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程曉玲 每經編輯:劉豔美
圖片來源:淮南日報
皖北的發展,正越來越多地進入國家視野和區域布局中。
從去年9月國家發改委出台《促進皖北承接産業轉移集聚區建設的若幹政策措施》,到本月初公布的《滬蘇浙城市結對合作幫扶皖北城市實施方案》(下稱《實施方案》),國家層面已數次發文支持皖北地區振興發展。其對于長三角一體化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實施方案》公布不到10天,淮南市與闵行區這對結對“兄弟”就有了大動作。
12月17日,闵行區黨政代表團到訪淮南,雙方圍繞深化結對合作等事宜進行了深入交流,明确将在淮南市高新區共建科創園,圍繞電子信息、人工智能、汽車零配件、智能顯示等領域,共同推進一批産業轉移項目。
第二天,首屆淮南轉型發展大會舉行,雙方正式簽訂《淮南·闵行科創産業園戰略合作協議》,達成合作共識。
有人說,“原地踏步”已久的淮南,這次終于“快”人一步走在了前面。還有人說,放眼結對幫扶的皖北8市,淮南正是最急需“輸血”和“換血”的那個。
《滬蘇浙城市結對合作幫扶皖北城市實施方案》結對安排 圖片來源:網頁截圖
對淮南而言,這種急切背後,是這座有着“中國能源之都、華東工業糧倉”之稱的資源型城市,深陷轉型困境的窘迫與掙紮。而對整個長三角而言,顯然有着促進區域協調發展,實現共同富裕的深意。
近年來,皖北作為長三角欠發達區域的發展“落差”,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與重視。
數據顯示,皖北地區2020年人均GDP為安徽全省水平的三分之二左右,三次産業結構中一産占比高于全省4.6個百分點,城鎮化率低于全省約10個百分點。與區域面積、常住人口大緻相當的蘇北相比,皖北經濟總量和人均水平均僅為前者一半左右。
在皖北内部,淮南又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從曾經輝煌一時的能源重鎮,到如今經濟總量在全省排名倒數,其沒落過往難免令人唏噓。
“華東的煤,一半在安徽;安徽的煤,七成在淮南。”淮南位于安徽省中北部,是典型的礦産資源型城市。
淮南地理位置示意圖 圖片來源:合肥市人民政府發布
數據顯示,淮南境内煤炭遠景儲量444億噸、探明儲量153億噸,是中國電力工業搖籃、全國13個億噸煤基地之一,也是“皖電東送”的主戰場——“皖電東送”70%都從淮南發出,點亮上海、浙江等地城市夜空。
因煤而興,也因煤而衰。
煤炭大量開采導緻大面積土地沉陷、陸地成湖,淹沒了村莊與耕地;煤電産業增加值占工業經濟總量一度高達70%,嚴重的路徑依賴導緻“煤電一咳嗽,淮南就感冒”……與全國大多數資源型城市一樣,生态破壞、環境污染、産業單一等系列問題,讓淮南不得不面臨轉型的陣痛。
今年6月,淮南當地媒體曾連續發文“叩問淮南速度”,文中直指發展差距——
看全國版圖,淮南是1984年國務院批準的首批“較大市”之一。如今,與首批13個“較大市”相比:重慶升格為直轄市,大連、青島也升格為副省級城市;無錫2020年GDP達12370.48億元,是淮南的近10倍,唐山市2020年GDP為7210.9億元,是淮南的5倍多。
再看安徽省内。在安徽16個地市中,淮南的GDP排名已從2010年的第7位,下降至2020年第12位。尤其是與曾經不相伯仲的兄弟城市相比,淮南的發展差距越拉越大,并逐漸掉隊。
以滁州為例。2010年淮南GDP總量603億元,比滁州少92.2億元;而到了2020年,滁州GDP總量達到3032.10億元,淮南GDP1337.20億元,滁州已是淮南的2倍多。換句話說,2010-2020年的10年間,滁州GDP總量相當于再造了一個淮南。
用淮南市委書記任澤鋒的話說,淮南已經滑落到“标兵漸遠、追兵漸無的被動局面”。
究其原因,不僅有煤電資源依賴型經濟衰落的外在影響(2020年淮南全市煤電産業工業增加值占規上工業增加值比重仍高達69%),還有如當地媒體所言,“搶抓機遇、主動合作意識的弱化”的内在因素。
馬鞍山、滁州等曾經與淮南實力相差無幾的省内兄弟城市,就是擺在眼前的例證。
同為安徽省四大礦産資源型城市之一,“以鋼建市”的馬鞍山之所以沒有在轉型升級中敗下陣來,正是得益于其一邊自上世紀90年代起就持續引進造紙、汽車等新産業,以降低對鋼鐵産業的依賴度;另一邊,發揮區位優勢深度融入區域合作,打造東部産業“騰籠換鳥”的“集散地”。
“滁州速度”則更加凸顯出搶抓開放合作機遇的重要性,當地争取沿江高鐵在滁州并線設站,就是一個有力印證。
尤其在長三角一體化背景下,一次區域合作戰略的升級,往往就能成為一些城市改寫命運的曆史機遇。不同于地處省域交界的滁州、馬鞍山等同時被劃入南京、合肥兩大都市圈中,居于安徽省域腹地的淮南被明确納入合肥都市圈,并提出打造“合肥都市圈副中心城市”的目标。
合肥都市圈和南京都市圈規劃範圍示意圖 圖片來源:《長江三角洲城市群發展規劃》
然而,合淮相向而行已經走過10餘個年頭,實際成果卻不盡如人意。
有觀點分析原因認為,對比上海都市圈、南京都市圈等長三角其他都市圈來看,合肥都市圈首位度較高但發展仍不夠充分,且合肥尚處于提升省内首位度的過程中,對于周邊的帶動作用和外溢效應還有待提升。
與此同時,淮南也在自我反思。
“滁州不懼南京虹吸效應。”淮南當地媒體此前在對比分析滁州經驗時指出:
2007年11月2日,淮南就首次提出“合淮同城化”,并于12月26日與合肥正式簽訂《合肥市與淮南市加強區域合作的框架協議》。之後,在融入合肥都市圈的進程中,淮南一邊心之所向,一邊擔憂着虹吸效應、競合壓力。
“滁州離南京很近,應該說南京對他的虹吸不比合肥對我們的小,為什麼滁州反而很好地享受到了南京的溢出效應呢?”在任澤鋒看來,就是因為滁州始終秉承“發展腹地、産業配角、生态屏障、合作夥伴”的發展定位,不斷完善基礎設施、公共服務,把區位優勢變成了發展優勢。
眼下的淮南,顯然迎來了新的機遇。
12月8日,國家發改委印發的《滬蘇浙城市結對合作幫扶皖北城市實施方案》公布,推進滬蘇浙城市結對合作幫扶皖北城市工作。
根據《實施方案》,綜合考慮資源禀賦、産業特色、發展水平、合作基礎等因素,上海市3個區(闵行、松江、奉賢)、江蘇省3個市(南京、蘇州、徐州)、浙江省2個市(杭州、甯波),分别與安徽省淮南、六安、亳州、滁州、阜陽、淮北、宿州、蚌埠8個皖北城市開展結對合作幫扶,期限為2021年至2030年。
這也意味着,淮南與“新兄弟”上海闵行的合作将按下加速鍵。
圖片來源:淮南日報
淮南與闵行,一個是能源之都、工業糧倉,一個是工業搖籃、科創高地,結對合作可謂有基礎、也有潛力。
早在2020年12月,淮南市黨政代表團赴闵行區考察學習,雙方就簽訂了戰略合作框架協議并結為友好市區,明确将在産業發展、園區共建、科技創新、教育衛生、綠色農産品、人才、黨建等方面開展多領域、多層次全面戰略合作。
一年來,淮南在上海設立了駐長三角人才工作站、淮南名特優農産品展銷中心等機構,舉辦上海安徽商會走進淮南投資考察等活動,并選派了2批22名幹部赴闵行區跟班學習。
于淮南而言,來自闵行、上海的産業轉移能為當地産業發展輸入新鮮“血液”,同時,在與闵行的深入交流中,或許也能學習到關于傳統産業轉型升級、培育壯大工業園區的“過來人”經驗。
随着雙方交流日益密切,合作重點方向和領域也進一步明确。
在12月17-18日闵行區黨政代表團到訪淮南期間,雙方明确将圍繞電子信息、人工智能、汽車零配件、智能顯示等領域,共同推進一批産業轉移項目。
作為此次交流取得的實質性成果,雙方正式簽訂《淮南·闵行科創産業園戰略合作協議》,明确将在淮南市高新區共建科創園。
這一次,淮南能否抓住向外借力,激活自我的機會?
每日經濟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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