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塘避暑》

【宋】韓琦

盡室林塘滌暑煩，曠然如不在塵寰。

誰人敢議清風價，無樂能過百日閑。

水鳥得魚長自足，嶺雲含雨隻空還。

酒闌何物醒魂夢，萬柄蓮香一枕山。

譯文

全家避暑來到北塘林間，一掃酷暑的炎熱煩心，胸懷曠達悠然，如同不在塵世間生活。

哪個人敢估量清風的價值呢？沒有什麼快樂能比得過日日悠閑。

水鳥捕捉魚兒，也懂得知足常樂；嶺雲情含雨意，又空自飛還。

酒醉之後什麼事物能吹醒我的魂夢呢？且聞聞那塘中萬柄荷蓮吹來陣陣清香，再枕着一座青山入眠足矣。

注釋

滌（dí）：消除。

塵寰（huán）：人世間。

水鳥：鹭鸶。

闌：盡。

賞析

這是宋代詩人韓琦的一首避暑詩。

每個詩人都有屬于自己的避暑方式，韓琦作為一個政治家，其避暑詩歌自然格局開闊，千姿百态，情意綿綿，兼具宋詩的哲理性與生活情趣于一體，使得整首詩極具詩性之美，且格調高雅，意蘊深長。

林間有清風，塘中有清蓮，天上有雨雲，水面有鳥魚，手中有酒杯，胸中有丘壑，再加上百日閑，試問哪個避暑有如此這般惬意，如此這般心曠神怡呢？僅憑“無事小神仙”這一條，就足以讓多少人羨慕不已了。何況那滿鼻子的蓮香，還陣陣吹來，眼前的美酒，一杯複一杯，醒複醉，醉複醒，這個暑天何等惬意。

“盡室林塘滌暑煩，曠然如不在塵寰。”首聯是說，全家避暑來到北塘林間，一掃酷暑的炎熱煩心，胸懷曠達悠然，如同不在塵世間生活。這是寫“避暑之心境”。“曠然”二字，可作全詩詩眼，亦奠定了全詩感情基調，表達了詩人避暑北塘的心境。

“誰人敢議清風價，無樂能過百日閑。”颔聯是說，哪個人敢随意估量清風的價值？沒有什麼快樂能比得過日日悠閑。這是寫“避暑需閑情”。

此處與黃庭堅詩句，“清風明月不用一錢買。鸬鹚杯，一杯一杯複一杯，玉山自倒非人推。”詩境類似。又與蘇東坡《赤壁賦》中句子，“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其意相近。

“無樂”，即沒有什麼快樂。“百日閑”，即日日閑。這個世界有什麼快樂能比得過日日悠閑而無煩心事呢？在詩人心中“閑”即是樂，“閑”能避暑，是美好生活的一劑良藥。

“水鳥得魚長自足，嶺雲含雨隻空還。”頸聯是說，水鳥捕捉魚兒，也懂得知足常樂；嶺雲情含雨意，又空自飛還。這是寫“避暑須知足”。

“水鳥得魚”，是一種生活姿态。老子說，“知足之足，足矣”。水鳥得魚就已滿足，逍遙天際間。人為何不懂得知足常樂，及時行樂呢？

“嶺雲含雨”，表達了詩人對于眼前生活的滿足，對于避世北塘，避暑山中的一份曠達與自适。這個“含”字中，詩人對于北塘的一往情深之情早已呼之欲出。

“酒闌何物醒魂夢，萬柄蓮香一枕山。”尾聯是說，酒醉之後什麼事物能吹醒我的魂夢呢？且聞聞那塘中萬柄荷蓮吹來陣陣清香，再枕着一座青山入眠足矣。這是寫“避暑須酒蓮”。

“萬柄”二字，凸顯了詩人的格局與眼界，膽略與胸懷，非有懷抱之人無法道出。最後一個“枕”字收尾，高妙至極，将之前一切情景，悉數攬入懷中，編入夢中，既有“萬事皆空”之意，又有“是非成敗轉頭空”之感，讓人讀來沉思良久，意蘊悠長。

縱覽全詩，一幅林塘醉酒避暑圖躍然紙上，使人讀來美不勝收，意境悠遠，心境悠然，是避暑詩中的絕妙佳作。

賞析來源公衆号：古詩詞日曆，作者：嚴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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