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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君臣觀念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9-12 18:33:49

荀 子

禮起于何也?曰: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則不能無求。求,而無度量分界,則不能不争;争,則亂,亂則窮。先王惡其亂也,故制禮義以分之,以養人之欲,給人之求。使欲必不窮于物,物必不屈于欲。兩者相持而長,是禮之所起也。

故禮者,養也。刍豢稻梁,五味調香,所以養口也;椒蘭芬苾,所以養鼻也;雕琢刻镂,黼黻文章,所以養目也;鐘鼓管磬,琴瑟竽笙,所以養耳也;疏房檖貌,越席床笫幾筵,所以養體也。故禮者,養也。

荀子君臣觀念(禮是調養人們欲望的)1

荀子《禮論》的觀念,是直接從西周禮樂教化中的“禮”而來的。因此,如果要想對荀子所說的“禮”有一個相應的了解,我們就必須先了解西周時代禮教的真實意義。

提起禮,近代人無不頭疼,不僅無不頭疼,而且無人不深惡痛絕。這種對禮的感覺,就像小孩子怕鬼一樣,既是真實的,也是很普遍的。而且,它們的産生也幾幾乎乎是同一模式的。

小孩子怕鬼,是因為聽了大人們的鬼話;近代人厭惡痛恨禮,也是因為聽了一些人關于禮的鬼話。凡鬼話都是假的。可是,任何假話,當你把它當真時,它就成真的了,它就在你的現實生活中起真作用。

關于禮的鬼話是什麼呢?

那就是所謂的“吃人的禮教”。

當然還有“打倒舊禮教”那句口号。不過那句口号,是以“吃人的禮教”為基礎的。禮教若不吃人,我們就不必打倒它了;正因為它要吃人,我們才要打倒它。所以,這兩句話實是一句話,它吃人是因,要打倒它是果。

禮教真的是如此可惡嗎?

真正的答案是“絕非如此”!

這句鬼話之所以為鬼話,即在于它根本是一個假象。

禮教發展到清代,确實有吃人的嫌疑,而且有時也有吃人的事實。但是這種為清代人發展而成的禮教,就思想史的立場來說,乃是禮教之病态,而不是禮教之常态。

現在我們所要講,就是這種病态的禮教也不是完全吃人的,它實也能活人,而且是“活人無數”!它活的人要比它吃的人多得多!

講這種鬼話的人,不是不用大腦便是别具用心。

由今日看來,此兩者實兼而有之。

他們用這句鬼話來涵蓋清代的病态禮教,已屬不智,進而涵蓋清代以前如宋代人的禮教、孔子的禮教,甚至西周人的禮教,不唯不智,而且不仁。“仁者見之謂之仁,智者見之謂之智”。不仁不智者見之,自然全都是不仁不智的東西了。

所以,我們說“吃人的禮教”那句話隻是一個無根的鬼話,不見真實的假象。

現在的問題是,這種假象與鬼話在真實的禮教中有沒有真實的根據。

有。

不唯有,而是真實地有。

原來,禮教好像我們今日街上十字路口的紅綠燈一樣,其目的就是在借着一種客觀的秩序,來協調人群的共同生活。就紅綠燈來說,如果世界上隻有一個人、一部車,它就沒有設置的必要。

我們之所以必要設置紅綠燈,就是因為世界上不止一個人、一部車,實有許多人許多車。這許多人許多車各有各的行駛方向,大家交會在十字路口。在這十字路口上,這衆多的方向便要形成沖突了。沖突的結果,便是大家永遠堵在那裡誰都不能行駛,誰都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在這種情形下,我們便在十字路口處設置了紅綠燈。其目的,便是協調這些具有不同方向的衆多行人與車輛,使之都能達到各自的目的。

我們知道,紅燈代表停止,綠燈代表通行。在十字路口中的每一行人與車輛,都是要通行的,都是以通行為目的。所以,就行人、車輛講,欲達到在綠燈來時通行的目的,必須服從紅燈停止的指示。

我們不能把紅燈的停止隻當作停止,須知這停止是在成全我們的通行。就紅綠燈來說,設置紅燈示人停止,是達到在綠燈時使行人、車輛達到通行目的之手段。因此,在紅綠燈的調配方面,我們應盡量避免不必要的紅燈時間以使道路通暢。

禮也是如此。禮有限制人的意義,也有成全人的意義。清代的病态禮教,就好像十字路口紅燈時間太長綠燈時間太短調配不當一樣,成全人的意義太少,限制人的意義太多,故成了“吃人的禮教”。

然而,西周人的禮教,乃至任何時期真正的禮教,都不如此。禮,表示一種秩序。如以秩序的眼光來看禮,它就不僅是一種教,而是宇宙人生中萬物、萬事之所以為萬物、萬事的基本原則之一。《大學》說:“物有本末,事有終始”便是這個意思。

自靜态來說,每一物都有每一物内在的秩序;自動态來說,每一事也都有每一事内在的秩序。離開它,物必崩解,事必幻滅。因此,這裡“内在”兩個字,除了表示它是内在于各事物之内,而不是外加于各事物之上的意義外,它還有無之不然的必然意義,和非出人工做作的自然意義。

這些,隻要稍留意一下,就不難從我們環境中諸事物與我們自己身上看得出來。天地萬物的構成與運作,哪一物、哪一事不是憑借其内在的秩序而生起的?

再說這一物一事固然都各有其内在的秩序,但總起來,又何嘗不是一個大秩序!人生存、生活于天地之間,固然要憑借其各自的内在秩序,但又何嘗能自外于這一個大秩序!

西周人,以其創造性的活潑心靈,在其建國大業中睿智地把握到了這一點。秩序之建立,便是他們的首要工作。他們給這秩序命了一個名,就叫作“禮”。

基于上述之體認,為他們所制定的禮,他們以為并不是他們自己的創造發明,而是來自天地。所謂“禮者天地之序也”,便是這個意思。

在西方世界中,猶太人的祖先摩西實具有類似西周人這樣的心靈。所謂“十誡”,雖然實際是摩西在西奈山創制的,但他說那是由于上帝的啟示。即不以宗教或是迷信的眼光來看,的确也是具有甚深真意而不可随便加以忽視的。

說到這裡,就必然會有人懷疑,如果說宇宙間天地萬物,包括人類在内,其存在與活動都是依憑其内在的秩序,且統歸于一個大秩序之中,是可以承認與理解的。西方人不就也有自然律(naturallaw)這個名詞嗎?

但是,如果說到為西周人所設置的那種繁複的生活規範也是出于自然,就未免太牽強不通,難以使人信服了。

這當然是一個問題。

不過,西周實早已考慮過了。

不僅考慮過了,而且也解決過了。

西周人,甚至西周以前的中國人,對于西方人所謂自然律當然是看到了的。不過,他們并沒有把自然律隻當作自然律來看待、來使用,以了解自然世界。

他們是在對自然律的感受中,反省到人雖然也是天地萬物之一,但人總有那麼一種與天地間其他物不同之處。這不同之處,是人的,也是自然的,是自然所特賦予人的,所以叫作“天理”。

這“天理”是人之所以為人的真實根據,所以又就叫作“人情”。情,就是情實的意思。但人情也常常有自私的,也就是“人欲”的意思,所以西周人講人情總要與天理講在一起,目的即在要人撇開人欲的人情,彰顯出天理的人情。

天理,是大公的。所以,天理的人情是大公的,也是自然的。西周人制禮的依據是它、過程是它、目的還是它。所謂“禮儀三百、威儀三千,皆本之于人情”,便是這個意思。

西周人依人情制定了禮,并以之而為教。這種禮,這種禮教固然是由人所制定,也是根據自然——我們千萬不能忽略禮的這種自然意義。

這裡,我們當再次一談禮的限制義與成就義。

在上文,我們曾以十字路的紅綠燈為例,讨論過禮的限制義與成就義。這乍看起來,好像是很近代的理論,其實不然,西周人早已看到了。

這也并不是西周人特别聰明,而是因為禮的這兩種意義是所有規矩、制度、戒條、法律的共同特性。任何在正常心态下思考這問題的人,都必然會察覺得到,除非他不用正常心态來考慮這問題。

所謂禮的限制意義,就是禮的消極意義,在西周人,即所謂“禮者坊也”。“坊”,就是防,就是提防的意思。

所謂禮的成就意義,就是禮的積極意義,在西周人,就是“禮之居人曰養”的“養”。荀子則直說:“禮者,養也。”“養”,就是養之使成的意思。

禮在西周,實是包括所有政治、社會、經濟、宗教與個人在各方面的行為之制度與方式而說的。

這些制度與方式,看上去似是條條列舉,使人步步都在限制之中,其實,個人生活與社會、政治集體生活的種種事業,也都在這步步限制中得到成全。像十字路口的紅綠燈一樣,沒有紅燈的限制哪來綠燈的成全?

我們都知道在佛教中有一派叫律宗,他們是以精心守持戒律出名的。

我們外行人看來,這些人都好像是神經病樣的自我虐待狂,而且那種戒律嚴得也太不合理。成佛解脫幹嗎要這個樣子?

但在他們自己看來,這就是他們的成佛解脫之道。他們持戒有兩種意義,就是我們所說的限制義與成就義。

在限制義中持戒,他們叫“止持”,在成就義中持戒他們叫“作持”。意義有兩種,持戒乃是一件事情。這樣,持戒正是達到成佛解脫的必要途徑。真的,不戒何以能定?不定何以能慧?戒則能定,定則能慧。慧就是他們的成佛解脫。

隻能見禮的限制義,不能見禮的成就義,嚴格說來,沒有資格談禮的問題。

明乎禮的限制義與成就義,我們就可看出西周人以禮為教的真意所在了;明乎西周以禮為教的限制義與成就義,我們就可以知道荀子重視“禮”的精神所在了。

當然荀子言“禮”還不僅于此,他根本是就人群集體生活之貞定的立場來說的。《禮論》當然有這個意思,但他的這種意思并不限于《禮論》這一篇,整部《荀子》可說都是隻在講一個“禮”字。

-end-

選摘自《荀子:人性的批判》陳修武 著,九州出版社

荀子君臣觀念(禮是調養人們欲望的)2

内容簡介:

荀子的思想,涉及哲學、倫理、政治、經濟、軍事、教育,乃至文學、語言學,是先秦一大思想寶庫。

本書介紹荀子個人的修身立學,他上私淑于孔子,下傳之于韓非李斯的學術脈絡,以現代學者的角度深度解讀《荀子》重要篇章。荀子及其思想博大精深,本書作為引路之書着實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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