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篇第4章
曾子有疾,孟敬子問之。曾子言曰:“鳥之将死,其鳴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君子所貴乎道者三:動容貌,斯遠暴慢矣;正顔色,斯近信矣;出辭氣,斯遠鄙倍矣。笾豆之事,則有司存。”
孟敬子:也稱孟敬伯,姬姓,魯國孟孫氏第11代宗主,“三桓”之一,名捷,世稱孟孫捷或者仲孫捷,谥号敬,是孟武伯的兒子,亞聖孟子的曾祖父。
孟敬子的祖父孟懿子及叔公南宮敬叔都是孔子的弟子,孟敬子的父親孟武伯及爺爺孟懿子都曾問孝于孔子,孔子給出的答案卻不一樣。
曾子年輕孔子46歲,孔子去世時,曾子才26歲,所以,本文描述的内容應該是孔子去世後的事。從曾子的語氣中又可以斷定是曾子臨終時的事。
問:詢也!從口門聲,問的原義是詢問。如賀知章的《回鄉偶書》:“兒童相見不相識 ,笑問客從何處來”。又如《書·仲虺之诰》:“自用則小,好問則裕。”
問又延伸出論難、考察、尋訪、問罪、探望等含義,如《詩·魯頌》:“淑問如臯陶。”本文的“問”就是慰問、探望之意。
問還有饋贈的意思,如《詩經-鄭風》:“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
鳥之将死,其鳴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是當時的一句諺語。意為:鳥要死的時候,叫聲很悲切。人要死的時候說的話很和善。
動容貌:使自己的内心感情表現于面容。
暴慢:兇暴傲慢。如《管子·明法解》:“暴慢之人,誅之以刑,則禍不起。”
正顔色:使自己的臉色莊重嚴肅。與之相反的就是“巧言令色”。
出辭氣:指注意說話的措辭和口氣,該何時說,該說多少等,也就是說話時把握的度。
倍:反也,形聲。字從人,從咅(pǒu),咅亦聲。“咅”本義為“唾而不受也”,即“唾棄”,也指“擁護或反對所立之君”。
“人”與“咅”聯合起來表示“擁護或反對某人”、“擁護某人”或“反對某人”。如《禮記·大學》:“而民不倍。”
本義:發音為 bèi 時:通“背”(反向,背向),也指叛背叛。如《荀子·大略》:“教而不稱師,謂之倍。”
後被假借為:增加跟原數相等的數,增強、加添,越發、更加等意。如《易·說卦》:“為近利市三倍。”
發音為péi時:指伴随,陪伴,後用“陪”表示。
本文的“鄙倍”,意為:淺陋背理。
笾豆:即笾和豆。古代祭祀及宴會時常用的兩種禮器。竹制為笾,木制為豆。這裡的“笾豆”借指祭儀。
則有司存:有司指主管某部門的官吏;泛指官吏。如《書·立政》:“惟有司之牧夫”。這裡應該斷句為:則有,司存。司存意為“執掌”、“職掌”。如《晉書·桓沖傳》:“臣司存閫外,輒随宜處分。”
全文理解為:
曾子得了重病,孟敬子去探望他。曾子對他說:“鳥要死的時候,叫聲很悲切。人要死的時候,說的話很和善。君子對做人的道理有三點,要特别注意:容貌嚴肅莊重就會遠離粗鄙傲慢;表情端正就會接近誠正信實;說話的時候注意措辭語氣,就能遠離鄙陋背理。陳設禮器之類的事情,自有主管祭祀的部門會負責。”
孟敬子是來看望曾子的,并不是來讨教學問的,而宗聖曾子卻苦口婆心、語重心長的對他進行了一番教育。
曆史記載孟敬子為人任性、傲慢,生活奢侈,從曾子說話的口氣,可以看出,曾子在“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教導孟敬子,而且可以推斷:曾子不是第一次,而是多次這樣勸導孟敬子,但是孟敬子卻充耳不聞。
“動容貌、正顔色、出辭氣”合稱為曾子的“三貴之道”,被後人奉為人際交往的準繩,是孔子人際交往,行為禮儀思想的拓展。
人與人交往,最先見的是容貌,然後是一個人的臉色,再進一步就是言語,所以曾子強調與人交往的三個步驟:“容貌”、 “顔色”、 “語言”,這是一個人做人的基本修養。
孔子曾說:“貌思恭”、“出門如迎大賓,使民如承大祭”。這就是人際交往的第一步:動容貌。
人際交往時,如果一副毫不正經,輕浮散漫的樣子,肯定也得不到别人的尊重,人際交往中會吃大虧。
那麼,如何“正顔色”呢?孔子曾說:“色思溫”。臉色要溫和,巧言令色是不可取的,那個“色”是不正之色,是“邪色”。
子貢曾贊揚孔子交際時的态度是:溫、良、恭、儉、讓,排在第一的就是“溫”,态度溫和可以讓人有如沐春風般的親切感,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瞬間就拉近了。
有些人在交際時,不注意自己的臉色表情,或者冷若冰霜,或者不該笑的時候亂笑,甚至笑得讓人捉摸不透,讓人感到害怕。這是人際交往的大忌。
如何做好“出辭氣”呢?孔子認為,“言未及之而言,謂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謂之隐,未見顔色而言,謂之瞽。”
還沒到說話的時候先說,叫做急躁;到了該說話的時候卻閉口不言,叫做隐藏;不看别人臉色就随便說話,則是睜眼瞎。
孔子告誡我們,人際交往時,說話要注意語氣、措辭,還要言而有度,噪、隐、瞽都不可取。
說話是一門藝術,溝通是一項技巧。如果你在一個團隊中無法處理好與同事的人際關系,那麼在開展工作時你将寸步難行。
曾子認為:作為一個領導,要端正态度,處理、溝通好各種人際關系,把握原則,明确方向就可以了,至于具體的事情,要有各個專門的部門去負責。
現在有很多領導,喜歡越俎代庖,不懂裝懂,喜歡苛責、橫加幹涉下屬,這樣不但勞而無益,而且是非常有害的,值得我們注意。
子産聽政和樂正子為政
孔子對鄭國賢相子産的評價非常高,稱之為“惠人”、“古之遺愛”,然而,孟子卻對他頗有微詞。
《孟子》中記載一件事:子産治理鄭國政事時,非常愛民,他曾用自己乘坐的車子幫助人們渡過溱水和洧水。
孟子說:“子産仁惠卻不懂治理政事如果,十一月份把走人的橋修好,十二月份把行車的橋修好,百姓就不會為渡河發愁了。
在上位的人搞好了政治,出行時讓行人回避自己都可以的,哪能一個個地幫别人渡河呢?治理政事的人,想讨好天下每一個人,那麼時間也太不夠用了。”
曾子說:“笾豆之事,則有司存”。為證者不應該把什麼事都自己包攬,應該有各個部門分工負責。
有一次,魯國國君打算讓孟子的學生樂正子住持國政,孟子說:“我聽到這個消息後,高興地睡不着覺”。
孟子的另外一個學生公孫醜問:“樂正子能力出衆嗎?”孟子說:“不出衆”。
公孫醜又問:“那麼,他有智慧和遠見嗎?”孟子說:“沒有”。
公孫醜問:“既然如此,他一定是見多識廣了吧?”孟子說:“也不是”。
公孫醜疑惑地問道:“那麼,老師為什麼高興成這樣呢?”孟子說:“因為樂正子喜歡做善事和聽取善言”。
公孫醜納悶:“僅憑這些,就可以治理一個國家了嗎?”
孟子回答說:“别說一個魯國,這都足以治理整個天下了。如果一個人喜歡做善事、聽善言,那麼四面八方的人都會從千裡之外趕來,把所有的善事和善言都告訴他。
假如一個人不喜歡做善事、聽善言,那麼,人們就會說:‘他很自以為是,總是以為自己知道了所有的善事和善言。’
他會志得意滿地流露出驕傲的聲音和臉色把人拒之于千裡之外,有識之士被拒絕後,那麼,那些進獻讒言,和慣于阿谀奉承之人就乘虛而入了。
如果整天和這些谄媚小人待在一起,還能治理好國家嗎?
孟子認為,為政者隻要有德就可以了,有德就會吸引人才過來,正如孔子所說:“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位而衆星拱之”。
聚攏人才後,把人才正确利用起來,具體的事務交給具體的人去做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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