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月餅雲南的鮮花月餅?原标題:【隴上中秋】玫瑰月餅——河西走廊的爛漫花事,我來為大家科普一下關于中秋月餅雲南的鮮花月餅?下面希望有你要的答案,我們一起來看看吧!
原标題:【隴上中秋】
玫瑰月餅——河西走廊的爛漫花事
文/張小藝
吾鄉在甘肅河西的武威城。
武威城的月餅在全國都是獨樹一幟的,八月十五的月餅,就是人們在河西走廊做出來的大月亮,所以格外圓,格外大。
中秋節獻月的月餅,是隆重節日裡的那個最重要的頓點,對農耕文明來說,還有什麼能比中秋節更重要呢?一年的所有指向都在此刻,人們用金色這個華貴而奢華的詞來形容秋天,是因為秋天裡藏着農耕民族一年到頭最看重的豐收啊。
中秋夜“獻”的月餅自然是隆重正式而官方的,必須要用足夠多的顔色,姜黃、紅曲、胡麻、香豆子、玫瑰、燈盞花……才能顯得寬裕和滿福。所有能夠被撒進月餅的顔料,都争先恐後地在主婦們的手裡跳躍着,這是豐收的月餅,普通農戶人家,都會在夏天花朵綻放的時候,采摘下燈盞花、玫瑰花的花瓣,掐好香豆子的葉子晾幹——這是要做月餅的,馬虎不得。到當口還要跟鄰居們再換一些顔色,力求花團錦簇,顔色絢爛。
西北人都愛濃墨重彩的顔色,仿佛這樣撒下去才顯得熱烈、喜慶,秋風一起來,枝頭挂起各種果子,花紅柳綠、五顔六色,就是最絢爛的亮麗,所以人們格外珍愛鮮豔的顔色,這也是人們能夠拿出的最敞亮的饋贈。
蒸月餅是個力氣活。
武威的月餅又大又圓。怎麼能将一個裝了一米寬、鼓鼓的像小山一樣的籠屜架在竈台上呢?這是需要群體勞動的,再不濟,也需要左鄰右舍的幫忙。月餅是撒滿胡麻、香豆子的圓餅一層層蓋起來的。有人專門擀面餅,有人倒油順便撒香料,面餅蓋到最後,需要兩個人穩穩地拿着蓋棉被一樣蓋上去,直徑已經快一米的面餅,一個人實在無能為力。
況且籠屜并不是隻架一層,有些人家人多,可能要架到7、8層,甚至需要一個人站在竈台上,拉扯着籠屜,才能挪上去。
籠屜全部就位,人們才松了口氣,爐膛裡的火燒得正旺——這是農村生活裡最美好的時候,五谷歸倉,人們心滿意足地暫時松了口氣,甚至還能趁着新麥豐收,多吃幾頓拉條子。
蒸月餅也是個大工程,至少要提前三天準備。
先發好面,核桃大的酵母碾碎,和面粉混合,發面裡再不停地摻面粉,和面,等到小孩兒發現要蒸月餅時,發面已經在一人深的大水缸安靜地發酵——足夠多的面,才能在蒸月餅當天得心應手,要是太少,就顯得寡淡,沒有人情味,甚至能說到“小氣”的程度,而把月餅做得體面也是農村裡很要緊的一個詞兒。
等月餅蒸熟,還有一個關卡,才能保證這是一個完滿的,可以在八月十五晚上,端在葡萄架下,能跟天上挂的月亮一比高低的好月餅。
這就是蓋章。
一枚紅色的印章。
顔色已經有點深了,木紋被時光染成褐色,兩頭都是六個點,紅色已經深入肌理,洗不幹淨了。
這是略大的孩子們的工作,其實之于成年人不過是舉手之勞,一定要分配給孩子,可能更看重參與感,全家老少都參與的月餅,才适合被鄭重其事地獻給月亮和大地,這是一家人的功勞和苦勞,每個人都算數。
我就曾經是蓋章的那個孩子。
為了防止籠屜上的水蒸氣掉在月餅上,形成難看的水坑,最重要的那幾個月餅上,都格外蓋了一層擀的很薄的白面餅,這種面餅在籠屜揭開後被扯掉,露出淡黃色的大月餅,這種月餅叫做黃皮月餅,這樣做出來的饅頭叫做“黃皮馍馍”,是出門走親戚的标準配置,白皮馍馍是家裡随便吃的,隻有黃皮的馍馍和月餅,才是官方的,适合出門的,能做好對外的門面。
大月餅忙完後,就剩下一些自家人愛吃的小月餅了。小月餅因為規模變小,檔次也不同了,我小時候被就糾正過很多次,小的叫“火鏊子”,大的才叫月餅呢。其實這隻是相對大月餅的“小”,“火鏊子”直徑也在40厘米左右。
火鏊子做法跟月餅完全相同,但因為确實小了許多,自己人就能完工,所以口味上就自由了許多。喜歡胡麻的,可以單獨做一個胡麻火鏊子,喜歡香豆子的,香豆子火鏊子,而我,喜歡的就是玫瑰火鏊子。
其實在中國農村,玫瑰最大的功效并不是愛情,它跟花椒樹、蘋果一類的植物們混居在擠擠挨挨的小菜園子裡,但是一般主婦們都不大愛它,因為無論是春天播種還是夏天去菜園子裡随便摘幾顆圓白菜、揪幾片蔥葉子,倘若忘了園子裡有這麼一棵玫瑰樹,大喇喇走過去,一定要被紮痛的,在通過玫瑰樹時,一定要小心翼翼的,拿着圓不隆咚的蘿蔔、味道刺鼻的韭菜繞過玫瑰花,回頭還要跺腳罵上一句:“刺玫瑰。”不過等到玫瑰花開了一樹又一樹的時候,最苛刻的主婦都會喜滋滋的拿着簸箕剪刀跑到樹下剪玫瑰花兒,鄰居家的大閨女小媳婦也都喜氣洋洋的被邀請過來一起剪花兒了。
剪玫瑰花當然不是送給情郎的,對于崇尚實用主義的傳統中國人來說,一切植物動物隻可以為人所用,才算真正得其所。如果隻是看上兩三天便什麼都沒留下,那還不如精心把玫瑰花繪制在鞋樣上,花幾天功夫繡上一雙鞋墊,小夥子閑下來從懷裡取出來看看,這才能将洶湧愛意封存在内。
玫瑰被剪下來後,玫瑰樹肯定要蔫頭耷腦地難過幾天了,好不容易開出繁花似錦的一樹花兒,被這些人半天功夫不到就剪得七零八落,能不生氣麼?可是玫瑰樹到底不是暴脾氣,沒過幾天,她又會喜滋滋的開了一樹。
過八月十五的時候,姥姥都會做一個多放清油、玫瑰、白糖的火鏊子,裡面毫不吝啬地裹了許多胡麻油,再大張旗鼓地撒上早就采摘晾曬好的玫瑰花瓣,一邊揉一邊撒,金黃的面皮上就掉落了一層細密的玫瑰花瓣,這并非結幕,還要抓着白糖層層絡絡地往下撒,雪白而晶瑩的糖粒在面餅上飄落,就像短暫地下了一場甜蜜的雨,隻有這樣濃油,重甜,重玫瑰的玫瑰火鏊子才實至名歸。
蒸熟後,裹在月餅裡的玫瑰碎末兒,早已經沒了玫紅的顔色,變成一種模糊的肉粉色,但直到那一刻,才是玫瑰一生之中最隆重的時刻,它作為一種老少皆宜喜聞樂見的形式,在人們的舌尖上流竄着。
這也是愛,緘默的愛,就像“累不累,下碗面給你吃”一樣,這是中國人關于愛的樸素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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