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仙·夜歸臨臯
蘇轼
夜飲東坡醒複醉,歸來仿佛三更。
家童鼻息已雷鳴。敲門都不應,倚杖聽江聲
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
夜闌風靜縠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馀生。
蘇轼又叫蘇東坡,甚至還衍生出來了東坡肉,東坡肘子。其實東坡的來曆也就在這首詞裡。
年輕的蘇轼,剛進入朝堂時,仁宗已經駕崩,正逢神宗朝的王安石變法。那時候他的老師歐陽修已經老去,漸漸退出了朝堂。年輕的蘇轼,曾寫萬言書,針砭變法的弊端,從那時候起,這位不起眼的小官吏,就成了王安石黨的眼中釘。不久,蘇轼被調離東京,先後輾轉杭州、山東密州、徐州、湖州。
在杭州、密州、徐州的時候,性情中人的東坡正如歐陽修預言,在文學界、詩詞界就已經成了耀眼的明星,寫了很多詩詞,也結交了很多朋友。當然,他的詩詞裡面也有很多處江湖之遠而憂其君的作品,其實就是諷刺王安石變法的作品。
蘇轼剛到任湖州,就被王安石手下的那群蝦兵蟹将抓住了把柄,一場宋朝文字獄正在醞釀。蘇轼就這樣被押回京城,關進大牢。
因為太後的賞識,王安石本人的求情,也有宋朝刑不上大夫的寬容政策,當然最根本的是蘇轼本身的心态和才華,使得他最終逃過一劫。經曆過這場鬼門關n日遊之後,蘇轼還是沒有改變他的性格,反而更加豪放恣意。仿佛孫悟空被丢入太上老君煉丹爐,非但毫發無傷,反而煉成了火眼金睛。
烏台詩案後,他被朝廷丢到了黃州。說蘇轼沒有心灰意冷,那是假的。經曆過鬼門關後,他還是心裡還是有陰影的,一來到黃州,一個虛職小官,滿腹才華,無處施展,心裡更是落寞心寒。
但蘇轼就是蘇轼,他沒有一直這樣消沉下去,既然沒事幹,就借着友人幫他開墾的荒地種起了菜。這片菜地,因為在城東,又是一塊坡地,就幹脆把這塊地叫做東坡,自己也自稱東坡居士。也就是這個名字,竟然流傳千年。
這天晚上,東坡居士剛給自己的小菜園澆完水,看着滿地的茄子辣椒,都已經成熟,就幹脆喊着書童,摘了一筐,拿到廚房炒了。菜炒好,自己提了幾壺老白幹,喊着隔壁田壟裡種水稻的王大爺,一起挽起褲腿,在田間地頭,吃着小菜喝起了小酒。東坡居士邊喝邊拿他烏台詩案劫後餘生的事吹着牛皮,當然也訴說着自己滿腹才華卻遭政治迫害的苦衷。那種水稻的王大爺呢?一口酒一口菜,筷子放下,酒杯倒滿,就不停說着他的家長裡短。兩人說道動情處,感慨都灑到了酒杯裡,一碰,都進了肚子。
不知不覺,已經喝到了三更天,種水稻的王大爺倒地睡了,東坡揉揉眼睛,打了幾個酒嗝,踉跄地回到了臨臯亭。醉眼裡他看着房門緊閉,還有書童的鼾聲,敲了一通,沒人開門,算了,就睡到門前吧,聽着江聲入睡,也倒舒服。
可是,東坡居士是睡不着的,心裡的郁悶沒有被酒澆掉,反而喝出了一種無奈和無奈之後的曠達。恨自己不能出仕,恨自己不能忘卻官宦名利場。心中的郁結,仿佛越糾結越纏繞就越被放大,突然一陣風吹來,他從地上站了起來,看着遠處靜谧的江面,幹脆乘一葉小舟,在這濁世消逝,駛向無際的江海之間,在明月清風綠水青山中度過餘生吧。
據說第二天,這首詩詞被傳開後,黃州太守還真的以為蘇轼會乘舟而去,急忙派人江邊尋找,結果,我們的東坡男神,正在家裡酣睡,也是“鼻息已雷鳴”。
雖然文中與種水稻的王大爺喝酒是筆者杜撰,但是這首詞中的真性情,展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鮮活的人,是雖已過去千年,仍然如同在眼前的蘇東坡形象。
雖劫後餘生,歸來我仍是赤子。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