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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公斤重的假人模型扛起來就跑，兩手各拎一隻15公斤重的“鐵疙瘩”照樣能跑出加速度；雖已進晚秋，但一堂訓練課後照樣大汗淋漓。訓練場上正在奔跑的弟兄們，是天津消防救援隊伍面向社會招募的第二批有志青年。去年12月起，他們曆經層層選拔後進入新訓隊員大名單，開啟了為期一年的封閉式入職培訓。消防救援隊伍經過改制，退出現役，一直是一支管理嚴格、正規有序的紀律部隊，他們如軍人般接受着高強度的嚴格訓練。

回望一年前，他們中有正在職場工作的退役軍人，有正在學校讀書的大學生，也有充滿活力的“精神小夥”。國家召喚、人民需要，他們義無反顧地加入了國家綜合性消防救援隊伍。近一年過後，他們的面龐曬得黝黑，手掌上磨出了層層厚繭，練就了渾身的肌肉，用速度、力量、激情、血性诠釋國家消防救援隊伍的風采。

11月9日“全國消防宣傳日”到來前夕，記者來到天津消防救援總隊特勤支隊，深入新訓隊員中間，和他們聊一聊從“精神小夥”變成呵護百姓生命财産安全“藍朋友”的心路曆程。

這一年 他們變了模樣

一年前，你是什麼樣子？

聽到這個問題，鄭炳顯手捂着眼睛，笑得很燦爛。這個1999年出生的大男孩說起自己一年前的樣子，仿佛“不堪回首”。小鄭是國家綜合性消防救援隊伍2019年面向社會招錄的消防員之一，能夠加入這支光榮的隊伍中，小鄭說他也沒想到。

“去年這會兒我還在一家房地産公司的銷售崗位上工作，靠着賣房賺錢。也許這個月銷售業績突出，就能賺上一筆；也許下個月銷售業績慘淡，就入不敷出。”鄭炳顯對記者說。20多歲的年輕人收入過萬元甚至更高，很容易膨脹；可到了青黃不接的日子，又往往哀歎賺錢難。這種“忽冷忽熱”的狀态，或許就是小鄭一年前生活的真實寫照。

坐在一旁的于普光也笑了，他同樣是1999年出生，和鄭炳顯有着相同的經曆。一年前，他在一家快餐連鎖店做店面經理，也是這家店的“顔值擔當”，帥氣的面龐讓他收獲了不少“粉絲”的青睐。“一到情人節，我們店就會收到匿名鮮花。”小于和記者說。那時的他，留着時尚的發型、穿着流行的時裝走在街上，也是回頭率頗高的帥哥。

1995年出生的王子堯大學畢業後在工廠生産線上實習過，也到通訊公司做過客服。小王發現自從畢業之後，體重真是增長了不少，80公斤的體重成了他報名成為消防員的最大阻礙。王子堯說：“那會兒隻惦記着體重了，哪想到體能啊？入訓後讓我們進行引體向上訓練，我兩隻胳膊挂在單杠上，一個也拉不上去。”

2019年9月，消防員招錄工作再一次啟動，這也是消防救援隊伍退出現役後第二次面向社會青年開啟招募渠道。這三個分别居住在津南區、河北區、西青區的年輕人，不約而同地登錄了招錄網站，認真填寫着登記表。

從9月到12月，這三個月裡他們要經曆一輪又一輪的考核，每一次考核結束都會有一批人被淘汰，而真正留下的都是可塑之才。“每到發榜的日子，我的心都揪着，看着自己一步步‘通關晉級’，那是一種被認可的滿足感。”王子堯說出了每個人的想法。2019年12月18日，是他們新訓開始的日子，也就是從這一天起，他們告别過去習以為常的“舒适圈”，開始艱苦訓練的日子；也正是從這一天起，他們當初的夢想一步步實現，逐漸褪去普通社會青年的身份。

于普光依舊記得奔赴新訓營的前一晚，他特意剪去了自己的頭發，望着鏡子裡的自己好像換了一個人。但到達新訓營後，“毛寸”頭發還是被剪成“二茬”。“這一次我都沒敢照鏡子，第二天起床洗臉，我被鏡子裡的自己‘吓’了一跳。”小于笑着說，“這些年也沒剪過這麼短的頭發，那一刻我重新确定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一名消防員。”

2020年春節，這三個青年第一次過節沒有家人陪伴，但他們知道未來若幹年，他們的春節都會在崗位上度過。越是百姓歡度佳節之日，越是消防救援隊員枕戈待旦之時。他們也發現，訓練強度逐漸增加，新隊員之間也在摩拳擦掌，暗中較量。王子堯和記者說：“看着其他隊友考核相繼達标，我也不能落下。每次集中訓練後，我都和班長主動申請加練。當第一次引體向上做到後，我一口氣又做了好幾個，憋着的一口悶氣終于發洩出來了。”

這些年輕人童年都看過一本漫畫，漫畫中說：傷疤是男子漢的勳章。看着自己的手掌從嬌嫩變得粗糙，看着一層厚繭被另一層厚繭覆蓋，看着身上的贅肉變成肌肉，小夥子們真的變了。消防救援隊伍就是一所“整容院”，隻有經曆過的人更明白：有些改變不僅僅體現在外貌上，更多的是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從部隊到消防 初心不變

消防員招錄工作大緻分為兩個層次，一層是普通社會青年的招錄，就像前文中提到的年輕人，他們就像在一張白紙上繪制“火焰藍”；另外一層便是對退役士兵的招募，他們經曆過部隊的錘煉，底子好，意志力頑強。

1995年出生的王磊是地地道道的天津小夥，曾在黑龍江省哈爾濱市服役，經曆過嚴寒的磨砺，體能很好。他說：“做軍人時我們繃緊一根弦，始終保持準備戰鬥的狀态；做了消防員之後我發現，要時刻保持戰鬥狀态。”從準備戰鬥到時刻戰鬥，這就是脫下“橄榄綠”換上“火焰藍”的改變。王磊告訴記者，退役之後他工作了兩年，總覺得自己的能量得不到完全釋放。看着軍營裡磨煉出來的肌肉逐漸消退，他不甘心。報名消防員，重回“部隊”，小夥子的願望實現了。

王洪鐵是1997年出生的年輕人，他和王磊有着相同的從軍經曆，退役之後成為政府專職消防員。身在消防救援站，與消防隊員并肩戰鬥，這番經曆也激起了小夥子想加入“國家隊主力軍”的勇氣和決心。

在王洪鐵旁邊的小夥子叫孫宗興，他是山東省日照市人，經過整體調劑加入天津消防救援隊伍。孫宗興在山東也曾是政府專職消防員，在一次救火過程中，他被消防隊員的英勇和果敢所打動，立志也要向他們一樣投入消防一線隊伍。孫宗興向記者講述說：“那一年，我們當地一座石化廠突發火災，火光映紅了城市的夜空。當時我堅守在後方陣地，看着‘國家隊正規軍’沖在前面。”在那次戰鬥中，消防救援站指導員的一句話深深觸動了這位剛剛20歲的小夥子。

指導員在熊熊烈火前面對隊員們說：“黨員跟我先上！誰是退役軍人先上！誰家中有兄弟姐妹的可以上！其他人都給我後退！”孫宗興說：“我知道指導員這句話背後的潛台詞，他們是深入火場最前方的一支‘敢死隊’，他們不畏犧牲的精神讓我發誓要加入國家消防救援隊伍，做好一名‘國家隊’隊員。”

在訓練場上，這些經曆過軍隊錘煉的戰士，曾經是政府專職消防員的隊員表現得更加出彩，常常能看到他們主動加練的場景，在單杠上迅速地卷身上，像個在夏天連軸轉的電風扇，他們也把自己的專業素養和技能淋漓盡緻地發揮出來。正像王洪鐵說的那樣：“每天睡前都會把一天的訓練課程像過電影一樣地在腦海裡重複一遍。這樣不僅能吃透難點，也為下一步的工作打好基礎，還能幫助自己抛開雜念入眠。這樣的習慣，從部隊再到消防隊，變的是一身衣服，不變的是初心。”

在采訪中，小夥子們也和記者聊到自己夢想的起點。比如孫宗興，做消防員的舅舅就是他的榜樣，在家人們看來，舅舅就是救人于水火間的勇士；也是從那時起，孫宗興有了做消防員的夢想。而觸動王子堯的是他在街上看到的救火現場，當火災發生時，普通人都在往外跑，唯有消防員逆向而行。“在我眼中，他們就是身披铠甲的‘超人’。他們，不！應該說我們，是萬能的！”王子堯說。

面對改變 這一切值得

進入新訓營不到一年，除了那顆初心外，似乎都發生了改變。

首先說訓練是封閉的，這一年沒有回過家，即便是公衆長假，他們也要堅守在新訓營裡，日複一日地訓練。他們的手機也是被集中管理的，過去整日裡捧着手機不撒手，如今每次打開手機都能收到成批的推送信息。比這些更讓新隊員郁悶的是，做了人民的“藍朋友”，卻無法再做她的“男朋友”了。

采訪中，年輕的隊員們告訴記者：“面對這份事業，感情抛在了一邊；特别是長時間無法對女朋友噓寒問暖，再堅強的姑娘可能也會退縮。況且，選擇了這份職業，就相當于把自己貢獻給了國家。當正式入列參加執勤戰鬥後，恐怕更沒有時間顧及自己的小家了。”

分手、複合，再分手、再複合，這或許就是年輕人在事業與情感方面面臨抉擇的時刻。徐輝是天津消防救援總隊特勤支隊新訓營的“班主任”，新隊員心态上的每一點變化，他都能細緻入微地觀察到。“突然間發現某個隊員的訓練狀态不對，十有八九就是遇到情感問題了。”徐輝說，“一般就叫停訓練，避免思想開小差；接下來就是做思想工作，一步步開導他們。”其實，徐輝也有過類似的經曆，28歲的他目前依然處于單身狀态。

開始采訪時，記者詢問隊員們的第一個問題是“改變”；結束采訪前，記者要問他們“這份改變值得嗎？”

值得！消防救援隊伍轉制後，成為我國應急救援的主力軍和國家隊，職責大幅拓展，任務大量增加。在原有防火滅火和以搶救人員生命為主的應急救援任務的基礎上，水災、旱災、台風、地震、泥石流等自然災害和交通、危化品等事故的救援，都成為救援的主責主業。面對“全災種、大應急”的任務需要，亟須加快轉型，完善機制，錘煉隊伍，提升本領。

而獲知黨和人民的“藍朋友”不斷“上新”時，這就是一顆定心丸。未來，他們将奔赴基層一線，接受執勤訓練、滅火應急救援的全新考驗。

圖① 消防新隊員将60公斤的假人模型扛在肩上訓練體能。

圖② 新隊員認識消防車的各項功能。

圖③ 疊“豆腐塊”是消防新隊員入隊後的必修課。

本報記者 伊健攝

來源： 今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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