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人者智也,自知者明也。” ——《老子》
作者丨謝丹儒
攝影丨王白石真
來源丨最後一米陽光
1.
人貴有自知之明,通常而言,隻單獨這一句話是很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而且,我們也常說,“笑罵由人,自知在我”。後一句話較之前一句,顯然介入了他人,既表明他人和自身的界限,同時也強調自知的主體在“我”。然而,實際情況是,“人貴自知之明”這樣的話通常不會出自自己之口,因為沒必要。有自知之明的人不必多言,而沒有自知之明的人說了也作數。所以,通常而言,這句話一般會出自他人之口,其目的或用意就在于勸誡他人——要自知啊!其潛台詞就是——别自不量力、别口出狂言、别胡言亂語、胡說八道,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說什麼嗎?……其底部邏輯是,你的言行舉止不一緻,或不合宜。
要知道,從古至今,我們強調的方向一直是“中庸”,所謂“中庸”指在“中”和“普遍”。說白了就是,合适,合宜,合乎情理,且要求的是一個普遍的标準,是符合常理、常識的。而一旦違背這樣的“慣例”,就容易導緻别人從主觀或客觀、或基于一個現實情況對你作出“不自知”的判斷。
其實,從某種角度而言,人們在說這句話時往往裹挾着不滿成分。更甚,則是對你整個人的否定。想想看,人貴自知,這是上升到人格高度了。而與人格相對應的,有這樣一句話:“生命誠可貴”。所以,從另一個層面去理解,則可以理解為你不夠誠實,不夠真誠。但話又說回來,自知也好,誠實也好,真誠也罷,别人真的看得出來嗎?或者問,别人判斷的依據是什麼呢?
想象中,可能大家都認為自己是理性的,是基于客觀事實、是經過大腦深思熟慮、是有依據的,而非無稽之談。可是,在說“人貴自知”的前提是什麼,首先得自己是有自知之明的,對吧?否則,怎可說他人沒有自知之明呢?推己及人嘛。總不至于說,自己都沒有,你還去說别人吧?這樣的話,别人也可以反問,你自己呢?你就有自知之明了嗎?這個時候,該如何證明自己有“自知之明”呢?或者換句話問:自己又該如何判斷自己是有自知之明的呢?
說到這,可能有人就不高興了。難道我吃飯還得會下廚不成?雖然有些東西我沒有,但是,我見過他人有啊。所以,你大可以當成這是一句“奉承話”,即潛台詞是,我覺得你的人生高度值得或者說配得上這樣的品質,也應該有這樣的品性,或者換句話說你應該有自知之明。說通俗點就是:“現在應該糾結的不是我的問題,我們是在談論你的問題。”很荒誕對不對?如果碰到蘇格拉底,他可能就該問你人是什麼、自知是什麼了?既然貴,那它不可能是獨立存在的吧,既然有貴,那也就有不貴,有輕賤,有卑微,有普通等等的吧?如果是按照這個邏輯,矛盾不攻自破。簡言之,既然你自己都不具備,那咱也别要求别人了,是吧。我們半斤八兩,彼此彼此呗!既然都是普通人,我們也别脫離群衆了哈!
可惜的是,現實中多得是——不管自己有沒有,隻要别人有,或看見别人有,就可以理所當然地要求别人了(這裡的依據是“眼見為實”,而匮乏自身)。最明顯的例子就是“道德綁架”了。還有就是前段時間的逼捐——“逼捐的人就像太監,不管自己有沒有,瘋狂操心别人大不大”。我們先不說“眼見為實”靠不靠譜,就僅這樣的“詭辯”而言,不覺得很荒誕嗎?這可真是——在荒誕的形而上孤獨中叩問個體存在的意義哈!(出自加缪)
2.
回過頭來,我們再說說那些自認為自己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如果這個前提成立的話。我們先假設這個前提成立,即對方明白什麼是自知之明,且認定自己是有自知之明的。基于這樣一個前提,那他是否就能說别人,或者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說一句“人貴有自知之明”呢?答案顯而易見:如果你真具有自知之明的話,那麼你就應該知道“自知在我”的道理才對啊!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道德修養嘛,這是人基本的嘛,大家都應該有的,所以這個要求不算過分,你應該自知!但講真的,何以見得呢?魯迅也問:“從來如此,便對嗎?”要這麼說的話,就很“離經叛道”了不是!而“文明對于不能以人字來界定的人無能為力”。
所以,從第一個層面而言,你不是真的具備自知之明,且你也沒有理由這樣去說别人。至于第二層面,其依據的可信度很低,或者說有點想當然,人真的不見得都有自知之明。自知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否則,何以冠之以“貴”呢?這是從字面上去理解了。從現實中同樣如此,我們講量力而行對吧,可現實中多得是不自量力之人,況且現代文明的發展與繁榮不也需要說,要有自由的空間,要有想象力,要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魄力和勇往直前的精神?又哪裡是僅僅“量力而行”就夠了呢!所以,對于這種情況,不管你是否真有自知之明,都沒有理由說别人呀!第三種情況就更是了,連文明都無能為力的事,你覺得自己是得有高尚才說得出這句話,面對這種人,你要說“人貴有自知之明”,那不恰好說明你也沒有自知之明嘛。這沒必要說的啊!
當然,我們說“人貴自知”,求其上得其中也好,或者是僅明白、用以提醒自己、驚醒自己也好,終歸是希望能夠多一些“自知之明”的,對吧?那這要怎麼做呢?其實答案早已經給出來了——“生命誠可貴。”——“人與人之間能夠長久交往的基礎,要麼是利益,是要麼是真誠,但最終能夠持久的,隻有真誠。”——如果還要說點别的,那就是在“誠”的前提下,“吾日三省吾身”。要知道,人并沒有自己所想象的那麼理性,不然柏拉圖的“理想國”也不至于說是“烏托邦”了。何況,一個人在分析自己時終究不免幾分主觀和隐藏,何況于分析他人?
所謂“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我們既要“知人”,同時也應該去追求一份“自知”,自知才能推己及人,繼而知人,知人然後重新去審視自己,繼而自知,相互映照,也相互成全。而要做到這些,又豈能沒有“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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