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陳力執導,劉烨、宮哲領銜主演,根據“人民楷模”王繼才夫婦守島32年感人事迹改編的電影《守島人》正在熱映,很多觀衆評價影片:平凡偉大,真實感人。
新京報專訪該片編劇丁涵,她對于自己的第一部大銀幕作品,交出了一份不錯的答卷。寫劇本前,丁涵前後三次前往開山島采風,與原型人物王仕花生活在一起,獲得很多一手資料。她斷斷續續寫了三年,大大小小的調整,大概總共寫了13稿劇本。其實,在丁涵确定該片編劇之前,這個項目曾被試想過打造成類似《土撥鼠之日》的“32年被困一日”的時空概念,也曾考慮過拍成一部類似傷痕文學氣質的文藝片。
《守島人》全片不要任何故意煽情或故意升華主題的東西,力求樸實。
直到導演陳力攜團隊加入進來,才最終确定了劇本的創作方向:不要按照商業類型片的套路給故事增加矛盾沖突,不要讨巧觀衆編造故事,也不要按照主旋律模式拔高主人公的立意,全片不要一句口号式的台詞,也不要任何故意煽情或故意升華主題的東西,就講兩人在島上32年的生活,把這個做實做好,就能打動觀衆。
編劇三次上島采風與王仕花成親人
在寫劇本之前,丁涵收集了大量資料,看了王繼才夫婦的紀錄片,找了兩人在島上生活的100多張圖片,但這遠遠不夠。導演陳力特别注重真實感,她一直秉承着一個理念:“再會寫的編劇,也寫不過真實的生活”,所以,采風是必要的。為此,丁涵前後三次上島采風。
第一次是2018年10月,丁涵跟着勘景團隊前往開山島,那天正好趕上了台風,船在海上颠簸嚴重,大家都吐得厲害,上島之後看了下環境,和原型人物王仕花簡單聊了下,就被通知台風要來,匆匆下島了,丁涵覺得“挺遺憾的”。
編劇丁涵前後三次上開山島采風。
2019年春節,丁涵跟導演陳力第二次上島,想把劇本再做紮實一些,這次丁涵在島上待了三天,相比第一次,王仕花的心扉慢慢被打開,她和王繼才一些真實感人的故事被挖掘出來。丁涵還翻看了王繼才夫婦的航海日志,每天陪王仕花去升旗,那次她感覺跟開山島有了感情。
為了精修劇本,丁涵第三次上島。這次她以一個創作者或者說以一個朋友的身份獨自前往,不受外界幹擾,真實的紮在那座島上,走進王仕花的世界。這次,丁涵在島上住了7天,和王仕花睡在一張床上,躺在一個被窩裡,聊老王的故事,“有時候聊着聊着,我倆不知道誰先睡着了”。很自然的,丁涵每天陪着王仕花重複着日常生活,巡島、升旗,打理老王之前種下的花花草草,中間王仕花會講述她和老王的故事,這個過程對丁涵來說特别寶貴,拿到了許多之前采風中不知道的故事,“其實,這次對我的心靈滋養也挺深的,至今再見到(王仕花)阿姨的時候,覺得跟見到自己親人一樣。”丁涵說。
編劇丁涵與王仕花合影。
用虛構的“春晚表演”展現時間跨度
丁涵第三次上島采風之前,劇本已經寫到第四稿,大的框架已經定了,隻是需要一些更鮮活更有質感,真實動人的細節,這些細節是編不出來的。采訪回來之後,她把一些編劇技巧和真實得到的故事糅合在一起,讓這個故事更舒服順暢,也更打動人。
有一個細節,王仕花講到她跟老王的事迹被外界關注之後,兩人要去市裡參加一個活動,那是兩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下島去一個繁華都市裡。丁涵問王仕花當時什麼感覺,王仕花說,覺得世界怎麼那麼吵,耳蝸都在震。王仕花記得很清楚,他們夫妻倆想過一條馬路,但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車,也不會看紅綠燈,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來接他們的人就站在馬路對面,10分鐘了,那條馬路他們倆都沒有過去。
因為島上基本沒有什麼吃的,就是一些海産還有政府送來的糧食,王仕花夫婦的孩子在島上沒有玩具,也沒吃過零食,當孩子第一次下島時,别人給他買了一支雪糕,他吃到的第一反應不是說好涼,而是說好燙,感覺舌頭被燙到了。丁涵覺得,這些都是很真實的細節,如果沒有真正在島上生活這麼多年,是想象不出來的。劇本中,丁涵寫王仕花的兒子王志國下島之後,第一次去學校,走進校園突然聽到鈴聲,他一下子情緒崩潰,受不了了。
上圖為《守島人》中的女兒小寶,下圖左是王繼才和王仕花的女兒王蘇。
片中有一段落,2014年春節,王繼才和王仕花夫婦在島上為家人準備了一台春晚,表演節目。這個段落是丁涵虛構出來的。
在之前的采訪中,丁涵知道一個細節,王繼才夫婦每年都是通過收音機聽春晚。但是在劇作中,丁涵覺得,太靜止了,她想兩人應該自己演一台沒有别人看的春晚。一開始寫春晚戲的時候,隻有兩人對着台下的空椅子演,後來做調整,覺得這台春晚應該被他們的家人看見,演給自己的孩子。正好這場戲也能展現出時間跨度,女兒有了老公,兒子考上了大學,是需要慶祝一下的。
不按照商業片的套路硬給故事加矛盾沖突
《守島人》這個項目在找到丁涵做編劇前,曾找過其他團隊來打造劇本。其中有個商業片團隊看中了這個項目“一個島,兩個人”這樣的時空概念,想做成類似《土撥鼠之日》的類型片——一個人被困在同一個時空裡,32年如一日;還有個很厲害的文藝片團隊,他們想做成類似傷痕文學的氣質,強調主人公是一個在現實世界不被重視的人,在島上找到了内心的東西。當然,這兩種劇本創作方向最終都被否決了。
劉烨飾演王繼才。
丁涵說,直到導演陳力進入到這個項目之後,才确定了影片的方向。陳力導演說,這本身就是一個很感人的真人真事,不要為了讨巧觀衆或者商業價值,去編造一些故事,賦予它一些我們自己的理解。它的可貴之處,不在于這個島的戰略位置有多重要,而是一個平凡人因為曾經的一句承諾,在自己的崗位上堅持了32年,“人這一輩子,能幹好一件事,就不虧心”,這是現代人最樸素、最美好的一種品質。
陳力對丁涵說,首先不要按照商業片的套路硬給故事加矛盾沖突,給人物添弧光。其次,不要按照主旋律的模式拔高主人公的立意,就講他們二人在島上的生活,把這個做實做好,就能打動觀衆。最後确定下來,全片不要一句口号式的台詞,不要任何故意煽情或故意升華主題的東西,才有了現在的劇本。 >>>劉烨:拍《守島人》最大挑戰是讓觀衆相信,要把表演痕迹拿掉
片中的暴風雨鏡頭。
丁涵說,導演陳力本身也是一位創作型導演,在導演台本裡對劇本做了一些調整,她印象最深刻的是電影的開場,原劇本中對暴風雨的描寫還是偏安靜一些,但搬到銀幕上,導演将暴風雨的感覺做得更加極緻。另外,她覺得,導演還根據演員劉烨本身的氣質為角色增加了一些人物性格上的東西,原型人物王繼才本身很憨厚,話很少,原來采訪過他的人都會有這種感覺,劉烨不僅演出了人物的執拗感,有時候還帶有幽默可愛的一面。
以船老大的客觀視角講述故事
整個劇本,丁涵斷斷續續寫了三年,大大小小的修改或者情節上的調整,大概總共有13稿。中間有幾次比較大的叙事視角上的調整,一開始她是從王繼才的視角去寫這個故事:我接到組織的任務,無論如何不能下島。丁涵覺得,太正了。之後她又以王仕花的視角寫了一稿,但又覺得王仕花的視角不夠全面,也太女性了。最後,她選取了陳創飾演的船老大的視角來講述這個故事。
在丁涵看來,船老大是個擺渡人,見證了王繼才夫婦32年曆程的一個人。在32年的迎來送往中,船老大連接着陸地和海島,他的視角很客觀,并且島上的一些新鮮氣息都是船老大帶過來的,包括王繼才夫婦生活上的變化,第一次吃到方便面等。因為每次上島,船老大都會帶一些好東西讓他們嘗嘗鮮。
影片通過陳創飾演船老大的視角,見證了王繼才夫婦32年的守島曆程。
丁涵說,在劇本創作過程中,除了王仕花之外,現實原型中的船老大對她幫助最大。丁涵也跟他聊了很多,覺得他是一個既出世又入世的人,“有很純真的東西,被王繼才影響,同時又是現實世界的普通人”。之前凡是上島采訪王繼才的人,都是先在船老大那裡聽王繼才的故事。他跟王繼才的感情很深,電影團隊每次上島的時候,也都是他開着船親自送。
影片中有很多溫馨感人的親情鏡頭。
劇本故事跨度長達32年,如何設置這麼長的時間?丁涵說,32年就是一條時間長河,她沒有刻意把時間分割成段,“如果說它其中的坐标是什麼,其實就是親情、友情、愛情這三個維度,圍繞着變化,島和這個家庭的關系展開”,比如第一次是王繼才自己上島,第二次變化是王仕花上島和他一起生活,第三次變化是兒子出生,一家三口一起生活,第四次變化是孩子回到陸地……同樣的時間,劇本中還有一條副線,就是島外時空的變化,截取的比較有特色的一點,一是上世紀80年代的那種感覺,二是上世紀90年代城市發生的變化,再往後就是2008年北京奧運會開幕,以及黨的十八大之後的社會風貌。
新京報記者 滕朝
編輯 黃嘉齡 校對 陳荻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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