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着三天了，每晚夢見外婆。還是記憶中慈祥的模樣。

大概是在我四五歲的時候，因為媽媽身體原因，把我送回興縣爺爺家生活。有一次外公回城開會，碰到爺爺帶着我去單位，發現我瘦了好多，回家就跟外婆叨唠。外婆一聽當即就說，他爺爺那麼忙，那孩子又肚大嘴慢，你給接回咱家來吧。從此我就有了最美好的童年時光。後來我才知道，其實那個時候外婆已經生病了。

外婆家在興縣楊家坡鄉楊家坡村，一個美麗的瓜果之鄉，一姓村，是有名的“文圪洞”村。外公當時是鄉衛生院醫生，起初我跟着外公坐診出診，讓我從小就知道藥房裡并非全是苦藥，也有“好吃的”。比如枸杞，龍眼，炒杏仁加冰糖……尤其跟着外公出診的時候，也能收到“好吃的”，我還會要求外婆幫我在胸前縫一個“天大”的兜兜，裝好多“好吃的”回來分享給表哥表姐。那時候外婆也能一眼看穿我的小心思，默默地給我縫好。也是在很多年後我才知道，那時當外公的跟班是我獨享的待遇，是外婆為了留住我央求外公的，我的表哥表姐們也從來沒有這樣的待遇。慢慢地，全村的人都認識我了，都叫我“戚孩孩”。

尤其夏天的時候，各種瓜果相繼成熟，每天我到處去采摘，瘋玩。也是那個時候我知道了蘋果，杏很小就能吃了，隻不過有點酸；花生是長在地底下，而不是在樹上……每天上午11點鐘，太陽️開始毒辣起來的時候，我也玩累了，外婆家的鍋裡準會有一碗軟糯香甜的南瓜綠豆粥在靜候着我的駕臨。在我的記憶中，外婆說話的時候永遠是那麼平靜，平和，眼神很沉靜。外婆說的話也有巨大的威力，過耳不忘：“井邊很怕不要去；棗樹地裡有蠍子，咬住不會放；走路看着點頭頂，小心有馬蜂……”外婆也許想不到，這些注意事項我至今記憶猶新。

記得有一次，我明顯感覺到外婆不高興了：外婆，告訴我外公嘛？外婆仍舊是那麼靜靜地簡簡單單地說：沒意思的事，告訴他也沒辦法，還讓一個不舒服變成兩個不舒服。雖然隻是一個四五歲的孩子，但是也能感受到外婆内心的那種從容淡定波瀾不驚……

其實，我曾經有過兩次奇怪的願望。第一次就是剛出嫁的時候，特别希望外婆還沒有去世，我和愛人把小腳的外婆接到了我的新家來，我好好伺候幾天，帶她到處走走，玩玩，吃各種美味的小吃，給她的小腳買上一雙純牛皮的小腳皮鞋，外婆本來就姣好的面容一定會更加漂亮。第二次是2016年我終于奮鬥到了自己的漂亮的新房子，那種強烈的想念再次襲來……我也曾和我媽媽聊過這種感覺，我媽說，她也是～

這幾天，外婆的一切總是萦繞在腦海。外婆可曾想到，在她去世的那段日子，我和小表哥被告知是外婆出了遠門，去了一個隻有開心的歡樂世界。小表哥還說，打發我奶奶了好呢吧，還能吃油糕！冷不丁地被我小姨聽見了，追着我小表哥就打。我是想不明白：“打發”外婆出遠門為什麼不讓我去送送呢，我還能幫着拿包包呢～

如果“慈祥”隻屬于一個人的話，隻能是外婆。

作者簡介：趙麗 ,山西省岚縣史志辦公室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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