,盡管不是簡單的重複,但仍然呈現出一些規律性。
根據不同的驅動因素,目前被總結出來的經濟周期分好幾種,有技術周期、産業周期、房地産周期、金融周期、資本開支周期等等,并分别被冠以不同的名稱,比如康波周期、庫茲涅茨周期、朱格拉周期等。
而庫存周期,正如其字面意義所表示的那樣,它是對企業庫存周期性波動的一種描述。這種大約40個月左右的經濟短周期波動,最早由經濟學家約瑟夫·基欽在1923年提出,因此也被稱作基欽周期。
上文曾說道,企業庫存是供需力量對比的結果。相對于需求變化而言,供給的變化往往存在時滞,這就會導緻庫存水平出現周期性的波動。
所以說,所謂的“庫存周期”,本質上其實是提供了一種簡潔的切入角度,來刻畫供給與需求在短期内不斷互動和調整的過程。
需要說明的是,存貨變動對GDP變動的貢獻其實很小,它和GDP同比走勢的相關性,更多地說明了庫存周期是經濟周期的響應結果(或者說滞後表現),而不是成因。所以說有觀點認為庫存周期會對經濟周期起支撐作用,從邏輯上來說其實是颠倒了因果關系。
針對庫存周期,最好是抱以這樣的态度:把它當作一種直觀的、經驗性的線索。比如,如果庫存水平已經接近曆史底部,我們可以基于這個信号,推測經濟周期可能即将見底反彈。但這是一種經驗性的猜測,而不是邏輯性的判斷。至于是否真的如此,顯然還需要更多的經濟指标進行交叉驗證。
庫存周期該怎麼度量?一般來說,它需要由兩個指标來界定:
一個是庫存指标,市場上普遍采用的是工業企業産成品存貨同比。
另一個是生産指标或者是需求指标。
目前缺乏一個比較合适的需求指标。部分研究會采用PPI同比、PMI新訂單等作為需求的替代指标,但它們都有着比較明顯的缺陷,比如PPI同比不包含“量”的信息,且實際上受供需兩端影響。PMI新訂單則在統計方式方面和産成品存貨有較大差異。
生産指标方面,可以采用工業企業營業收入同比作為替代指标。上文也提到了,它基本上等于工業增加值同比 PPI同比,同時包含了産量、價格信息,與同樣是名義值的産成品存貨可以保持一緻。
工業企業産成品存貨同比走勢,決定了經濟是處于補庫存還是去庫存階段,而工業企業營業收入同比走勢,則決定了庫存行為是主動還是被動的。
兩兩組合下,一輪完整的庫存周期一般包括四個階段:
1)主動補庫存:經濟繁榮,需求進入旺盛期,産品銷路較好,因此企業更大力度地加快生産,庫存水平持續提升。具體表現為産成品存貨同比上升 營收同比提升。
2)被動補庫存:經濟走過繁榮的頂點,邁向衰退,需求已經下滑,企業生産也随之放緩,但需求下滑的更快。産品更不好賣了,積壓在倉庫,導緻庫存水平繼續提升。具體表現為産成品存貨同比上升 營收同比下滑。
3)主動去庫存:經濟由衰退進入蕭條期,需求低迷,企業的生産也開始大幅收縮,庫存水平走低。具體表現為産成品存貨同比下滑 營收同比下滑。
4)被動去庫存:當經濟再度由蕭條邁向複蘇,需求回溫,這時企業的生産也随之重啟,但還沒有完全跟上需求,導緻庫存水平仍在被動下降。具體表現為産成品存貨同比下滑 營收同比提升。
2、中國曆史庫存周期分析
自2000年5月以來,中國已經相對規律地經曆了大約6輪庫存周期,目前尚處于第6輪中。每一輪周期又包含了上文說的“主動補庫存-被動補庫存-主動去庫存-被動去庫存”4個階段。
我們将中國曆史上的庫存周期展示在下圖中。
從中國曆史庫存周期的輪動中,可以解讀出這樣一些信息:
1)庫存周期(即産成品存貨同比)的經驗底部大概在0%附近,曆史最低點為-1.9%。
2)前5輪周期的持續時長有所不同。最短的是第1輪,共27個月,最長的是第4輪,共45個月。平均大概是37.2個月,和基欽研究發現的40個月比較接近。當下正在經曆的第6輪周期,時間跨度則相對更長。
3)每輪周期的強度(曲線斜率)也不同。其中第一輪的反彈強度最小,第四輪的反彈強度最大。而後第5輪、第6輪的反彈強度都比較弱,并且第6輪還出現了周期頂部平坦化的特征。
4)每輪庫存周期中,四階段占比各有不同。綜合來看,被動去庫存時間最短,且變化不大。近年來主動補庫存的時長正在逐漸變短,而被動補庫存的時長在增長,同時在第5輪、第6輪周期中,主動去庫存的時間跨度也開始明顯拉長。
這說明,庫存周期雖會重演,但不會簡單重複。無論是持續時長、周期強度、四階段各自占比,乃至曲線的形狀,都會因為周期驅動因素的不同而存在差異。
總體而言,有強需求作為支撐的庫存周期,表現會更好。比如2002年加入世貿組織後外需極為旺盛,再加上房地産高景氣度,使得第2輪庫存周期相當強勁,補庫時間持久,特别是主動補庫存階段,長達19個月。甚至到了最後去庫存階段時,庫存水平降的也不多,很快又進入了第3輪補庫周期。
2008年金融危機後,盡管貨币大放水 四萬億刺激政策見效快,第4輪周期反彈力度大,但實際上這種需求難以持續,所以主動補庫存持續期很短,随後經濟進入了漫長的被動補庫和主動去庫階段。
到了第5輪、第6輪,中國經濟正處于一個更大的經濟下行周期中,需求始終較為疲軟,使得庫存周期反彈強度不大,并且主動補庫存持續期也已經大大縮窄,分别隻有8個月和10個月。
對于當下的第6輪庫存周期而言,初始的回升動力主要有兩個:一是受益于房地産投資和出口的好轉,二是受益于供給側改革後PPI同比提升。這分别從量、價兩個方面帶動了企業補庫。
但是房地産和出口的回升總體而言比較溫和,來自需求的支撐力量還不是很充分,消費、制造業投資等都在走弱。而供給沖擊下的價格上漲,也是偏短期且不可持續的。這都限制了第6輪的主動補庫期持續時間和周期強度。
另外,第6輪周期中還出現了特殊的“頂部平坦化”現象,即2017-2018年間産成品存貨同比,長期維持在7%-9%區間内小幅波動。
我們猜測這可能與供給側改革有關。供給側改革以前,企業補庫會相對自由地上升到一個峰值,然後再滑落,然而2016年後生産受到供給側改革的約束,企業補庫也面臨着天花闆,庫存水平隻能徘徊在一個比較平坦的上限附近。
2019年四季度,庫存水平已經基本觸及至0%左右的經驗底部,當時市場上也出現了新一輪庫存周期即将開啟的聲音。
然而,盡管2020年庫存水平的确向上反彈了,背後推手卻并非是經濟複蘇,而是新冠疫情。新冠疫情讓這輪本就不那麼“常規”庫存周期,再度發生了變形。
在2020年一季度的防疫措施下,企業停産停工,生産能力受限,但同時物理隔離下,總需求也在快速收縮,導緻庫存被動積壓。經濟從2019年底的主動去庫存,直接切換到一個類似于被動補庫存的狀态。
不過随着中國疫情防控順利,企業陸續複工,需求好轉,庫存又在逐漸去化,但目前仍然處于8.3%的相對高位(截至2020年6月)。
3、行業庫存周期的分化
接下來,我們觀察各個行業的庫存周期狀況。
如果不考慮新冠疫情沖擊,隻看2019年底各行業所處的庫存周期位置,那麼當時絕大部分行業都處于被動補庫存和主動去庫存階段中。
上遊行業以被動補庫存為主,中遊行業以主動去庫存為主,下遊行業則被動補庫存和主動去庫存皆有。說明上中下遊行業均處在一個需求較為疲軟的階段。
不過,也有很多行業庫存去化比較徹底,2019年正在接近或已經突破了曆史經驗底部,特别是中下遊行業,比如電氣機械、汽車、造紙、食品、家具等。這意味着一旦需求啟動,可能這些行業的庫存周期的反彈會比較明顯。
有個别行業在2019年四季度似乎出現了主動補庫的迹象,比如汽車制造業以及與它相關的橡膠和塑料制品業。
曆史上,汽車銷量同比明顯領先于汽車制造業庫存同比,而2019年汽車銷量開始見底回升,需求回暖大概率是這次汽車制造業的主動補庫動力。正如上文所說,汽車庫存已經到達曆史最低位,所以這次的反彈力度也比較大。但是到了2020年,主動補庫行情就被疫情給中斷了。
部分行業如家具制造業、電氣機械等也在2019年年末出現了主動補庫存迹象,它們也是庫存突破了曆史底部的行業。
在2020年疫情發生之後,各行業目前又處于什麼情況呢?
随着疫情防控到位,各行業的庫存同比在走過了2020年的一季度高點後,基本都開始下行。但各行業庫存去化速度有所不同。
其中中遊原材料行業既是疫情期間庫存積壓最嚴重,但也是疫後去化速度最快的行業,比如化工、非金屬礦、鋼鐵、金屬制品等。
這主要是因為它們對應的下遊需求更多地來自于工業需求,隻要下遊企業不複工,它們的庫存就完全沒辦法消化。
而随着疫情沖擊逐漸消解,企業複工後工業生産反彈,同時房地産為了彌補疫情造成的工期延誤,加快了施工進度,再加上基建加速啟動,短期内各行各業對原材料需求都比較大。因而帶動了中遊原材料行業庫存的加速去化。
同理,中遊機械設備也主要面向工業需求,庫存也積壓得比較嚴重。但它的去化速度也沒有中遊原材料這麼快。畢竟企業剛剛遭受了一波疫情沖擊,元氣大傷,對經濟的預期還比較差,購買機器設備、擴大産能的意願不是很強烈,所以中遊機械設備的需求端相對低迷。
對于下遊行業來說,多少有一些剛性消費需求在支撐,所以它們的庫存水平積壓幅度相對較小。而疫情沖擊了居民資産負債表,消費需求偏弱,因此下遊行業後續的庫存去化速度也比較慢。
在所有工業行業中,有兩個行業比較特殊,一個是計算機通信,一個是醫藥。
這兩個行業的産成品存貨同比,并沒有像其他行業一樣,在3月到達峰值後就回落,而是在高位延續了一段時間,甚至繼續向上。與此相對應的,是它們的營收同比也在反彈。
這意味着,它們反而進入了主動補庫存的狀态。而不是因為産品賣不出去導緻庫存積壓。這也比較好理解,因為醫藥制造業、計算機通信業和海外防疫需求高度相關,前者受益于直接的醫療防護,後者則受益于線上辦公需求的增加。
假如把疫情當作一場純粹的外生沖擊,也就是說隻帶來了短期的、一次性的影響,那麼可以假定,疫情沖擊結束後,生産和需求會反彈至疫前水平,原來被動積壓的庫存逐漸去化,庫存水平也會先向疫前水平(也就是2019年末水平)收斂,然後再回歸到原來的周期軌道中。
總的來說,目前各行業的的最新庫存水平(2020年6月),仍然普遍高于疫情前水平(2019年四季度),這意味着各行業“複位”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其中,中遊原材料可能會率先回歸疫情前水平,而其他行業大概率會更慢,尤其是下遊行業。
但“疫情一次性沖擊”其實是一個不夠合理的假設。實際上,疫情會通過損壞資産負債表,給經濟施加以長期的影響。具體可能體現在:1)庫存周期在低位的時間可能會延長。2)下一輪新的庫存周期的反彈力度可能更弱。3)主動補庫存的持續期更短。
此外,不同行業對應的需求也不同,疫情沖擊對終端需求的影響是有差别的,這使得行業間庫存周期分化、錯位的現象可能會更明顯。與消費、出口和制造業投資相關的行業(主要是中遊機械設備和下遊),庫存周期開啟的難度加大,而與地産、基建相關的行業(主要是中遊原材料),庫存周期更有希望開啟。
其實,不同行業間的分化早就已經出現了。下圖中可以看到,自2016年以來,上中下遊庫存周期的同步性已經很差了。
并且,有一些行業的庫存周期已經變得更加短期化、碎片化了。盡管這輪從2016年開始的庫存周期,整體上看好像還沒有走完,但很多行業其實早已走完了一輪完整周期,甚至還開啟了新一輪周期。
這一點可能在上遊行業體現的比較明顯,比如黑色金屬礦采選業的庫存早在2018年2季度就已經觸底回升了,而煤炭開采業和洗選業則是在2019年2季度。其他比如化工、化纖、能源業等也呈現出類似的特征。
行業間的周期分化加劇,可能會帶來整體庫存周期的變形和不确定性,這将導緻整體的庫存周期判斷起來更有難度。所以對于庫存周期的使用,需要更加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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