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我和50多個同學,由學校經某中介勞務派遣至濰坊歌爾。
歌爾的宿舍是10人宿舍,5張上下鋪橫豎交錯在一件小小的宿舍裡,還有個空調,10人雖然非常擁擠。但是,能住。
僅經過3天走過場式的培訓,我們便一臉懵逼的上崗了。
第一個星期,我們每天隻用工作8小時,工作分為白班夜班。每天都是機械性的重複一套流程。我最開始的工位是對着一個放大鏡擦拭耳機殼上的灰塵,然後裝入模具,再由旁邊工位的人送入激光焊接機中。初來乍到,我們對這份工作還是抱有很大的新奇與動力。
在一星期後,我們開始了正式的工作,每天7點上班,工作10到12個小時,中午午休1小時,下午休息20到30分鐘。在機械性高強度的勞動下,每天剩下的隻有疲憊。下班癱軟在床上,玩着手機,再沉沉入睡,任由手機砸在臉上,就是一天中最惬意的時光了。
我們還了解到,别的勞務派遣員工,工資在每小時19到23不等,而我們隻有14。
不患寡而患不均,多數同學不能接受這樣的工作與工資。而學校态度非常強硬,一切都沒得商量。工作到明年1月30日,否則就掂量掂量你的畢業證!
最後經過罷工抗議,學校又來人到公司好一陣安撫,最終答應我們3個月後,即可實習結束。談話過程中,中介那一腦門冷汗讓我印象深刻。
我們是電子廠其中一類人
電子廠可以說是個很有意思的地方,裡面魚龍混雜。後來我調到了另外一個工位,負責協助焊接耳機電池尾部。這其中認識了很多有意思的人。
我們産線的副班長,一個潑辣的妹子,邯鄲人,性如烈火,對工作一絲不苟,結婚孩子剛一歲,不顧家人反對,帶着2000元來到濰坊打工。
産線正班長,有點小幽默,小滑頭,還有點小帥的山西人,他經常說的一句話:“這工作還叫累?我老家鋼廠,搬鋼材累死也就3000工資”他妻子也在這個車間,長的比較方......
旁邊工位的大叔,老實,勤勉,老好人。也是和妻子一塊過來的,兒子16歲了,老家黑龍江,有耕地,農忙時辭職回家收糧食去了
同一個工位的大姐,同樣是夫妻一塊過來,山東本地人,每天都對我念叨他兒子。3歲了,上次感冒,奶奶帶兒子去看病,一直在喊她。他家住在公路旁,查體孩子鉛過高等等等等,他們夫妻職業不定,旺季來這邊工作三個月。
還有個16歲的小屁孩,身份證大了兩歲,不想上學,家裡也不幹預,混到這裡來上班。整個一熊孩子,但是心不壞~~
也有生意落魄的,一個之前開麻辣燙店的大叔,每天頭發打理的锃亮,跟我說“不是走投無路,誰會來着啊”
也有5位工号的老油條,偷奸耍滑,反複進廠出廠許多年,有錢就浪,沒錢就來。
有個大專學曆,學的海關,來着當了一年普工,大概奔三的年齡吧,剛升到技師
還有個妹子,28歲,單身,來濰坊三天前在上海迪士尼,花光了在青島黃島3個月的全部積蓄,她說這就是她的生活。
還有個流裡流氣的,19歲,産線的維修工,和一個漂亮妹子稀裡糊塗談上了,準備辭職租房,以後開個糕點店。
等等等等
與這些人交談,了解他們,便是工作中唯一的調劑。
而其他的,就隻有疲憊與憤懑了,工廠每15天倒換一次白夜班,每次倒班都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産線上無休止的流下産品,而我們也進行着無休止的機械性勞作,時間時而度日如年,有時有恍惚而過,整個人的精神狀況頹廢不已。車間底層管理監察頤指氣使,物料産線互相推撾,産線監察時常掐架,請假如登天,休班隻是個奢望。
白天看着太陽暈眩,夜晚看着星空怔神。
3個月中,學校多次出爾反爾,自毀約定,企圖強留我們到1月30,而我早就失去對學校的信任了,聯系過班主任後,确定3個月足矣,我和我3個最要好的同學,便準備直接曠離。
我們車間有個很有意思的規定,車間裡的工人不可以帶着行李箱出公司大門,需要開一張行李攜帶出門條。
在11月26号之前,我們各施手段,成功将行李帶出公司。
11月26日,我們幾人攜手離開公司,踏上回家的路,回望公司大樓,溫暖的陽光打在我的臉龐,我似乎又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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