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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往事插隊記錄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7-07 11:08:45

我和孔繁生老師是要好的文友,他曾經在新浪論壇發表過多篇知青題材的紀實文學作品,當時孔老師發表的每一篇文章我都認真閱讀并留言評論。一來二去,通過網絡,我們成了好朋友。

孔繁生老師是六九年到陝北插隊的北京知青,他在陝北生活了六年多,對陝北的風土人情有所了解,對知青下鄉落戶的情況也比較清楚。孔老師看我常寫上海知青在東北插隊落戶的報道,他希望我也了解一下北京知青,孔老師就跟我講述了他去陝北插隊落戶的點點滴滴。

知青往事插隊記錄(那年去陝北插隊落戶)1

清楚的記得那是一九六九年三月份,一個乍暖還寒的春天,孔繁生老師乘坐知青專列,來到了陝北的黃土高原,被分在了一個叫拐溝大隊的村子。一同到拐溝大隊插隊落戶的還有三男六女九名知青,他們都是北京同鄉。

當時的拐溝大隊人口不太多,好像是不足四百人,有兩個生産小隊。拐溝大隊雖然很偏僻,但那裡不是最貧窮的地方。聽當地老鄉說,拐溝大隊人均耕地全公社數中遊,且川地占總耕地面積的近一半,當時拐溝大隊社員們的生活水平,相比其他貧窮大隊要好一些。

窮鄉僻壤來了大城市的知識青年,按理說當地社員群衆應該熱烈歡迎才是啊。可當時拐溝大隊的社員們臉上并沒有多少喜悅,大隊書記劉明寬雖然組織大家舉辦了歡迎儀式,但社員們的情緒并不高漲,老鄉們也不是很熱情,劉支書還沒講完話,就有不少社員退場了。

歡迎會草草結束,可知青分配又遇到了難題,二隊(後隊)隊長以他們生産隊的耕地比一隊(前隊)少為由,不想接收北京知青插隊落戶。劉支書考慮了一下,情況的确如此,二隊的人均耕地比一隊少不說,二隊的耕地也不如一隊的耕地平坦肥沃。還有一個問題,二隊社員們沒有閑置的窯洞,知青住的地方不好安排。最後,劉明寬書記自作主張,把十名北京知青全部分配給了第一生産小隊。一隊隊長梁滿囤和社員們雖然不情願,可大隊書記的話就是聖旨,誰也無力違抗。再加上一隊的人均耕地确實比二隊多這一事實,大家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既然接收了北京知青插隊落戶,就得先解決他們的吃住問題啊。一隊隊部倒有兩孔閑窯,可那裡長期不住人,門窗也都壞了,炕也塌了,暫時還無法居住。牛棚那邊也有一孔閑窯,可裡面堆滿了雜物,隊裡還在那裡養過豬,暫時也無法居住。思來想去,梁隊長想到了隊裡的老光棍劉明喜老漢。劉老漢家裡有三孔土窯,他自己住一孔,另外兩孔窯洞裡就放了一些雜物,門窗完好,收拾一下應該就能住。

在劉書記家吃完午飯,梁隊長帶領十名知青拎着大包小包,擡着木箱來到了劉老漢家。當時劉老漢還不到六十歲,但他滿臉皺紋,頭發花白,比實際年齡要大不少。看隊長把知青們領到了他家,劉老漢就知道知青們要住他家。他二話沒說,就把那兩孔閑窯的房門打開了。

梁隊長跟着劉老漢進到土窯裡看了一下,這兩孔土窯裡都堆滿了雜物,隻有一孔土窯裡有火炕,另一孔土窯不大,裡面也沒有火炕,還有一股羊糞味。劉老漢看了看梁隊長說:“我住的那孔窯裡有兩鋪炕,也能睡開五六個人。”“你是說讓女娃娃和你住一孔窯?”梁滿囤一時沒反應過來,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梁隊長一句話引得幾個男知青哄然大笑,女知青們臉都紅到了脖子根。劉老漢也不好意思了,他結結巴巴地說:“隊、隊長,你、你這是說啥的嘛?”

梁隊長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冒失,趕忙說:“那就讓四名後生和你住同一孔窯,把這孔土窯好好收拾收拾,讓女娃娃們住。”梁隊長說完,用手指了指窯裡的破爛物件。

大家一起動手,一會功夫就把有火炕的那棟土窯裡的東西全部搬到了另一孔土窯裡,炕面還算平整,隻是沒有炕席,竈台也能用,竈上那口七印的鑄鐵鍋上還有一個木制鍋蓋。這孔窯洞原本是給劉老漢準備的婚房,可劉老漢一直沒尋上婆姨,等他父母去世了,劉老漢就搬到了他父母居住的土窯裡。

把土炕打掃幹淨,劉老漢慌忙跑回自己住的那孔土窯,把裡邊炕上那張打滿補丁的炕席卷到了女娃娃們居住的窯洞。那張炕席雖然用各色舊布打滿了布丁,可六名女知青還是很感動的。大夥七手八腳把女知青們的行李搬進窯洞,劉老漢又抱來一些稭稈放進竈坑,把火燒上。土炕不燒火是不能睡的,不在陝北生活的人根本不知道這個事情。讓一名女知青蹲在竈坑燒火,大家又去幫男知青搬行李。

劉明喜老漢居住的這孔土窯很寬敞,竈坑也挺大,窯裡是一鋪大炕,足有五六米長,炕中間用土坯砌了一道矮牆,把一鋪大炕分成了裡外兩鋪炕。窯洞裡的腳地也挺寬敞,隻是裡炕沒有炕席,上面隻有一些淩亂的麥草。劉老漢本想把外炕的炕席挪到裡炕去,被知青們謝絕了。正好孔繁生老師和另一名叫張援朝的知青各有一床毯子,兩床毯子正好能鋪滿炕,權當炕席用了。

劉老漢雖是一個老光棍,可他的土窯裡收拾的還算幹淨利索,土炕也不涼,大家把各自的行李安排好,也就完事了。知青們的吃飯問題梁隊長也安排好了,暫時讓劉老漢給知青做飯,口糧也暫時吃劉老漢家的,知青們的國庫供應糧要到公社糧站去領取。就這樣,一個北京知青集體戶算是成立了,光棍老漢劉明喜老人成了北京知青們的房東。

知青往事插隊記錄(那年去陝北插隊落戶)2

當時的燒柴有些困難,為了解決燒柴問題,劉明喜老漢天不亮就去溝崖砍柴,知青們不敢爬懸崖峭壁,隻能幫着撿劉老漢砍下的酸棗樹枝和一些灌木枝條,然後再摟一些茅草背回家。陝北的生活條件太差了,窯洞裡跳蚤和虱子肆虐,咬的知青們滿身都是胞,奇癢無比。

安頓好了吃住的地方,休息了幾天,知青們就要投入到生産勞動中去了。春耕備播的主要農活就是運送土雜肥和犁地翻地和耙地,平坦的川地可以用架子車運送土雜肥,偏遠的山坡地隻能靠肩挑人擡。當時生産隊就有三頭毛驢和兩頭耕牛,拉車要靠人力,拉犁和耙地也要靠人力。當時北京知青不會挑擔,不會拉車,梁隊長就讓他們和社員們一起分成小組拉犁耕地。一天下來,知青的肩膀全都又紅又腫,累的身體都快散架了,趴在炕上連飯都懶得吃。

劉明喜老漢心疼北京娃娃,把積攢起來準備換錢的雞蛋都給北京知青吃了,他一個也沒舍得吃過。家裡僅有的一點豆油和白面,也都省給了知青們。看着滿臉滄桑、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劉老漢,女知青李海棠感動哭了好幾次。

當年秋收前青黃不接的時候,生産隊社員們的吃糧大都斷了頓,好多人家都是玉米面加一多半野菜當主食。好在那時知青們吃的是供應糧,男女知青又一起搭夥,女知青的飯量小,男知青就沾了不少光。可每次吃飯,知青們都是吃的淨面幹糧,劉明喜老漢卻頓頓吃菜團子。孔繁生老師不解地問劉明喜老漢:“劉爺爺,你咋天天吃菜團子?為什麼不跟我們吃一樣的幹糧?”“我咋能争你們娃娃的口糧吃。”劉老漢很平靜的一句話,惹得北京知青全都流淚了。

當時拐溝大隊的社員們除了青黃不接時糧食不夠吃,還有兩個難題,一個是吃水難,一個是燒柴難。當時社員們吃水要去一裡路以外的溝裡挑水吃,溝坡挺陡,挑一趟水很不容易。平時還好一些,趕上雨季,山洪爆發,吃水的水井會被山洪淹沒,大家隻能吃雨水或把溝裡的山洪水挑回家,沉澱後再吃。知青們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一次中午收工時,張援朝在村頭的地畔下小解,猛然看到那裡的茅草特别青翠,也特别旺盛,地畔上面有一棵杜梨樹也特别茂盛,他扒開雜草看了看,發現草下的泥土濕漉漉的,跟别處大不一樣。

回到家,張援朝把這個情況告訴了孔繁生老師,孔繁生老師叫上另外兩名男知青,帶上一把老镢頭,來到了村頭。孔繁生老師扒開雜草看了看,那裡的泥土潮濕不說,還涼絲絲的,他掄起老镢頭用力挖了下去。大家輪換刨挖,也就半個多小時的樣子,挖出了一個八九十厘米見方的土坑,坑底能看到亮晶晶的水痕了。

大家坐在那歇息了一會,孔繁生老師發現坑底在不斷往外滲水,過了不到十分鐘,坑裡已有十厘米深的清水了。一名知青趕忙跑回村裡,叫來了劉明喜老漢。劉明喜老漢看了看坑裡的清水,跪在坑邊,用一隻手兜起一點水喝到嘴裡,咂巴着嘴品了一下,高興地說:“這水好甜,這是上好的泉水呀。”

知青們在劉明喜爺爺的指教下,又往深裡挖了一些,把土坑往四周擴大成半圓形,知青們才跟着劉老漢回家去。當晚再來到這裡,坑裡的清水足有半米多深,連續挑好幾擔裡面的水也不會幹。

第二天,梁隊長安排幾名社員,把土坑周邊的泥土挖到坑底的位置,到川道對面的洩洪溝裡拉來幾車石塊,把土坑周邊用石塊壘砌起來,還用石闆鋪了一個井台。自此,拐溝大隊社員們的吃水問題得到了解決,特别是雨季,再也不用吃洩洪溝裡的山洪水了。因為張援朝發現了這眼井泉,拐溝大隊的社員們對北京知青格外親切了。

轉眼就到了一九七五年,在拐溝大隊插隊落戶的六名北京女知青已有五人相繼返回了北京,張援朝和另一名女知青也調到縣裡工作了,拐溝大隊就剩下孔繁生、趙明亮和王大志三名男知青了。經曆了五年多的磨練,他們已經适應了陝北艱苦的農村生活,各種農活也都會幹了。經過五年的摸爬滾打,他們也為鄉親們辦了不少實事,糧食産量有了大幅度增長,隻是鄉親的燒柴難題一直未得到解決,令孔繁生老師一直記挂着,鄉親們解決了燒柴難,日子才過的暢快呀。

孔繁生老師聽說延川縣在搞沼氣建設,已經成功了,既解決了燒柴問題,還解決了照明問題。孔老師就跟大隊書記和梁隊長商量了一下,他和趙明亮去了延川縣。

當年初秋,孔繁生老師就在劉明喜老漢的院子裡挖了一個三立方米的大坑,還和梁隊長趕着毛驢車往返一百五十多裡地,在縣城買來了水泥和輸氣管,耗時半個多月,終于建成了一座沼氣池。可點火實驗時,氣量太小,根本做不熟飯,晚上勉強能點燈照亮。花費了不少人力物力,卻沒能成功,孔繁生老師心裡很難受。

半個月後,孔繁生老師被推家上了大學,他帶着遺憾,帶着愧疚,帶着不舍離開了生活了六年多的黃土高原,回到了北京。離開拐溝大隊那天,劉明喜老漢和鄉親們一直把他送到村頭,劉爺爺還給孔繁生老師煮了雞蛋,打了樹上的紅棗。

一九八九年初冬,劉明喜老漢去世了,孔繁生老師和三名北京知青趕到拐溝村,送了劉爺爺最後一程。他們當年挖的那眼井泉,還在發揮着作用,村民們還都吃那裡的泉水。村裡好多人在用沼氣,村民們都說村裡人之所以能用上沼氣,還是多虧了孔繁生老師。

知青往事插隊記錄(那年去陝北插隊落戶)3

二〇一九年八月末,十名北京知青一起回到了當年插隊落戶的第二故鄉拐溝村,拐溝村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村民們都用上了自來水,當年挖的那眼井泉已經廢棄了,村裡的沼氣池也不見了,寬闊平坦的水泥路修進了村子,修進了院子,轎車也能開進院子了。劉明喜老漢的那三孔土窯都戴了磚帽,粉刷了牆壁,窯門口挂着一塊漆過的牌匾,上面書寫着六個大字:北京知青舊居。

十名北京知青在拐溝村待了三天,看望了村裡的鄉親們,到鎮敬老院看望了村裡的孤寡老人,還去墳地祭拜了劉爺爺和老支書。帶着眷戀和不舍,十名北京知青默默離開了他們生活了多年的第二故鄉。

作者:草根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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