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為沂博泉原創民間故事《驚雷木的棺材》。
正文:
徐木匠坐在自家的門檻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煙,老伴在裡屋偷偷抹着眼淚。眼看太陽西沉又是一天,徐木匠站起身來,磕幹淨了煙袋,狠下心說道,“咱老兩口一輩子無兒無女,黑娃這孩子就算是咱兒子了。人家劉員外家大勢大,又是縣太爺的小舅子,咱惹不起呀”。
說罷,他走進窩棚裡面,掀開了屋角的草席子,扯下一塊老油布,兩副烏黑發亮的上好棗木棺材出現在眼前。
老伴顫顫巍巍地跑進窩棚,說道,“這可是咱的命呀!”
匾額
看着眼前這兩副上好的棗木棺材,徐木匠回想起二十年前。山上的小道觀年久失修,唯一住持的老道長親自下山,請徐木匠上山,幫忙給道觀翻新做木工。
徐木匠二話沒說,上山後在山上住了一個月,裡裡外外把道觀的門窗、梁橼、道具等所有的木物件,全都換新了一遍。
完工後呀,老道長跟徐木匠說道,“您在我這山上幫工了一個月,我也沒有銀子給您兌付工錢,但也不能白了您。我這道觀的後山上,有棵三百年的棗木,是棵驚雷神木。光我老道印象裡,這棵棗木被天雷劈過了不止三次,但如今仍然是郁郁蔥蔥。這棵驚雷神木,就當是老君爺給您的工錢吧。”
徐木匠之前也聽師傅說道過,這被雷劈過的棗木,乃是陽中極陽,如果用這驚雷木做了棺材,可保業主千年不腐。徐木匠便收下了老道長的好意,用這棵三百年的驚雷木,打成了兩副棺材,一直停在自己的窩棚裡。許多來找徐木匠做木工的人們看到這兩副驚雷木的棺材,都贊不絕口。
看着眼前的這兩副棺材,徐木匠真是心有不甘呀。為啥呢?這話還得從上個月月底說起。
上個月月底,本縣縣太爺的小舅子劉員外新落成了一位宅子,請了本縣的縣太爺和道台大人提了兩個匾額,叫什麼“滿園春光”、“書香門第”。也不知道這劉員外聽了誰傳的,說這匾額如果用驚雷木制作,可保榮華富貴、家業興旺。結果這劉員外真就着了道了,滿世界打聽,最後得知徐木匠家裡有兩副驚雷木的棺材。因此,便安排手下給徐木匠送來了活,要求徐木匠用驚雷木給自個新落成的宅子,做兩個匾額“春光滿園”、“書香門第”。
徐木匠看着送來的道台大人和縣太爺的墨寶,聽完了來人的意思,一口回絕了,那兩副棺材闆是他老兩口的命根子,豈能用來改匾額呢。
可誰知呀,徐木匠唯一的徒弟黑娃前天去縣城買五金,一個老老實實的孩子,竟然在街上把人給打了,結果讓縣衙給收到大牢裡去了。徐木匠跑到大牢一打聽,說呀,被打的人是劉員外家的人,傷勢很重,黑娃的牢底恐怕是要坐穿了呀。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逼着徐木匠交出他那兩副棺材闆呀。
徐木匠走出窩棚,太陽已經落下山了,他點起來油燈,摸出來鋸子和鑿子,向那兩副驚雷棗木的棺材闆,使上了工。
天亮的時候,縣太爺和道台大人的墨寶,已經生動地雕刻在了兩塊驚雷棗木的匾額上。徐木匠顧不上一宿的辛勞,套上自己的驢車,将兩塊厚重的匾額,送到了縣裡劉員外的新宅子上。
當天下午,黑娃就從縣大牢裡放了出來。黑娃瘦了一圈,見到師父撲通跪倒,說到,“師父,俺沒動手打人呀,别人打了俺嘛”。徐木匠吭也不吭一聲,磕了磕煙袋鍋子,示意黑娃趕上驢車回家。黑娃拿着鞭子打着驢腚,不停地抹眼淚,說自己不中用,耽誤了出工。
新宅子
轉天,劉員外查好了良辰吉日,便廣邀賓客,操辦新宅子的喬遷之喜。這天上午,劉員外的新宅子裡,擠滿了前來道喜的人,縣太爺自個沒出面,但師爺來了,縣裡有頭有臉的人,都齊聚一堂。新宅子的院子裡擺上了整整八十桌流水席。
吉時一到,新宅子外面鞭炮齊鳴,鑼鼓喧天,劉員外帶着老婆,也就是縣太爺的妹子,兩人站在新宅子的大門口,門樓上方,蒙着一塊大紅布,裡頭就是道台大人親筆書寫的“滿園春光”四個大字的匾額,這匾額便是徐木匠用自己的驚雷木棺材闆做的,長足足有八尺,厚也不下一尺。
師爺站在一旁,沖着衆人喊道,“吉時已到,請劉員外伉俪為府邸揭匾”。劉員外兩口子樂呵呵的一左一右扯着紅綢子,外面的鼓樂、鞭炮一起響了起來。
突然間,門口的人群一陣竄動,但鼓樂聲和鞭炮聲太大了,外圍的人們都沒有發現,還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八十桌流水席已經開始起菜了。
隻見呐,師爺拼了老命擠出竄動的人群,跑到鼓樂面前,喊道“停下!停下!不得了了,匾額掉下了砸到劉員外和夫人了,快,快救人!”
一時間,本來豔陽高照的良辰吉日,突然烏雲密布,電閃雷鳴。驚慌失措的人群看着被匾額砸中、不省人事的劉員外夫婦被擡上車,血迹順着雨水從新宅子的大門口直到馬路盡頭。那塊道台大人授予的匾額也被攢動的人群踩在了腳下。瓢潑的大雨把劉府院子中的八十桌流水席全糟蹋了。
第二天,縣衙派人找到了徐木匠的窩棚,又把黑娃收到了大牢裡。徐木匠的兩副缺了蓋闆的驚雷木棺材,也被拉去了劉府。劉府又找人加裝了兩塊金絲楠木的棺材蓋闆,将劉員外夫婦斂在裡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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