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邊有個很喜歡詩詞歌賦的朋友,時常嚷嚷着: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吟詩也會偷。我莞爾一笑問他,詩你能背,詞如何?他當場給了我一個比如: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我當場拍扇稱快,一問他作者,當時背景,他思前想後,語無倫次,我不禁扶額無奈。
其實很多讀者和我這位朋友類似,學詩詞考試般死記硬背,隻知美,而不知何為美?因何美!
有朋友應該看出來上面吟得一段詞,是北宋詞人晏幾道的《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鐘》,詞于詩最大不同之處在于它有詞牌名,以此為前綴,常見的有:念奴嬌、滿江紅、沁園春、江城子、蔔算子、憶江南、水調歌頭、定風波、一剪梅、虞美人、蝶戀花。
詞牌就是詞的格式的名稱。詞的格式和律詩的格式不同:律詩隻有四種格式,而詞則總共有一千多個格式(這些格式稱為詞譜)。詞,又稱長短句。人們為了便于記憶和使用,所以給它們起了一些名字。這些名字就是詞牌。有時候,因為它們是同一個格式的若幹變體,幾個格式合用一個詞牌;有時候,因為各家叫名不同,同一個格式又有幾個詞牌。
《臨江仙·夢後樓台高鎖》
夢後樓台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上面這首詞,是我認識小山以來,最早接觸到他的一首作品,那時窗外下着毛毛細雨,身旁都是青春年少的同學,語文老師好巧不巧講解到那句: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一縷清風,夾雜着些許水汽,從門口溜飛進來落到我的鼻間,我仿佛當真聞到花香,目光穿過窗戶玻璃的雨露畫線,穿越時空,看到庭院中掉落滿地殘花,一位妙齡女子,手執油紙傘背影灼目,蔚然伫立。細雨中的微風吹起她的裙角,她拭去眉目上的濕潤,擡頭望向天空,隻見一對燕子成雙翺飛,細雨微風中穿過閣樓亭宇,雕梁畫棟。
心神還未從此景掙脫,耳旁又聽聞老師朗讀到那句: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我心中徒生無限悲涼,孤寂,唯有一聲長歎說與山鬼聽。
晏幾道寫過一句“夢魂慣得無拘檢,又踏楊花過謝橋”,連提倡“存天理、滅人欲”的理學家程頤聽了,都笑着說:“這樣的詞,隻有‘鬼’才寫得出!”
僅以此文,祭奠那個在以慢詞為主流詞作,仍堅守小令陣地北宋第一詞人晏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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