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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京杭大運河為什麼會死人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2-02 22:00:53

修京杭大運河為什麼會死人(通州運河上最後一位纖夫去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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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晨報訊(首席記者 崔紅)通州大運河上最後一位老船工、北運河船工号子唯一的“非遺”傳承人——趙慶福老人11月26日去世,享年87歲。千年的運河頭從此失去了它最後的纖夫和喊号人。

趙慶福1931年出生,是土生土長的通州北關鹽灘村人,靠水吃水,鹽灘村100戶居民30戶在運河上讨生活。趙慶福6歲上船,與父親、姨夫和姑父往返于京津兩地,澆船、扛活、拉纖、喊号,9歲時已會唱所有的運河号子。1943年前後運河斷流,貨運停滞,船工轉行。趙慶福跑到張家口、沈陽等地學京戲武生,靠在戲台上翻跟頭謀生,人家早起咿咿呀呀吊嗓子,他就一段段地喊運河号子。共和國成立後,他返回家鄉,加入通縣建築隊,成為一名建築工人。至退休,他共參與北京全城300多座橋梁的建設工作,而這位“纖夫”最大的樂趣就是在工作中高唱勞動号子。密雲水庫修橋時,他日夜喊号,震天的喊号聲引來女廣播員孔秀榮的注意:“這小夥子是誰呀,也不嫌累。”沒想到,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緣,人們說趙慶福的媳婦是“喊來的”。

退休後,趙慶福夫婦成立了秧歌隊,自制了秧歌船,帶着200多位秧歌愛好者在通州西海子公園健身娛樂。

2006年,“通州運河船工号子”入選首批北京市級“非遺”名錄,與智化寺京音樂、天壇神樂署中和韶樂比肩。趙慶福也成為運河号子唯一的法定非遺傳承人,從此擔起了船工号子的傳承重任,如今,他的兩個兒子、孫子、重孫女都會唱号子。小重孫女每每叫老爺爺起床,都會拿腔拿調地高喊:“開船喽!”長子趙義強是近20所大中小學的課外輔導員,每周都要上課,講述運河曆史和故事,教授運河号子。

據趙義強介紹,母親2008年去世,秧歌隊就解散了,父親身體則一直不錯,每天吃完早點後,都會沿着運河邊走上幾公裡,邊走邊唱。進入2018年後,老人身體欠佳,還走失過兩回,因為家住運河邊,害怕出危險,趙慶福老人被兒子“禁足”,隻能在社區溜達。“下半年摔過三次,有一回夜裡做夢喊号,直接從床上滾下來,摔斷了胯骨,去世前的半個月一直卧床。”兒子趙義強介紹說,“最後幾天整宿整宿不睡覺,喊的都是運河号子。我們怕擾民,還經常提醒他小點聲。”老人在11月26日晚間因呼吸衰竭病逝于潞河醫院。

根據相關規定,趙慶福老人去世後,“通州運河船工号子”的市級非遺項目不會受影響,但是目前沒有法定的非遺傳承人。

■晨報專訪

“留住運河号子的人”常富堯:

沖着我的錄音機唱号子的人全都走了

75歲的常富堯也是土生土長的通州人,退休前在通州文化館音樂室工作。據他介紹,1987年館裡接到“北京市文藝集成辦公室”的任務,要求在全縣範圍内大規模開展普查、采集、整理民間歌謠活動。正是由于常富堯長達20年不懈地挖掘整理,通州運河船工号子得以入選首批“非遺”名錄,他也被稱為“留住運河号子的人”。

四大船幫的号趙慶福都會喊

北京小曲《探清水河》經德雲社張雲雷一唱,火透京城,常富堯張口就能唱,“小時候我們都會唱,但人家是發生在海澱藍靛廠的故事,屬于‘北京小曲’,不是我們通州的特産。我們通州獨有的民間歌謠就是運河船工号子。”

戴着草帽,揣着幹糧,一杆鋼筆,一個筆記本,一台老式的錄音機,一輛沉重的二八自行車,常富堯跑遍了運河兩岸所有村落,“那時候會唱号子的人已經不多了。第一個朝我的錄音機喊号的人叫韓友恩,1987年他已經85歲了,還有王春榮、屈德全、杜世連、張世傑,張國寇……但總怕有遺漏。有人提醒我,去鹽灘村吧,那是運河頭——村民不會種地,隻會使船,會唱号子的人應該還有。”

就是在鹽灘村,常富堯找到了趙慶福,“船工号子都是自編詞兒,家族相傳,有十類号子,各種詞兒,但是他都會唱。通州運河上有四大漕運船幫,都跟他有親戚關系。他奶奶來自王家,程家的程景龍是他姨夫,屈家的屈德全是他姑父,他爺爺、他爸爸都是趙家的領号人——直管喊,不幹活。所以,他會全套的号子。”尋到了趙慶福,常富堯覺得撈到了寶。

北京城是“一代代船工嚎來的”

據常富堯介紹,通州運河的盛景誰也沒見過,1987年就是韓友恩首次向他描述了運河上那鋪天蓋地的一幕,這段經曆常富堯津津樂道:“韓友恩1902年才出生,他也沒親眼見過,他是從老祖兒那兒聽來的。說是元明清時代,每年通州運河上,1萬多艘漕運船,首尾銜接十幾裡,甚至一度堵船、限行。那年景,運河号子響連天,靠岸而居的人形容這是‘十萬八千嚎天鬼’。所以,船工都是‘嚎天鬼’——北京城是漂來的,也是一代代船工嚎來的。”

通州運河船工号子,專指北京通州到天津段,即北運河的船工号子。這段運河人工挖掘,水流寬闊平穩,不如長江黃河那般風急浪大,因此北運河的船工号子“水穩号不急”,而且是通州的方言,南方的調兒,嚎起來别有風味。

運河兩岸人家祖上都是搞漕運的,一大家族合買一條船,專跑北京到天津這一段。一趟來回一禮拜,北京到天津順風順水,3天準到;天津回北京,逆流而上,船工一路拉纖,得4天時間,鼓勁提神、勞逸結合的運河船工号子由此産生。那時候人窮,衣服舍不得下水,前面緬裆褲一裹,從後面看就是一群光着屁股的大老爺們。遠遠聽見“嘿呦!嘿呦!”的号子,運河邊勞作的大姑娘小媳婦趕緊遠遠避開,常富堯說,這叫“有禮的胡同,無禮的河道。”

“船工号子”有了表演隊

那時趙慶福還小,受命手握鈴铛,臉上抹白,再弄個假小辮兒頂腦袋上,在船頭邊喊邊舞,負責逗大夥兒樂。據常富堯介紹,領号人所喊的船工号子看似簡單,其實門道非常多。開船的時候有起錨号、船行到水深處要有搖橹号,卸貨或者裝貨的時候有出艙号和裝艙号,船隻擱淺時要有闖灘号,纖夫拉纖時要有拉纖号……林林總總不下十種。除了嗓門要大,喊号的船工還要有行船經驗,喊得恰到好處就會事倍功半,船都擱淺了才想起來喊号子,那就是“欠抽”。船工号子中有一種“打篷”号,是揚帆起航時唱的,因為“帆”和“翻”同音,運河的船幫最忌諱“翻”字。趙慶福有一次忘了規矩,把“打篷”說成了“打帆”,結果被父親抽了個大耳刮子,他回家找奶奶告狀,老太太結結實實給了他一句“該!”

真實的運河号子早已淹沒在曆史的塵埃中,但經過搶救,那段曆史和運河文化得以活現和傳承,終沒有淪為千古的絕唱。如今,通州成立了“運河船工号子”表演團隊,一年要有10來回在舞台上表演,上電視也是常有的事。但是,就像一盤菜放久了,沒了鍋氣,常富堯坦言,“詞兒在,調兒也在,就是味兒差了,現在主要是展演,告訴大家曾經有過這麼一種民間歌曲,就叫通州運河号子。畢竟那段水深火熱的過往,後人沒有經曆過,那種拿命讨生活的聲嘶力竭,現代人嚎不出來了。”

北京晨報首席記者 崔紅

■記者手記:

人去聲尤在

75歲的常富堯依然每天坐10站地,到通州文化館上班——傳達室小小的屋子裡,堆滿快遞,但是有他的一張辦公桌和一台電腦。當年記下那些曲調的筆記本已經泛黃發脆,他說,館裡的年輕人正幫他把磁帶上的東西搬到電腦上。

老人最近記性不大好了,凡事都要記在本上,連趙慶福去世的日子,他都要翻翻本子核對一下。但是令人唏噓的是,他記得所有朝他的錄音機喊号的人。他說,“當時設備有限,單位沒有配照相機。到今年,所有朝我的錄音機喊号的人都走了,趙慶福是最後一個。每每打開錄音機,嚎聲一起,愈加地感覺驚心動魄。我現在就是覺得對不住他們——怎麼連個照片,也沒給人家留下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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