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兒子開始下象棋了，下的過程中他發現炮、馬、車、相、士都是兩個，可兵卒有5個而将帥隻有一個，他就問了這麼個問題：為什麼兵有五個，帥（将）隻有一個？
盡管他可能隻是出于對數量差别的敏感而問，但我意識到這會是個很有趣的開蒙思考的問題，而且可以延伸成一系列的哲學啟蒙問題，然而我未必已經準備好該如何回答它們了。
一般來說标準答案是：象棋對應的是一個關于行軍打仗的遊戲，而棋子中的兵和帥對應的是底層的普通士兵和統帥。而在軍隊中自然是最底層的小兵比較多，而五個是古代行軍打仗的基礎組成（所以把軍隊又叫行伍），而軍隊則必須聽命于一個統帥才能統一行動打勝仗。
然後我可能還得解釋一下什麼是底層，什麼是聽命，什麼是統帥，因為這些在棋盤上是體現不出來的。再進一步也可以問，為什麼要分上下層，要誰聽誰，誰管誰。我當然也可以很官方式答案地說，這隻是社會分工不同。問題是這個工為什麼要這樣分呢？又是誰來分這個工的呢？
兒子曾經因為同為同學和同齡人的班長管紀律，誤打了他手掌，而找我傾訴。我确實曾告訴他，班長也隻是一個角色，承擔某件事情，有承擔就難免有失誤的時候。但我試着讓他想一下，是不是一定得有個班長這個角色來管紀律，班級的學習氛圍才會好呢？然後我發現他骨子裡他和我一樣，有一些道家的模樣，不喜歡那種一定要誰管誰才能形成良好秩序的說法，而喜歡自然而然地大家喜歡一起做某件事的感覺。然後，我不免預感到他以後的心境成長大概也要經曆一段痛苦地直面社會現實和體制的曆程。
是的，通過這個象棋問題我陷入了一個聯想和思考。軍隊是以打勝仗為目的的，而當人類社會确定了某個目标和目的，就很容易形成體制化，而其中軍隊和戰争隻是其中一種極端形态。在體制化中，個人以某個角色而存在，自我被社會體制異化而失去其本真和自由。
到了這裡，就難免要觸碰到一個困惑和人生之坎。這種底層和上層的模式，幾乎是人類所有社會組織形态的模樣，而我們大部分人在此社會中隻是底層的小兵，權位和行動力低弱，随時要成為别人功成名就的墊腳石。面對此種情況，我們該怎麼在此世間存在與活着？
我意識到，這麼多年，我還是無法靠論說和思辨真的把這些問題完全說清，就算說清了，我們也并不以論說和思辨的結果與狀态生活。
我更意識到，或許混沌無所知也無所思的童真，才是一種更好的身處社會的狀态。在這一點上，可能孩子們反而是我們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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