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無關

程遠飛一直覺得這輩子和肖靜都隔着遙遠的距離。

他上幼兒園的時候，肖靜上初中，程遠飛的爸媽有時候忙得沒時間去接他放學，就麻煩肖靜給帶回來，農村學校附帶着幼兒園，沒啥條件，肖靜就搬一條凳子讓程遠飛坐在教室外面趴在石圍欄上面寫作業，放學了再帶他回去。

放學後，他看着肖靜神色飛揚和男同學說再見，他就上去牽住肖靜的手奶聲奶氣地喊：“姐姐。”再悄悄地說：“我不喜歡那些哥哥。”男同學問肖靜：“你親弟啊？”肖靜說：“不是親戚，鄰居家的小孩。”程遠飛洋洋得意，回家的路上，黏得不撒手。

他上小學的時候，肖靜上高中了，一個月才回來一次。程遠飛每個月都算好肖靜回家的時間，還沒下課就收拾好書包，鈴聲一響就撒丫子的跑，同學在後面喊：“程遠飛，我們去網吧打遊戲，去不去？”話沒說完，就不見人影了。

肖靜比程遠飛大8歲，程遠飛不喜歡和其它年齡差不多的小朋友玩，總是喜歡在肖靜屁股後面轉，嘴裡喊着：“靜姐靜姐。”肖靜逗他：“你幹嘛老是一天跟着我呀？”程遠飛就笑嘻嘻的不說話，就像幼兒園裡面的小朋友，喜歡什麼玩具就不撒手。

程遠飛還在上小學，肖靜要去北京上大學了。肖靜家的房子就在程遠飛家的隔壁，走的那天她站在院子裡面朝程遠飛喊：“小飛，靜姐走了，你不出來送送靜姐啊？”他媽媽推了他一下，說：“你靜姐叫你呢，快去送送。”

程遠飛就忸怩着走到自家院子的邊上，輕輕揮了揮手，小聲的說：“再見，我以後來北京找你。”肖靜沒有聽到，她家人在催促她，行李箱的輪子在水泥地上咯咯咯的響，大家的臉上都是喜悅的表情，沒人注意小屁孩程遠飛。

肖靜一年回來兩次，第一次分别沒過幾個月，就是寒假。程遠飛那天放學回家看到肖靜穿着個粉紅色的羽絨服站在院子裡，他開心地跑上去喊：“靜姐！”肖靜看到他很開心，摸了摸他的頭說：“呀，幾個月沒見小飛，長高了啊。”

程遠飛害羞地低了頭，背着書包站在那兒，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面特别開心。肖靜又問他：“有沒有好好學習？去沒去網吧打遊戲？”程遠飛正要開口，肖靜的媽媽從裡面屋裡出來，聽到這話說：“人家小飛成績好得很，以後比你有出息多了。”肖靜聽了跑到肖媽媽旁邊去撒嬌：“媽，我也很厲害啊。”“靜姐，我先回去寫作業。”說完程遠飛就一小溜煙兒地跑了。

程遠飛上初一的時候，肖靜都大三了，開始出去找工作實習，回老家再也不那麼勤快。程遠飛要到了肖靜的QQ号，他趁上電腦課的時候加了肖靜的QQ，那邊很快就通過了，然後發了一個問号。

他激動得有點手抖，在鍵盤上面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的敲，回：“靜姐，我是小飛。”程遠飛看着頭像旁邊正在輸入的狀态，心裡面有點小興奮。

“你逃課去網吧了嗎？”

“不是，我們電腦課，可以上網，我找張姨要到了你的QQ号，爸媽不讓我玩手機，我就隻能電腦課加你了，我好久沒去玩遊戲了。”

“乖。”肖靜發了一個表情，程遠飛不知道再說什麼好。肖靜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他很久沒有看到過她，也不知道她除了學習和玩，有什麼忙的。

于是程遠飛問她：“你好久沒回家了。”

“是啊，因為靜姐已經開始工作了呀。你呀，好好讀書，以後去個好大學。”

“我才上初一。”

“所以現在就要打好基礎了，不然來不及。好了，靜姐這會兒在忙，等我空了再跟你聊天好不好？”

程遠飛還想說什麼，但是覺得心裡好像有點不開心，他看着鍵盤愣了好久，于是回了一個字：“好。”他知道她是大人了，他還是個小孩子，隻是他有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有點不開心，覺得靜姐好像走遠了，變得陌生了。

程遠飛再也沒有主動在QQ上面給肖靜發過信息，一個星期隻有一節電腦課，其它的同學都抓緊時間去打遊戲，程遠飛就去看肖靜的QQ空間，每一張照片、每一條說說、每一個日記，他的理解能力很好，他能從肖靜的字裡行間看出她在寫什麼。開心的，不開心的，戀愛了，失戀了，吃了多少虧，又在多少虧裡面長了多少智慧，肖靜提過的書，程遠飛就會去找來看，有的時候并不能看懂，那些晦澀的字讓程遠飛變得心思深層，看起來比同年齡的男生成熟了不少。

那年過年肖靜回來，看到程遠飛個頭冒了好大一截，唇邊毛絨絨的胡子，叫她的時候聲音已經開始變聲了，她笑了：“程遠飛，你馬上就是大男生了。”

他變得更加害羞，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然後摸了摸頭，想說什麼，但是始終沒有說出口。那年他16歲，肖靜24歲，第一次叫他全名。

肖靜在27歲的國慶節結的婚，要在老家辦一場。那年程遠飛剛剛高考結束，去了北京的一個不錯的學校，他打電話回家聽到他媽媽說肖靜要結婚了，他說國慶節想回家。

他媽不同意，才去學校沒多久來來回回浪費錢，程遠飛說他可以去做兼職賺到這個錢，火車票買好了，結果國慶節前爆發了一場病毒感染，程遠飛有點發燒的征兆，被隔離了起來。

當時程遠飛求了好久醫生，說自己沒事，一定要回去。醫生沒有理會他，最後不耐煩了就訓斥他：“你覺得沒事你想走，如果萬一你攜帶了病毒，去那麼多地方，會感染多少人？你就不為别人的生命負責任嗎？”

程遠飛被問得面紅耳赤，隻能作罷。他給肖靜打電話祝她新婚快樂，肖靜在電話那邊聽起來聲音很輕快，問他怎麼不回來，他自顧地說着。結果電話的那邊是鞭炮噼裡啪啦的聲音，肖靜說：“小飛，謝謝你，等我回北京你來我家吃飯。”

說完就挂了電話，剩下程遠飛對着忙音不知所措，心裡面全是疼痛，終于第一次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之後很久，程遠飛沒有聯系過肖靜，他從她的朋友圈和QQ空間看到她的狀态，結婚後一年，肖靜就生了一個女兒，很像很像她。

程遠飛第一次感受到了肖靜當年文字裡面的那些低濃軟語，求而不得的遺憾和可惜，他才剛開始可以走進可以談情說愛的年紀，她都是孩子的媽媽了。

程遠飛也是大三的時候開始去實習，去了一家還不錯的公司，實習過後還順利地留在了那家公司，北京雖然又大又缥缈，但是程遠飛總覺得這兒就是他的故土，帶着故鄉的氣息。

他開始體驗大人的生活，也正式開始走入情感的世界。

備注：小說部分第一章，可以去主頁看剩下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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