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艱難的咽下一口包子,好奇朝街道那邊看了看,隻見原本還吵吵嚷嚷的街道頓時噤聲,身邊的人都依次跪了下來,一個個低頭垂首,不敢言語。
郝大娘也不例外,隻是她生的胖,跪下來比一般人都要費事。等她跪穩了,一擡頭,就看到蘇蘇還傻站着,嘴裡還吧唧吧唧的咬着什麼。
“姑娘,有殿下出行,還不快跪下!”
郝大娘急的鼻子都冒出汗了,要知道這見了皇親國戚不行禮可是大罪,有藐視皇威的嫌疑,是要被抄家問斬的!
她雖然平素愛計較了些,可還沒有鐵心腸到見人送命的地步,見蘇蘇一臉懵懂,隻當是小姑娘家的沒見識,急的連連出聲提醒。
“要跪嗎?”
蘇蘇有些不情願的撇了撇嘴,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冷不丁的被郝大娘一拽,整個人立刻就勢跪了下來。
“唉吆,大娘你拽我幹什麼......”
“噓!”
郝大娘急忙做出個手勢,随即就聽見一陣馬蹄聲整齊劃一的從街頭響起,還夾雜着車輪碾壓的轱辘轱辘。
“端王萬安!”
車隊緩緩前行,每到一處,男女老少們都叩身行禮,恭敬無比。
蘇蘇雖然不情不願的跪了下來,嘴裡卻也還沒閑者,趁郝大娘低着頭不注意,又塞了大半個包子進去。
不知道這是個什麼人物,這排場,比什麼主席總統都大了去了,更别說什麼幹部長官了。
至少她可沒聽說過21世紀還有哪個國家領導人要民衆跪着迎接的。
封建制度是什麼來着?對,萬物罪惡之源!
蘇蘇一邊忿忿,一邊又咽了口包子。
“轱辘轱辘……”
車馬聲越來越近了,其他人都低着頭不敢造次,蘇蘇也學着他們的樣子,垂着頭做恭敬狀,實則是在試圖把最後的那半個包子給咽到肚子裡去。
在一派衆目睽睽下偷吃包子,對于這個近乎智障的行為,蘇蘇後來是這麼解釋的。
“畢竟是個包子對吧,我們要尊重一個包子的感情,我當時不吃,過會它就涼了不是,到時候就不好吃了,這樣我吃的時候就不會這麼愉悅,那我不是傷害了包子的感情嘛......”
而那時的某人冷哼一聲,一改往日的冰山臉,招招手吩咐下去。
“今晚上膳食改了,做幾碟包子來,其餘的一律不許上。”
而當時,蘇蘇還毫無自覺,仗着自己縮在人群後面不會被發現,吃的直撒歡。
跪在旁邊的郝大娘聞着自家熟悉的包子香味,頭一回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可偏偏車馬已經到了跟前,别說提醒了,她是連頭都不敢擡一下。
“轱辘轱辘。”
車隊接着往前走,眼看着就要走過去了,郝大娘終于舒了口氣,渾身的神經略放松了些。
“嗝!”
安靜的連掉根針都能聽見的街道上,突然傳來了一聲響亮的打嗝聲。
不光是周遭跪着的黎明百姓,就是騎着馬開路的親衛也愣住了。
這,這是怎麼了?
“嗝!”
又是一聲響亮的打嗝。
周遭的百姓們都自動讓開了一點距離,于是順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就隻見一個水紅色衫子的少女,雙鴉髻,不施脂粉,臉卻漲的有些紅,一手捂着嘴,另一手……
另一隻手居然還拿着半個包子?
“哦?有點意思。”
楚縱歌不知什麼時候開了車簾,漫不經心的朝外面瞥了一下,目光卻是饒有興趣的落在了正窘的不行的蘇蘇身上。
“殿下,您看,這……”
一邊的洛道見自家殿下開了簾子,連忙低身請示道:“是要屬下去遣了她去?”
“不必。”
楚縱歌的眼神在少女身上打了幾個來回,最終落在她的眼睛上。
狡黠,晶亮,慌張的一雙眸子,讓人看着就想起狐狸。
這樣靈動的眼神怎麼會出現在這丫頭的身上?
難道,這才是蘇家的最後一步棋?
楚縱歌的眼神深了深,他擡擡手,吩咐道:“你去,讓那丫頭上車。”
端王殿下接了一個丫頭上車!
這丫頭還是剛剛冒犯了皇家禮儀的失禮之人!
車隊轱辘轱辘的走了,但是留下的,确實一衆炸開了鍋似的議論紛紛。
“說不好殿下是要降罪給那個丫頭呢。”
“你傻啊!”
說話的另一人搶白道,“要是降罪,直接讓羽林軍拖走不久完事了,犯得着還先請人上車這麼麻煩嗎?”
“……那姑娘做的湯包可好吃了,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興許跟殿下認識也說不準。”
這邊談論的如火如荼,而那邊,一屁股坐在端王馬車上的蘇蘇卻是真正體會了什麼叫做如坐針氈。
她慌啊!
雖然不知道端王到底是個什麼人物,但是就從剛剛百姓們的小心翼翼來看,就能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麼善茬。
而現在,“不善的茬”就坐在她面前半尺開外的軟塌上。
“怎麼,同本王也要這麼生分起來?”
楚縱歌冷不丁的開口,一雙眼睛更是牢牢的盯在了蘇蘇的臉上。
這要怎麼回答?
聽這口氣,她和這殿下還是舊相識不成?
總不能是穿越成了這殿下舊情人了?
胡思亂想的蘇蘇隻能尴尬的一邊打着哈哈,一邊暗地祈禱千萬别跟這什麼端王的有仇有怨。
“王爺這話從何說起啊。”
“哦?”
本以為這是句萬能金用句,沒想到楚縱歌聽了反而意外的挑了挑眉,他聲音裡的驚訝太過明顯,以至于蘇蘇腦海裡警鈴大作,一雙眼睛直溜溜的轉了起來。
“我……說錯什麼了嗎”
楚縱歌現在是真好奇了,要說起初,他隻是半信半疑,那麼現在,他則是在短短片刻間就做出了推論。
随即楚縱歌猛地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頭發。
“你擡起頭跟本王說話。”
蘇蘇本能的往後一縮,不知怎的,她看楚縱歌溫和起來的樣子反而覺得更怵的慌,但是現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隻能在心裡自我安慰,看一下又不會死人,這樣念了幾遍後,才英勇就義一般仰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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