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陪讀日記

文 | 一路迤逦

2022年3月6日 星期日 晴

周五終于放大周。利用這樣難得的時間幹了一件大事。

約了幾個同事，祝賀陳老大光榮退休。

去年在同事兒子結婚的喜宴上遇到，老大告訴我明年就退休了。我心說，日子過得這麼快嗎，一眨眼5年就過去了？

過年的時候微信裡問他，啥時候正式退，他說生日是2月7号。畢竟是頭回退休，看來他也沒什麼經驗。翻了翻公衆号，5年前他退二線的時候曾經寫了篇紀念短文，時間是2017年的3月23日。沒錯，退二線通常會延後一個月。

“55歲，其實還很年輕。看陳老大的長壽眉白得那麼精緻，活成個老妖怪應該不成問題，開啟自己的美好生活吧，兄弟們祝福并羨慕着你。”

5年，真不經過啊。那時候二妮兒還在襁褓之中，大妮兒還上着初中，寒假暑假還可以帶着四處遊走遊走。而我，還可以說自己是四十出頭。

老大不過隻比我大十歲而已，但二線那年他當爺爺了，孫子和二妮兒同歲，稍大幾個月。

退居二線老大的主要任務就變成了帶孫子加伺候老婆。一個廣東人萬裡迢迢地“嫁”到山東來，興許是看不慣山東的大男子主義，所以非要給我們打個樣看看廣東人怎麼疼媳婦。當然，也可能是人單勢孤的緣故吧，或者還因為曾經在四川求學，所以他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耙耳朵型好丈夫。他的微信名叫“沙漠見海港”，旱成啥樣了啊，我很同情他。

他肯定是個好爺爺，但估計曾經一度很不想當爺爺。有一回聽到一個驚人的消息，他推着孫子去趕集，過馬路的時候小推車被一輛突然駛出的車撞飛，孫子身上多處受傷。萬幸的是一段時間之後痊愈出院。那一段時間老大的日子應該是無比灰暗的，心疼加自責，那種折磨肯定是甯肯被撞飛的是自己。我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白眉，居然不如5年前飄逸了，一定是當時愁腸百結的緣故。

終于走出陰影，他帶孫子更加小心翼翼，也更加盡心竭力。這大半年孫子上了幼小銜接，他天天接送。為了保持足夠的體力，送下孫子之後常常去遊泳健身。泳池就在老單位的對門，有女同事也常去那裡，偶爾會碰上，赤身相見。當然，好丈夫不是浪得虛名的，身邊總有夫人陪伴。同事示意老大好好做做媳婦的工作，争取一個人去遊遊。老大心領神會，功夫真的是“做到家”了，他回家忙活家務，媳婦自己去。

當然，這些話都是那晚我們聚會時候的說笑。我問老大，你為什麼叫“沙漠見海港”啊，老大說，那是我的家鄉，老家廣東省揭陽市榕城區東升街道沙港村。老大的口音還是很重，我是百度之後才搞明白他說的這一串地名的。說起的時候，他眼裡有光。

整整四十年的工齡，離開了南國家鄉，把人生最美好的日子獻給了北國石油，不知道老大領到離崗通知書那一刻做何感想。我很有些替他百感交集。

他手機裡不知道從哪兒拍的自己的履曆表，從1982年參加工作開始，精确到具體的日期。從他的嘴裡念出來，人生就濃縮成了一個又一個數字化的日子，隻需要不多的幾個，漫長的四十年就定格成了轉瞬即逝的過去。十年之後我亦如是。

想起了張若虛《春江花月夜》裡的詩句“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隻相似。”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宿命，時間的卷軸交給你，抓緊書寫就是了，猶疑無益。就像這陪讀日記，寫着寫着再回頭看去，竟然有了驚心動魄的意味，此時的心情與剛剛動筆時已然迥異。值得欣喜的是，那一個又一個日子不僅僅隻是數字，還有着溫度和鮮活的影子。

祝陳老大退休生活好絕，愛bia恰愛牙。

壹點号一路迤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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