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通不做“帶頭大哥”好多年了。不僅不再是“大哥”,而且在第一梯隊快遞中,已經淪為“吊車尾”的位置。這樣的位置,不免讓人扼腕歎息。尤其是二線快遞基本出清,第一梯隊快遞加速淘汰的當下。
一定程度上,企業風格與創始人性格相關。陳德軍忠厚、仗義、放權,這既成就了申通輝煌,也讓申通走入了下坡。
快遞行業,陳德軍是開路者,但不是規則的挑戰者。在“黑快遞”時代,每每遇到罰款,陳德軍持的是“花錢買平安”的态度。不過,這種态度,某種程度上,也讓早期艱難的快遞業,有了低調中潛滋暗長的機會。
陳德軍也一度想把公司賣掉。在前後談了很多家之後,2005年底,陳德軍與一家國企“幾乎”達成了一項重要合作,不過也隻是到了“幾乎”的地步,最終“賣出計劃”依然擱淺。據知情人士透露,過去幾年,陳德軍也曾想将申通賣給某頭部快遞企業,但最終依然沒有實現。創始人這種态度上的“搖擺”,自然也會影響到公司經營。
忠厚與仗義,是某業内人士對陳德軍的評價。典型例子就是“接手”快捷快遞。
傳言,快捷快遞衰落之後,創始人吳傳龍曾向幾家快遞老闆求助,但最終出手的僅有陳德軍。2017年11月28日,申通快遞與快捷快遞簽訂合作協議,共同投資經營申通快運。不過後來,雙方各自公告,宣布合作破産。申通快遞曾在公告中表示,“申通快運項目本次暫緩推進系各方股東對商業模式、運營及發展戰略存在重大分歧情況下的決定,待申通快運股東協商處理後,盡快推進。”不過時至今日,既未見推進動作,也未明晰分歧原因。可以說,這次出手,最終不僅讓申通在向快運業務擴張方面遭遇重挫,也讓合作雙方反目成仇。
以上種種,或優點或缺點,依然不能掩蓋陳德軍對早期快遞行業所做的貢獻。
01
諸侯并起,興衰一時
回看曆史,中國快遞行業早期的開創者,諸如聶騰飛、聶騰雲兄弟,詹際盛、詹際炜兄弟,陳小英、張小娟等等都出自一家公司——盛彤(後改名為申通)。而在聶騰飛不幸離世後,這家公司的操盤者正是陳德軍。而為了讓這家公司快速擴張,陳德軍祭出了利器——加盟制。以親情鄉情為紐帶,申通快速将旗幟插向祖國的四面八方,快速編織出一張快遞大網,而這些早期跟随創業的開拓者,也收獲的缽滿瓢滿。過年時,這些人的老家桐廬縣鐘山鄉,小汽車堵滿了一條路。
申通快遞這種體制,也讓其快速發展。相關數據顯示,一直到2014年左右,申通快遞一直保持着行業第一的位置。申通快遞這種體制,也為其他企業所學習。
不過,後來者卻未止步于申通,它們也采取了各種創新舉措。打個比方,早期的加盟制,如申通,是一種“分封制”,授予諸侯權柄,讓其開疆拓土。這雖然調動了積極性,促進了疆域擴張,從而在網絡為王的時代,獲得了先發優勢。不過并起的諸侯過于強大,也不利于中央的管理。此前傳說,申通全網有“十大諸侯”,個個實力不凡。而申通的同行們,則在原始加盟制基礎上進行了體制改造,比如順豐,強勢“削藩”,收歸直營,最終建立了“帝國體制”;再比如中通,以股份制改造的“懷柔”之舉,諸侯變為了參政議員/大臣,體制也由“分封制”變為了“聯邦制”。
這種體制改造,為之後的彎道超車奠定了基礎。原因是網絡為王之後,進入了成本為王的時代。體制的差别,直接影響了管理力度與經營成本。舉兩個例子:
中轉環節:韻達和中通在上市之前,轉運中心自營率均在90%以上。而申通快遞上市前,轉運中心自營率則為60%,另外40%主要分布在各大加盟商手上。加盟商們一則資金有限,二則投資意願偏低,在轉運中心方面,土地置買與增添自動化設備方面不足,即使投建轉運中心,也不一定能站在全網最優化最高效的角度考慮。申通快遞也曾在年報中也提及,過去申通快遞較低的自營比,一定程度上阻礙了公司土地、房産、自動化的投資速度,導緻公司難以适應快遞行業标準化、集約化的發展趨勢。也不僅是中轉環節,相關數據顯示,2015年,申通快遞固定資産僅為5.3億,股東資産遠遠低于通達系同行。
網點管理:申通快遞上市時加盟商網點為1600家左右,反觀中通快遞則是3541家。諸侯并立的後果,就是網絡層級多,管理難度大,總部指令難以有效執行。反觀中通,通過“小加盟”制度,增強了對加盟商的管控力,進而可以做到精細化管理,降低經營成本,提升服務質量。
由于内部管理的寬松,成本控制滞後,服務水平低,2015年-2017年期間,申通快遞投訴率則高于同行。也是2015年,申通快遞讓出了“頭把交椅”,由圓通取而代之,而後申通快遞步步滑落,直至跌至通達系末位。
反映在資本市場,則是跌跌不止的股價。以緻于投資者幾度嗆聲管理層:在出席2017年度網上業績說明會時,陳德軍遭到投資者質問:“目前就是今天(5月8日)韻達的市值已經是申通的兩倍了。請問申通的領導層和管理層為此感到汗顔呢?”此前不久,投資者再度向申通快遞管理層提問:“申通以前的快遞市場份額快被其他快遞吃完了,盡管你們的快遞價格實惠,可是卻不送貨上門,一線快遞師傅沒能替自家集團打響名聲,相反卻一直破壞申通來之不易的市場份額,難道公司的管理層,區域高層不應該反思嗎?”
陳德軍坦言:“申通近幾年由于基礎設施投資力度相對不足,及公司核心城市的轉運中心直營化比率相對較低,一定程度上制約了公司的發展,公司自2016年開始加大了基礎設施投資力度,同時公司2018年在核心城市轉運中心的直營化上也取得了實質性的進展”,他同時表示,“目前公司的服務質量和時效、菜鳥指數等均已經有比較大的改善,市場認可度也在不斷提升。接下來公司将進一步加入基礎建設投資力度,提升質量和時效,并通過政策調整等手段加大市場占有率,提升公司的市場綜合影響力。我們有信心給廣大投資者帶來更好的回報。”
02
阿裡注資,申通轉折
事實上,陳德軍也确實給出了切實了舉措,比如連續進行股權增持,逐步兌現“拟6個月内增持不低于4億元,最高不超過8億元”的承諾。再比如,他所指出的中轉轉直營。僅在2018年全年,申通快遞就耗資金15億元左右,完成了16個核心城市轉運中心收購。最新數據顯示,目前申通快遞擁有樞紐級轉運中心68個,自營率為94%。
而最大的轉折點,則發生在2019年。這一年的3月,阿裡宣布以投資46.6億元的方式入股申通快遞。此次交易完成後将間接持有申通14.65%股權。同時,申通與菜鳥簽署了《業務合作協議》,雙方将在信息系統和産品、全鍊路數字化升級、國内、國際供應鍊業務、末端網絡優化等方面進行深入合作。2020年9月21日,申通快遞發布公告稱,公司控股股東德殷投資及實際控制人與阿裡簽署了《經修訂和重塑的購股權協議》。根據該協議,阿裡投資32.95億元,間接獲得申通快遞10.35%的股份,累計間接持有申通快遞上市公司25%的股份。
背靠着阿裡,申通開始了一輪反攻。
首先是交火的前線。有了阿裡的錢和資源,2019年的6月,申通正式啟動“航海計劃”。據報道,“航海計劃”是通過對基數派費、發件基數、實派差額、任務指标等一系列核心KPI指數的調整,激勵網點挖潛增效,積極拓展業務。簡而言之,就是加碼價格戰。據業内人士最新反饋,“近一段時間申通快遞依然在搞航海計劃,價格有多低呢,1.6元,三公斤,走全國。”
其次是技術端的改造。2019年12月,申通對外透露,其訂單平台、巴槍系統等核心業務系統已穩定運行在阿裡雲上。申通快遞也成為了首個全面上雲的快遞企業。據披露,基于“All-in-Cloud”計劃的實施,目前申通快遞雲上單次版本交付效率提升95%,穩定性提升70%。而菜鳥的智能科技産品“Lemo”,也在申通實操業務已實現全場景覆蓋。此外,申通快遞還推出了财務管家、網點管家等數字化産品。
再次是業務增量。公開資料顯示,申通至少獲得了阿裡系的兩類增量,其一是菜鳥裹裹,2020年12月,申通快遞曾公布菜鳥裹裹服務數據,1月-11月訂單同比2019年增長122%。今年1月,申通快遞在互動平台透露,目前公司的菜鳥裹裹業務單量日均約100萬單左右。其二是同城配送,今年春節期間,蒙牛乳業聯合支付寶上線“集五福”促銷活動。據透露,申通快遞聯合菜鳥承接了此次支付寶“集五福”牛奶同城配送任務。用戶通過優惠券下單後,在定位匹配後,該訂單将被菜鳥系統自動分配給離用戶最近的蒙牛乳業經銷商,經銷商打印面單并包裝完成後,這些訂單将會被送往就近的申通快遞網點,由網點執行同城派件。申通快遞相關業務負責人曾預計,此次集五福活動預計将帶來百萬級的訂單。
不僅如此,申通快遞管理層也在發生改變。今年年初,申通快遞公告,提名王文彬為公司第五屆董事會成員。此外,王文彬也被聘任擔任公司總經理,全面負責公司的經營管理工作;陳海建、申屠軍升、韓永彥、唐錦、熊大海則擔任公司副總經理。這些高管中,除了王文彬出身阿裡系,出任副總經理的韓永彥,也曾菜鳥網絡擔任網絡運輸部總經理等職位——由此,申通快遞形成了“菜鳥人馬” “申通老将”搭配的管理團隊。
03
新思路,新問題
新的管理團隊,是怎樣的經營思路?此前不久,申通快遞舉行的一場投資者交流活動,做了較為全面的介紹。
據申通快遞方面介紹,2021年,公司将聚焦“四個堅持”策略,即堅持科技為本、運營降本、品質穩定以及業務創新,鞏固數智化驅動,實現客戶口碑及溢價能力提升,同時緊跟商流,做大做強現有合作夥伴的合作項目,創新孵化新興項目。
對于價格戰,申通管理稱稱,“行業普遍存在降低末端派費等方式的降本模式,這無非加重了網點的經營負擔,長久以往并非良性的發展态勢。申通快遞尤其重視加盟網點的生存境況,總部精細化管控成本,加大對末端網點的支持力度,讓利網點,以實現總部與網點的互利共赢。”
對于外界關心的,阿裡給申通的定位,以及未來阿裡繼續行權成為申通大股東後,申通是否不再是第三方開放平台的問題,申通管理層回應稱,“阿裡自始至終把投資申通視為一項戰略投資和長期投資,阿裡集團對投資申通充滿信心。未來的申通将是一個開放的平台,我認為即使阿裡完成全部行權,申通作為一個上市公司有其獨立的運營體系,将繼續保持獨立運作。”
此外,申通方面認為,新業态發展将帶來快遞格局進一步演變,快遞企業需要更加貼近商流演變的打法,以實現市場份額的穩步提升。基于此,申通采取了一個新舉措是“入局”社區團購。據王文彬透露,申通已經在和盒馬在湖南、湖北開始合作網格倉業務,雙方合作的模式是盒馬與申通快遞網點共建網格倉,申通快遞作為代運營方,提供網格倉資源和配送服務。通過和盒馬的合作,申通快遞希望孵化新一代短鍊配送能力,轉變配送模式,滿足社區團購、C2M等創業業務的需求。
不過,上述新思路,也仍面臨不确定性。以社區團購業務為例,雖然申通已與盒馬合作共建網格倉,但是快遞企業涉足網格倉,雖不完全是另起爐竈,但也需要一定投入。舉例來說,申通包裹平均的裡程數,八百公裡以上的占65%,可以說大部分包裹仍是單點發件的狀态。而社區團購則是網格倉 同城配的模式。而且單個網格倉要盈利,也受三個因素影響:團效、配送件數、分揀時效,其中團效是重中之重。不過如今阿裡在社區團購方面,尚不如美團、拼多多。
此外,阿裡在社區團購業務方面也正在調整,盒馬集市已與零售通的社區團購業務合并。可以說,在這方面,申通既面臨不确定性,同時發展空間取決于阿裡未來的成績。雖然申通方面稱,申通快遞也在和其他社區團購品牌進行洽談,申通在創業業務一定是開放的平台模式。但是,其他社區團購品牌會放心“牽手”申通嗎?畢竟在快遞主業上,就有京東“拉黑”申通的前例。
除了“喪失”某些獲客機會,緊靠阿裡帶來的另外一個不确定性是,申通未來是否會被“管道化”:除了電商主站的推薦,攬件上還有菜鳥裹裹,在末端上又有菜鳥驿站,申通快遞在這當中隻用充當“跑腿”的角色,品牌在被弱化。
即使僅就申通的快遞業務本身而言,在價格戰背景下,各大快遞不停的壓減派費,網點叫苦不叠,申通也是如此。而且過去一個時期,申通優先選擇了份額,大量的補貼以緻于總部開始虧損。根據申通快遞此前披露的2020年度業績預告,預計2020年度扣除非經常性損益後預計虧損2800萬元–4000萬元。
現下,申通快遞在成本上仍與中通、韻達有差距,價格戰之下它要如何打?未來,它能否擺脫同質化?阿裡的血液,将給申通帶來怎樣的改變?是重生,還是其他?在阿裡這盤棋中,申通将扮演怎樣的角色?網點陣痛的當下,它能給出哪些支持?這些,是擺在曾經的“老大哥”面前的新問題。
對于申通的未來,你看好嗎?
來源:物流指聞
作者:葉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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