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五有10幾部新片上映,上周院線片的尴尬局面終于得以緩解。
這10幾部裡,我知道很多人喜歡有華麗歌舞的《馬戲之王》,恐怖片粉會去看《忌日快樂》,日版《解憂雜貨店》大概也有不少原著死忠,趙又廷和楊子珊的《南極之戀》口碑也比預期要好不少。
但是,今天我最想聊的,不是以上這些。
而是,一部排片僅有0.3%的電影。
我相信但凡聽說過這個名字的人,對李楊導演即便談不上欽佩,至少也是肅然起敬。
原因也很簡單,他之前的兩部作品《盲井》和《盲山》,都有沉甸甸的份量。
《盲井》在豆瓣的評分是8.7,一個近乎神作的超高分。
《盲山》也有8.3,同樣是一個在國産片裡很高的分數。
兩部電影都沒有多大的投資,也沒什麼明星。
《盲井》讓王寶強嶄露頭角,
《盲山》則讓後來的文藝女神黃璐一戰成名。
這樣的兩部電影,在國内都沒怎麼正經上映過,但在影迷心中卻都有着超高的地位。
如果要評選一個新世紀以後的華語片十佳,這兩部電影很可能雙雙入選。
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這兩部電影的題材,都直指社會最黑暗的角落。
《盲井》關注的是屢出事故的黑煤窯,但它的故事比坑害人命的礦難更加令人不寒而栗,因為片中的主人公靠礦難發人命财。
《盲山》聚焦的則是多年來在農村屢禁不絕的拐賣婦女事件,以及被拐賣的婦女在閉塞的山村裡所面臨的一系列遭遇。
這樣的題材,可以說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兩部電影的力度。
有這樣高的評價,就一點也不奇怪。
所以,當在《盲山》後蟄伏了十年的導演李楊,再次推出同屬“盲字頭”的《盲·道》,還是關注乞讨兒童這樣一個題材,無疑會讓我這樣的《盲井》《盲山》粉,滿懷期待。
然而,影片的評分出來之後,我是懵逼的。
是的,你沒看錯,居然隻有4.4分。和前兩部相比,直接腰斬。
但是,我仍然懷着滿心好奇,去影院裡一窺究竟。
這裡可以先說結論,《盲·道》的确算不上好。
整部影片看下來,可以說充滿了這樣那樣的瑕疵。
攝影粗糙,有時甚至顯得業餘。
劇情雖然整體還算流暢合理,但是在很多細節上又有很多不合情理的BUG。
最糟糕的,則是表演。
也許是為了節約本就可憐的拍攝成本,導演李楊這次竟然自己擔任了主演。
但卻恰恰是他自己的表演,成了全片最大的災難。
他的外表形象和氣質沒什麼問題,大緻與角色是吻合的。
有問題的是他的神情動作,尤其是說話的語氣。
幾乎他每一次開口,都會讓人感覺瞬間出戲,整個人物的真實感立馬被拿去大半。
同樣的問題也存在女主演杜函夢身上。
本來,孩子的表演通常會是一部電影的亮點,但是在《盲·道》裡,杜函夢的表演太浮于表面。
由于她飾演的是一個盲人,就需要她做出各種盲人才有的動作姿态。
但是在這一點上,隻能說空有一個架子,撥弄幾下盲杖還行,涉及到更複雜的動作時,就生硬得失真了。
兩位主演都不時令人出戲,加上間或出現的一闆一眼的說教式台詞,讓原本立足于現實的影片大大降低了可信度。
但是,即便這樣,我的确看到了《盲·道》的這些缺點,覺得它離好電影的标準差得很遠,但我還是不忍心罵它是“爛片”。
因為,我還是在《盲·道》裡看到了和過去兩部“盲字頭”作品一以貫之的主題和訴求。
看過《盲井》與《盲山》的朋友一定很清楚,片名裡的這個“盲”字,指的并不是人們的目盲,而是心盲。
所謂心盲,就是在我們一般不會接觸也不甚了解的陰暗角落,有些人的心,已經完全被黑暗吞噬,他們所做的種種事,完全超出了我們的想象。
《盲井》裡直接拿人命賣錢和《盲山》裡全體村民對被拐賣的女孩施行的種種壓迫和暴行,都屬于此類。
而在《盲·道》裡,這種心盲的行為,則是失明的小女孩晶晶所經曆的一連串遭遇。
她被親生父母抛棄,被繼父賣給乞讨團夥,被乞讨團夥拳打腳踢,為的是讓她看起來足夠可憐,好讓她跪倒在街頭上乞讨時,能多博取幾分路人的同情,多“掙”一些錢。
如果不是被良心發現的趙亮(李楊自己飾演的男主角)好心收留,晶晶的下場就是被無休止地當成一個賺錢機器。她過得越慘,她背後的黑心團夥就會過得越滋潤。
這些事大緻符合我們對乞讨兒童的認知和想象,但《盲·道》其實還觸碰到了更黑暗的領域。
片中用一個夢境,交代了晶晶的繼父曾對她進行猥亵或是性侵。
這正是為什麼每次趙亮試圖觸碰她時,她都會極其敏感地閃躲,甚至是拔刀相向的緣故。
這也是為什麼她會不斷地堅決要逃離家庭的原因。因為家庭帶給她的,隻是痛苦的回憶。
此外,片中還通過晶晶的講述提到,乞讨團夥為了讓每個孩子都能讨到更多的錢,會對那些沒有乞讨技巧的孩子施加毒手,直接把他們變成真正的殘疾人。
在片子裡,他們砸斷了一個男孩的腿。
我們過去都知道很多乞讨人士都是假冒的殘疾人,就比如開始假扮盲人的趙亮。
但是為了讓孩子看上去更加可憐,讓他們成為更有效的賺錢工具,真的親手把孩子打成殘廢,這樣的事,就有點出乎我們的想象了。
但是,我知道這樣的事的确曾經發生。
隻不過,在平日裡,善良限制了我們的想象力。
這就是我不忍心罵《盲·道》的根本原因。
因為從本質上來說,《盲·道》還是可以被看做與《盲井》《盲山》一脈相承,李楊導演的訴求,其實并沒有改變。他依然想通過這樣的題材和故事,去揭露社會上那些令人心寒的陰暗。
當然《盲·道》的成色并不那麼令人滿意,這裡面的原因也許很複雜。但我想,可能還是與審查有很大的關系。
在豆瓣的評論上,我看到有人說這樣一個題材拍砸了,這鍋不該審查背。
這話也許沒錯,審查意見很難對一部電影的成色有如此巨大的颠覆性影響。
但是,我總感覺,假如,僅僅是假如,我們沒有審查,這部電影可能從一開始就不會這樣拍。
現在我們看到的《盲·道》,歸根到底是一個“好人”的故事。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個故事最有力有深度的部分,是那些壞人。
如果《盲·道》能像《盲井》那樣讓“壞人”成為重點刻畫的主角,又會如何呢?
當然這隻是一個設想,現實裡我們都知道不可能。
之前看李楊導演的采訪,有媒體問他《盲·道》為什麼會成為現在這樣。
李楊導演的回答是,他太想這部電影能夠上映,像《盲井》和《盲山》那樣不能與觀衆見面的電影,是沒有意義的,也違背了他的初衷。
雖然我不能确定的知道李楊導演的想法,但我想,為了上映,他才會在最初寫這樣一個劇本,這樣一個主人公。
在那個采訪裡,我還看到李楊導演說他以後為了生計可能會去拍商業片。
不得不說,《盲·道》最後拍成這樣是一個令人遺憾的結局。
《盲·道》或許撲了,但我仍然會期待李楊導演以後的電影。
無論是商業片,還是另一部“盲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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