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母親與我的童年（2）

在我的成長過程中，母親從沒有間斷過給我鼓勵、關懷、信任和支持，有時我提出要求，隻要他覺得有利于我的成長和發展，他幾乎是有求必應。

1937年11月，日寇侵略者占領了祁縣，我們全家為了躲避災難，逃到了祁縣西南部山區的裡灣村，那時我隻有三歲，住了不到半年，我就鬧着要回南社，其實我那時候什麼都不懂，剛去山裡，覺得新鮮好玩，後來不知為什麼，總是哭鬧着要走。為此，母親一再向父親建議，常住下去也不是辦法，帶來的米面也快吃完了，咱們搬回去吧，你看補兒總是鬧。我家終于在1938年3月搬回了南社。

我長大後，母親還常給我說：“那次回南社，硬是你鬧的。”還有一件事，對我印象太深刻了。1943年陰曆4月母親剛生下弟弟完兒，隔壁拉蓮姐送給我兩隻小雞，一黃一灰，甚是可愛，我天天都在精心喂養它。後來，籠子裡放不下它們了，我自己又用院裡的木闆和磚蓋了一個雞窩。過了不到一年，雞開始下蛋了，我太高興了，我在每個雞蛋上面寫下日期和“黃”或“灰”字樣，以區别是哪隻雞哪天下的。到秋天收玉米的時間，我從玉米穗中尋找出許許多多的蟲子，放在盒子裡，那個雞下蛋多就獎勵那個雞，多喂它最愛吃的蟲子。黃雞一連下蛋7天，才休息1天，它隻要看見我放學回來，就把翅膀張開，窩下不走了，讓我抱它。我和母親說：“這兩隻雞是我喂養大的，喂它、取蛋、圈它，都由我一個人管，誰也不要插手。”媽媽十分認真地告訴了哥哥、姐姐和妹妹，誰也不要動我的雞。1945年剛過正月十五，黃雞跑到了街上，下午我喂雞時找不到了它，急得我直哭。媽媽一邊安慰我，一邊到街上打聽，得知西六支一個乞丐抱走了它，後來母親費了很大勁，找到西六支的一個熟人把雞要了回來。見到黃雞失而複得，我喜出望外，抱着它久久不願放下。通過這件事，我覺得母親不論費多大勁，都要千方百計滿足我的心願。對喂雞的事，我之所以印象這麼深刻，是因為母親從小給了我獨立做事的機會和權力，從而使我得到了鍛煉。

1945年9月，日本投降了，我已長到11歲，父親決定去賈令教書，并帶大哥上賈令高小。收秋的時候，母親有一天把我叫到跟前說，你爸和哥都不在家，家裡的男人就數你了，你要記住長大後男子漢大丈夫要頂天立地，要能吃苦，你扣元大爺、月成叔叔幫咱家收秋，你也要學着多勞動，下了學有時間，多領弟妹出去轉一轉。母親的一番開導，使我恍然大悟，覺着自己長大了，在家裡是舉足輕重的人了。從那以後，我拾柴、燒火、掃院、到地裡勞動，很主動積極，做起活來很快樂，覺得很有成就感。回想起來，我到部隊以後，首長同志們都說我吃苦耐勞，艱苦樸素，特招人喜歡，這一點确實與母親對我的引導分不開。

還有一件事，我一直牢記着，1946年6月底，縣裡分片舉行初小畢業會考，我們要在上午9點以前，排隊趕到河灣村小學的考場，6個學校的初小畢業班在一起參加考試。天剛亮，母親就把我叫了起來，她把夾子、鉛筆、橡皮、石闆等都幫我裝在書包裡，又給我穿上平時舍不得穿的幹淨衣服，讓我吃拌湯和玉米面煎餅（平時早晨總是吃渣渣煮疙瘩）。我問媽：“參加考試還要這麼講究？”她說：“這是你上學以來第一次到外村人多的地方亮相，咱家窮，但也不能讓人家笑話。另外，你吃得好點，穿得精神點，答起題來也能用點心，長點志氣。”走的時候，還給我帶了一個白面馍和煮熟的雞蛋，這可是過生日也吃不上的好東西啊！到那以後，一起考了國語、算術、常識三門課，每一門都是早早就交了卷，覺得寫起來渾身是勁。後來公布成績，我得了總分第三的好成績。母親說：“你不僅為咱家，也為南社學校争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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