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我，不要皺眉。

所有眉間的故事，不是歡喜，便是辜負。

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談得最久的一次戀愛是多久？

别着急回答，給你們說點關于我自己的事。好嗎？好的！

你說， “長大”這個詞連偏旁都沒有， 一定很獨孤，我說，沒有人能活着離開這個世界。你說，孤獨是什麼？洗個頭，梳個漂亮的發型，換雙幹淨的鞋子，穿身帥氣的衣服，然後下樓買包煙就回來了。我說，再努力一點，目光就不會閃躲。你說，想走的人，總留不住。我說，其實沒有真正的送别，就隻是在一個和平時一樣的清晨， 有的人留在了昨天。

《阿狸 永遠站》裡有這樣一句話：人的一生會遇到8263963的人，然後我們會和39778個人打招呼，能聊上天的，應該有3916人吧，還會和275個人親近，但是最後都會失散在人海。人生啊，沒有永遠，隻有失散。

雖然我隻屬于對方的3916分之一，在遇到你的那一刻，我還是希望她是開心的。

這是我前些年寫的，一直放在備忘錄，不知道怎麼安放的文字。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今天想把它發出來，可能是因為當時幼稚的自己，在那個不懂什麼是愛的年紀，卻鼓起勇氣愛了一次。又或者是這麼多年，身邊的太多人說我放不下。不管怎樣，我都收下。隻是如果你剛好看到這幾萬個字，那是我的榮幸。當然有些地方可能有遺漏或者不銜接，現在我也不想在回去填補，更不想濃墨重彩。

但凡過往，皆為序章。

你好，再見！

（一）

記憶總是會反複的推開你本來已經掩好的門，而且還伴随着嘎子嘎子的聲音，讓你不得不起身去把門掩好。記憶總是徘徊着，你也總是在重複掩門的動作。

那天天氣怎麼樣？冷還是熱？我是第一次見你？這些都忘記了，被剛剛踏進高中的喜悅完全掩蓋。09年，我上高中了，是我們縣城數一數二的學府，很多人擠破腦袋都想進的學校，有學霸級的人物憑實力進去了，也有條件好的交了一大筆錢進去的，我是屬于那種運氣好的吧，像插邊球一樣進去了。去學校第一件事就是軍訓，哪是我這一輩子最正規的一次軍訓，無論豔陽高照還是瓢潑大雨，都不能打亂教官的節奏。持續了半個月吧，總算結束了，後來就是分班，有了固定的教室，固定的位置，三點一線的開始高中的生涯。

我喜歡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雖然我個子不太高，但我視力特别好，别人體檢測視力都得從上往下指，我都會跟醫生說，直接指最下邊那行。當然，坐最後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山高皇帝遠，感覺跟老師距離越遠越安全。那時候我記得我們才剛剛流行QQ這玩意，因為我當時沒有QQ，就叫我同桌給我搞了一個，一直用到現在！那時候上課都是用手機登QQ，随便找一人就聊得熱火朝天，完全忘記還有上課這麼一回事，也不在乎屏幕那頭的人是誰，就好像找到了知音，有種相遇恨晚的感覺。

那時候用的還是功能機，最麻煩的是給手機充電，因為學校不讓學生在教室充電，有教職工就看到了這個商機，專門租個小門面給學生充電，五毛錢一次，大家都覺得這是學校最賺錢的買賣，門庭若市，生意那叫一個好啊，後來我才知道這種方式就是經濟學上說的壟斷。那時候手機電池基本都能拆卸，為了保證手機有電，每個人至少有兩塊電池，輪換着用。

有一次，手機忘記充電了，結果課上突然沒電了，忘了當時是在跟誰聊天，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陌生人。那時候覺得聊天不能中斷，就算不聊了，也得先給人家發一個結束語才算。所以，當時就瘋狂的借手機，跟我鄰座的一哥們借，他正好在收菜還是搶車位，頭都沒擡，指了指前排一女生說:叫她借你，我這忙着呢！當時是害羞的，我承認，掙紮了好久，那時候才剛開學，就鄰座的幾個男生大家互相認識，其他人都不知道叫啥。但是理智還是戰勝了膽怯，拍了拍那女生的肩，小聲的說:把你手機借我用用。她連頭也沒回，直接把手機反手遞了過來，我覺得我當時一定是紅着臉的，幸好她沒回頭。下課去還她手機，走到她課桌前，我當時很吃驚的看着她，你是我們班的嗎？怎麼沒見過呢？謝謝你的手機。說着把手機遞給她，然後頭也不回的去了食堂。

晚上有晚自習，去教室上課，發現我的位置被别人占了，因為最後邊的位置總是那麼吸引人，特别是晚自習！我得去找個位置，一看，第一排有空位，但是我是有原則的，前三排的位置我是不會坐的。有時候有些巧合你當時并沒有覺得怎麼樣，但後來回想起來你會驚得連汗毛都豎起來，就像接下來發生的事！

恰巧借我手機那女生她同桌沒來，我就厚顔無恥的坐到了那個位置，“謝謝咯”她好像不理解，我補充了一句“你借我的手機。”她擡頭沖我笑了笑“沒事”，哪是我第一次真正的看着她的臉，不是很漂亮，但配上那個笑容，讓我覺得那一刻真的很美好！我坐到她旁邊，用餘光瞟着她，她利落的短發，低着頭在做作業，不時的在手上轉着筆。我這個人有個缺點，就是話太密，不說話就覺得難受，雖然尴尬，還是跟她說話“這題老師都沒講，你就會做了？”“沒有啊，其實跟老師早上說過的那個很相似。”“我數學差得一塌糊塗，就算老師講過我也不會。”她沒有在回答，隻笑了笑。我說“以前好像沒見過你啊，軍訓都沒看到你，真牛，軍訓都不來。”她轉過頭看着我“我是有事情，來不了，跟學校請了假。”就這樣有的沒的瞎扯着，我知道了她的名字，我加了她的QQ，留了她的電話。說實話，那時候我覺得戀愛這個詞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也一點都沒有喜歡她。在哪個年紀我覺得我還不會想得那麼多，就隻知道交個朋友而已，普通朋友！但我沒想到的是，隻是加了QQ，留了電話的一個女同學，後來會發生那麼多故事，多到足以影響我們的人生。我有時候在想，那時候我是不是開始喜歡她了，隻是我自己沒發覺而已，或者說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喜歡！

有一天晚上，我和她在QQ上聊天，說着些有的沒的，有時候天南，有時候地北，時間就這樣一桢一桢的跑着，聊得歡快的時候，我也盯着手機的小屏幕笑得不能自已，寝室都是上下鋪，我剛好在上鋪，怕動靜太大影響到下鋪的人休息，偶爾也不忘把頭探出床邊看看下鋪的是否熟睡。突然一看時間，淩晨一點多了，明天還要早起，做早操的，互道晚安之後，我放下手機，沒心沒肺的睡了。迷迷糊糊感覺手機在震動，摸起手機，是她打電話來，北京時間淩晨三點多。我很迅速的按下了接聽鍵，本想先說，這麼晚了還沒睡，在幹嘛呢？電話那頭傳來帶着抽泣的聲音“今天被人欺負了，越想越難過，想跟你說說。”這得受多大的委屈啊，趕緊問問啥情況。大概就是跟班上一男生發生了口角，那男生推了她一下，還用很下流的話罵她，而且就在教室。我反問她，我怎麼不知道呢？她說:“你當時應該沒在教室。”她的語氣告訴我，别聊這個了，不然她又得哭。其實我沒看見也是正常的，因為我隻有上課的時間在教室，用後來她跟我說的話就是，上課鈴響的前幾秒，我就會出現在教室門口，下課鈴響沒幾秒，就消失在教室。當然，老師拖堂的情況就沒辦法了！這是她後來跟我說的，就像很久以後我也了解了為什那晚上她會這麼傷心，的确，那男生做得挺過分的，還有就是，她是一個很容易有點小事就傷感的人，有點像林黛玉的感覺。“閑靜如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這是寶玉初見黛玉時對她的印象，用來形容這位女同學也不過分。那天晚上那個電話聊了很久，我都不記得說了些什麼，或者大多數時候我們都沒說話，隻是聽着彼此的呼吸聲，那天晚上，我心裡長出了一種在我那個年紀還不太能明白的東西——保護欲。我跟她說，沒事，以後我盡量護着你！她:“真的嗎？”“當然，我不騙人的！”“那好啊。謝謝！”聽她說話明顯有點高興，但好像有點開玩笑的意思。撂了電話，睡覺！從那天開始，我和她心照不宣的好上了，但誰都沒說，我有時候在想真的就這麼戀愛了？誰信啊！那天是4月26号，我一直記着是4月25号，因為我記的日期是十二點以前，她記的是十二點以後。

情窦初開的年紀，有些東西會顯得不知所措。本來感覺毫無交集的人或者隻是普通朋友，在愛情面前總是會很無厘頭，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現給她看，但是又連跟她對視的勇氣都沒有，就算鼓起勇氣終于可以表現的時候，結果總不盡人意。這大概就是在哪個年紀所獨有的精氣神吧，或者隻是我單方面的給自己加戲，好讓自己變得有存在感而已，以至于讓自己産生一種在這段感情中有舉足輕重的分量。

關于紀念日我們後來達成了共識，4月26日。從那以後，我本來不喜歡早起的，堅持每天早起，不為别的，隻為給她準備早餐。人總是這樣，總喜歡自以為是，以為自己很了解女生，特别是她，當“早餐她喜歡吃什麼”這個問題擺在面前時，卻把自己難住了。管她的，不試試怎麼知道呢。當時流行一種餅幹叫小熊餅幹，造型挺可愛的，她應該會喜歡，就它了。在加一盒牛奶，感覺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套餐了。拿着自以為是的最完美的早餐，走在通往教室哪條經常走的小路上，顯得格外的不一樣，可能是因為早餐，也可能是我從沒這麼早的走過這條路。教室裡漆黑一片，空無一人，走到她的位置上，悄悄的把早餐放在她的抽屜裡，動作輕得像是怕驚動了黑闆橫梁上老師留下的粉筆灰塵，怕它們會告訴别人我所做的一切似的。一切搞定以後，蹑手蹑腳的出了教室，然後一蹦一跳的往寝室走了。不要問我為什麼回寝室，因為太早了，我想回去補一覺。叫醒我的是宿管的哨聲，早操之前必須要經曆的，無奈隻能匆忙的往操場跑去，本來想表現得自己像早都起床而且準備很充分的樣子，但是我頭發的造型還是把我出賣了，低着頭，排在隊伍的最後一個把早操做完！不過心想今天我确實起得很早，還給她準備了早餐，心情瞬間好到飛起。總算上早課了，不錯，我還是踏着鈴聲進的教室，低着頭，不敢看她，像自己做了錯事，并且知道不可能被原諒一樣，挪到自己的座位。偷偷的看了坐在前面幾排的她，沒有回應，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心裡不免有些失落，但很快老師講題的聲音就把我從失落中拯救出來了。

我偷偷給她準備早餐，持續了好久。有一天，我們要輪換座位，剛好經過她的座位，心想把她的書搬走，免得她麻煩。先搬了桌上的書，準備把抽屜的也搬出來，我低下頭，抽屜裡的東西讓我好生吃驚啊！滿滿一抽屜我給她買的牛奶和餅幹，搬吧，沒辦法！就在這時，她突然來教室了，我很慌亂，但還是低着頭搬着我的愛心早餐，她突然走過來說，“我不大喜歡吃餅幹，從來不喝純牛奶，但又是你送的，我試着吃了點，但每打開一盒有大半是我同桌吃完的。”當頭一棒，差點把我打暈，隻能禮貌的回應一個略帶尴尬的笑容，接着把剩下的搬完。正準備問她喜歡吃什麼，她打斷我的話說，“明天一起吃早餐吧，免得你麻煩。”我說“好啊！”雖然沒表現出來，但心裡高興得想跑去樓頂大喊幾聲。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等她電話，但貌似起太早了，等了好久她才來電話，“來食堂，我在門口等你。”撂了電話，順手拿了把傘，就往樓下沖去。我看到她在雨中撐着傘，右手抱着幾本書。她一轉頭，看到我，就沖我笑，她有兩顆很特别的虎牙，有點嬰兒肥的臉蛋，加上利落的短發，燈光從她頭頂傾瀉下來打在傘上，像是拍照時特意補的一束光，籠罩在她的頭頂，即使下着雨，也不能影響當時的景象，反而像是仙女一般亭亭玉立在煙霧之中，我一直記得那天她的笑容。進了食堂，她要了一份粥，一個雞蛋，我很草率的點了一個糯米飯，對面坐下就吃了起來。中間什麼也沒說，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麼。

從吃完那個早餐以後，感覺我們關系就近了許多，之後就談一些她的愛好，她喜歡粉色，最喜歡數學，愛打籃球，胃不好但特别喜歡吃辣的，特别喜歡方大同的歌，有時候脾氣不好，怕冷，喜歡一個人發呆，跟寝室的關系并不好。我呢？我喜歡語文，數學是所有科目中最差的，老師都勸我放棄的那種，沒有特别喜歡的運動，也沒有特别喜歡的明星，不愛吃辣，特别不怕冷，大冬天我就隻穿一件T恤，外加一件校服外套。脾氣好得不行，别說跟寝室的關系，就連跟一層樓的其他班同學都關系很好。這就是傳說中的互補？當時并不懂，這些都是後來才知道的，因為當時我并不了解我自己。

我們很少有交集，因為不敢明目張膽的在一起，除非是以學習的目的，可以肆無忌憚的在一起。隻是有一點跟以前不一樣了，我會在某個時間點特别想一個人，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當時能理解的愛情大概就是這樣，真好！

有一天晚上，還沒下晚自習，她同桌突然過來跟我說，下課等一會兒，先别走，她有事情找你，我點了點頭。就不停的看挂在黑闆上面那個大鐘，當然，這不是我第一次嫌它走得慢，上數學課的時候，我也無數次的鄙視那個大鐘指針行走的速度，跟現在一樣，隻是心境不同而已！好不容易下課了，她幹脆的離開了教室，顯得有點匆忙，我就隻好等咯，心裡一直在想，會有什麼事呢？大概十分鐘以後，手機響了，我接了電話，還沒來得及開口，隻聽那頭明顯有點急促的聲音說，“下操場來，我在這等你。”什麼事兒，還用得着這麼跑，都把自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下樓看到她和她同桌迎面向我走來，她笑得很開心，手裡抱着一個很大的紅色塑料袋，走到跟前，順手就塞給我，說，“送你的，我學着做的，第一次，做得不好，你就将就着用吧！”她同桌插了一句，她熬了好久的夜，手被紮了無數次，才做好的。我打開一看，一個刺繡的抱枕，還有手機挂件，抱枕上繡了一張很漂亮的側臉，手機挂件也是一個刺繡的小娃娃，挺可愛的。我當時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就低着頭說了句辛苦了，生怕别人看見自己紅了的眼眶。我是一個很感性的人，受不了别人對我好，或者說很久沒有人願意費這些功夫對我好，所以才會紅了眼眶吧！後來我一直把抱枕上繡的那個側臉說是她的側臉，也說那個挂件小娃娃是她，她每次都争辯，不是，哪是書上畫的。我說就是你，就是。她就笑得更厲害，隔了好久說一句，你喜歡就行。

也許是當時流行刺繡這種功夫活，街邊多出了許多十字繡的店鋪，有各式各樣的，有的繡的是大鵬展翅，前程似錦，有的繡的是喬遷之喜，财源廣進。所以她才會學着繡一些東西，不過她的手真的很巧，後來我姐姐結婚，她還繡了一副百年好合的十字繡送過去，每次去姐姐家，看到挂在牆上的圖案，姐姐都忍不住誇贊她幾句。她總表現的很淡定，拉着姐姐說:我也是剛學的，姐姐喜歡就行！顯得有些調皮。

那時候不知道從哪聽來的，說給自己喜歡的人買戒指，代表你已經想好一輩子跟她在一起了。有天跟朋友在外面玩，路過一家首飾店，我停了好久，還是走了進去，琳琅滿目的金銀首飾，挑了好久，總算有對滿意的情侶戒指，一問價格，八百多，那時候一高中生哪有那麼多錢，跟老闆商量，看能不能便宜點。好話都說盡了，我可以給他家宣傳，也可以介紹朋友過去買等等，最後我說，我第一次喜歡一個女孩，她很特别，她對我很好，我隻是想送她一個比較印象深刻的禮物，我是真心想買，送這個戒指不顯得意義非凡嘛！老闆像似被我感動了一樣，給我少了兩百塊錢。你看，真心被定了價，在老版哪裡，真心也就值二百。

當然，我還是毫不猶豫的買了。下晚自習，約她到樓頂的天台，微風徐徐，頂樓的大燈那晚格外的亮，把樓頂的黑夜照得明晃晃的，我的心情就像那個大燈一樣，激動得差點跳出來。鼓起勇氣說，送你一個禮物，我挑了好久的，你把眼睛閉上，把手伸出來，我小心翼翼的把戒指拿出來，還沒等我戴上去，她一下子把手縮回去，說，我不能要你這個禮物，這個承諾感覺很遙遠，稍有差錯就分道揚镳了。除了尴尬，剩下的就是淩亂，我們後來都沒說話，隻是在天台站了很久，很久！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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