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有的人有的事已經永遠是回憶了！”

——題記

6月28日，一個普通的日子，我卻永遠不會忘記！

因為外婆走了……

那天下午，班主任把我叫到辦公室，告訴我：“你的外婆去世了。”

每一個字都紮着我的心，我不知所措，慌忙地走出辦公室，走出學校，朝母親工作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很漫長，平時兩三分鐘的路程我走了好久。

死亡忽然離我們這麼近，我沒想過外婆真的就這樣離開了，一切都太突然。

到了母親那裡，不見母親人影。我甚至不敢見到母親，我害怕看見她絕望空洞的眼神。

母親站在樓上，雖然距離很遠，我卻清楚看見母親眼眶紅紅的。

她叫我等父親到這後，我們再一起駕車回老家。

因為母親，從聽到消息的時候，腿就軟了，根本沒有力氣踩油門和刹車。我不敢說話，收拾行李上了車。很快，車駛出小院，駛出這座城，上了高速。

窗外的雲，一層層，一片片，一團團，繞着太陽，太陽的光一束束撒下。在太陽的旁邊，我居然看見了月亮。母親以前給我說過，很少可能出現日月同行的情況。

今天，真的是不尋常的一天！

“外婆真的很善良，她連走的時候都很安詳，她不想讓我們太痛苦。”母親哽咽着。

母親一向很感性，她眼睛閃了閃：“聽舅公說，平時你外婆六點就起床了，昨天晚上吃不下東西，今早上九點了都還沒有起床的意思。早上，舅公來叫她吃飯，才知道她已經走了。”

母親頓了頓，“也許外婆是不想讓我們看見她的痛苦，或者她想多睡一會吧！”說着說着，就帶了些許哭腔。母親告訴我，外婆最寶貝的就是我了。

外婆說不出話了，都會給我塞幾百塊錢，那紅色的鈔票，承載的是超物質的愛。也許每個孩子都是外婆的寶貝，他們會把無限關愛留給我們。

外婆病得真的很重。去年還曾來過我們家。母親晚上幾乎沒睡，隔一會就起來看看外婆，那時叫外婆她還會微笑着簡短回答，還知冷暖。

時間真的會欺騙人，沒過多久，跟我們開了個天大的玩笑。外婆不會說話了，吃飯也費勁了，甚至已經不能自己上廁所，一蹲下，腿就劇烈疼痛。

今年，外婆住院了，三餐吃得沒有我一餐多，睡得晚起得早，人瞬間消瘦了很多。有幾個晚上，舅舅同我們視頻電話，外婆眼眶直勾勾的，臉又瘦了許多，母親心自然很疼。

可外婆已經認不到我們了，無論母親怎麼說出曾經的事，外婆就隻盯着母親，似乎沒有半點反應。母親又無奈，又傷心，她說：“媽，真的不認識我了嗎？”說完，眼淚就下來了。

五一節放假，我本來要和母親一起去看外婆的，因為疫情的原因，學校不讓我們離開這座城，母親也是擔心我的安全，同意我留在家裡。而這，就成了我永遠的遺憾——我沒有見到外婆最後一面！

下了高速，拐進一條很長的公路，路邊的白楊樹郁郁蔥蔥，并不懂得人間悲傷。我們來到了一個小鎮，這是母親小時候生活的地方。

天邊隻剩下一角的紅，在對側的深黑暗藍中顯得有點凄涼和憂傷。那殘餘的血紅晚霞，是為了留下等待我們的嗎？

走進外婆的小院，那裡已經搭上了一小片頂棚。右邊是一棵已經很老的大樹了，我不認識那是什麼樹，大樹的樁很短，往上是一節節分叉的樹枝。

母親說那就像外婆的人生，很曲折。外婆很善良，但遺憾的是最後沒有能享什麼福，就像樹頂，是一節粗壯的樹枝，但總是像被截斷了一樣，差了什麼，留有遺憾，樹葉卻常青，或許是遺憾的美。

再往前走，是外婆的靈堂，門前是親戚送來的花圈，裡面，右側有辦喪事的人在吹唢呐，敲鑼鼓，時不時戲劇地念上幾句聽不懂的經書。

左邊是外婆的靈棺，在靈棺上還鋪着白色和黑色的布，其正前是燒香燒紙的地方。

“媽，我們回來了……”母親哽咽着，跪在靈棺前，雙手合十，磕了三次頭。我照做，心裡也滿是愧疚，我們對外婆的陪伴真的太少了。

從母親到這座城來後，除了寒暑假，偶爾能回去看看外婆，再沒有時間了。外婆肯定時時牽挂着母親，母親也一定很想念外婆。

但老天不饒人，一年的幾天團圓不足以表達我們對外婆的愛，似乎真應了那句話“當你想陪伴父母的時候已經沒有機會了。”

外公一個人孤零零呆在二樓的小房子裡。外公沒穿上衣，左手上露出兩處傷口，據說是騎車去釣魚時摔的。

外公愛釣魚，一年365天可能有300天都在外面釣魚，每次我和媽媽回來，外公都會拿出儲藏很久的小魚做成小魚幹給我們，走的時候還不忘給我們一袋。

外公脾氣很倔，總是一副要強的樣子，每次母親打電話回去，外公都是說：“有事嗎？沒事我挂了。”

但我們都知道外公是愛我們的。現在外婆去世了，雖然外公一副冷淡的樣子，嘴上還與客人聊着天，但心中一定很傷心吧，外婆和他一起走過了大半生，怎麼可能不難過呢？

那晚外公一定喝了很多酒，臉上紅紅的，但這隻是猜測，誰也不知道外公是真的喝了酒還是背着人偷偷地哭了。

母親、姨媽和舅舅要為外婆守夜，母親讓我早點休息。我睜着眼躺在床上看着天花闆，想到外婆和我的點點滴滴，一直睡不着。

外婆慈祥的笑在我記憶深處永存。我小時候，她會用手輕輕拍我的肩喚我乳名，母親若是兇我，她也會替我說話。

外婆很愛我，她會在我們團圓時為我做好吃的飯菜，會在臨走時悄悄地塞給我幾張紅色鈔票，還囑咐我不要給我母親，留給自己花。這些都是外婆與我的點滴，是永遠染不上灰塵的記憶，現在想起，或許我們真的為她付出太少了。

外婆用自己善良慷慨的一生，诠釋了什麼才是真正無私的愛。

母親一直是外婆三個孩子中最疼愛的一位，她很珍惜和期盼母親和我回老家的那段時光。

去年的時候，我們一家人還為外婆過了七十大壽，那是外婆笑得最燦爛的一次，她笑得像個孩子，那時外公也在，一家人其樂融融。那天過後，外婆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外婆有許多親戚姊妹，她去世後，許多同外婆一樣年邁的老人都來哀悼。應該是外婆的老友吧，拿着一張白布捂着臉，帶着哭腔，念念有詞，讓人聽了又不由得生起一陣悲傷。

外婆走了，我叫她她再也聽不到了，我真正認識到了什麼死亡。外婆的太陽落下了，她留下的殘霞永不褪色。也許，外婆隻是睡着了，她對世界道了晚安。

伴着天邊最後一絲晚霞被黑暗覆蓋，我閉上眼睛入睡。我希望我的未來不會讓外婆失望，也決心要做得更好，能以最好的自己迎接日出的黎明。

今晚，一句晚安，似乎足矣。

踩着落日殘霞對您說晚安，願天堂再沒有痛苦和煩惱！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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