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夜華去北荒平叛。一攬芳華所有的仙娥被盡數換完，隻剩下奈奈陪我。我知道素錦會趁機害我。我知道，夜華至少半年後回來。而阿離還有一年才會從我肚子裡出來。隻要我懷着阿離，不犯大錯，我便不會有生命危險。所以我日日在一攬芳華呆着，哪裡也不去。

素錦每隔幾日就來看我，和我閑話家常，說他和夜華的童年往事。雖然我一遍一遍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卻還是有些忍不住醋意。甚至于，我對素錦動了殺意。

我想殺素錦，不是因為，前世他害我失去了眼睛。而是他在弱水河畔的不作為，導緻夜華生祭東皇鐘。但我很快把殺意摁下去。無論如何，素錦是夜華的初戀，也是夜華心上人。而我重生歸來，隻是為了保護夜華，讓他開心，而不是傷心。所以我不會傷害他愛的人。

我也知道素錦深愛夜華，否則她不會做那麼多事情。日後待我為正妃，如果夜華愛素錦，就把素錦納為側妃也未嘗不可。

我這般想着，卻有些厭棄自己。什麼時候，我成了一朵白蓮花。隻是，我也不會坐以待斃，再讓素錦騙去我的眼睛。

半年後，夜華歸來。素錦邀我赴宴。我知道到了素錦陷害我推她跳誅仙台的日子。我以身體不适為由，拒絕了。

無論素錦以什麼理由邀我出去，還是邀我見什麼人。我都不見。我日日呆在一攬芳華，誰也不見。

前世，夜華死後。我便不想活了。天族的人來要回夜華的仙體。我最後與夜華告别後，便躺在夜華身邊自毀元神，陪夜華去了。

沒想到，很快我就醒了，發現自己在天宮。阿離還在肚子裡。夜華還在。隻是，我因為驚了法會，被禁足。太子夜華也冷落了我好久。

重生之前，我見到了已經身歸混沌的母神。她留在夜華體内一股力量，可以讓時間倒轉。而我自毀元神，正好催生了這股力量。但是我在曆劫期間，不可以自曝身份，否則，便會重回歸來的時刻。

而我重生的時間不太好。

如果早一點回來。我便躲夜華遠遠的。讓夜華依舊做他驕傲的天族太子。不和他有所交集。我隻需找一個地方自盡死去，破了這個劫數，成為白淺。日後嫁給夜華做正妃。他能愛上我更好。不愛上我也沒有關系。

如果我遲一點回來。夜華反正也以為我早就死了，隻要我不去東海見他，他便不知道我是素素。我自己偷偷把擎蒼殺了，再自己封印東皇鐘。師父也許會晚個幾萬年醒來，但終歸會醒來。而夜華也不會生祭東皇鐘。

可我偏偏重生在天宮，讓我進退兩難。

夜華也被授了太子印。

我也聽到了素錦被指給夜華的消息。

我自己偷偷哭了一夜。

這一世，素錦沒有陷害我，也沒有讓我失去眼睛。夜華會歡歡喜喜娶她了吧？

夜華，我想去凡間了。阿離已經出生了。我不想留在天宮了。

夜華喜滋滋進入一攬芳華，拉住我的手，正想和我說什麼。我開口先說了這句話。

夜華一愣，問：為什麼？

你知道，我隻是個凡人。這裡很多規矩，我都不太習慣。而且，總要你照顧我。之前，我呆在這兒，是因為阿離。現在阿離已經生下來了，所以我想回俊疾山，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現在已經是太子了。可以立你為側妃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我掙開夜華的手。說，其實，沒有人欺負我。我隻是不太适應。你知道，我自由慣了。天宮有很多宴會，我什麼都不懂，也不敢參加。我與這裡格格不入。夜華，我不需要做你的側妃。我就呆在俊疾山，哪裡也不去。如果你想見我，随時都可以見到我。對了，那個銅鏡能給我嗎？要是我有事情找你，我就用銅鏡。

夜華站在我身邊，定定看看我，良久，說了句，也好。

我們倆就這樣站了一會兒，誰也沒有說話。

我想問他，什麼時候娶素錦。話到嘴邊，終是什麼也沒問。

良久，夜華說，那你好好休息。轉身走了。

我想了很久，才想到這個法子。我離開天宮，天君肯定樂見其成。也不會讓夜華為難。等我回俊疾山，夜華慢慢便會忘了我。即便不忘，也會像以前那般，半年才能來凡間一趟。我隻要趁他不注意，自盡了斷自己，變回白淺。也許夜華還沒發現我死了，來不及傷心，我已經變成了白淺。等我變成白淺，做什麼事情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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