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親戚拒之門外,帶去的禮物也扔了出來,親戚嘴裡振振有詞:“今後咱們兩家就别來往了.....我甯可要飯也不會做這個......”
剛認識的朋友對自己做這行不理解也就算了,現在連自己家裡的親戚也不願意接受自己的職業,甚至說要“斷絕關系,不再來往”。“我這個工作很見不得人嗎?”小夥子心裡不由得産生這種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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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到底是做了一份什麼樣的工作呢?為什麼大家會如此排斥?面對親朋好友的質疑他又該怎樣去化解呢?随着溫州商報記者的深入,我們終于了解到這位90後小夥面對的不解與掙紮.....
銷冠跨界遺體火化師這位工作“見不得人”的90後小夥名叫施俊,出生于浙江省金華市永康,大學讀的是工商管理專業,畢業後在當地的一家外貿企業工作了8年,幾乎年年都是銷售冠軍。
2019年,施俊在沒有與家人商量的情況下選擇了辭職,放棄了人人羨慕的外企工作。企業老闆對于施俊提出離職申請非常的不解,不禁問道:“施俊,你咋想的,業績這麼出色為什麼要辭職,難道是有其他公司在挖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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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是我自己的原因....”施俊連忙解釋說。最後在施俊的一再堅持下,老闆沒再挽留。施俊交接完手頭上的工作之後回到工位,同事們默默地看着他收拾東西沒有講話。
面對這些曾經并肩作戰、熬夜加班的同事們,施俊的臉上顯然帶有一絲不舍,稍微濕潤的眼眶是他最後的倔強。施俊揮揮手,轉身離開....
施俊一直是一個不善表達自己情感的人,但他内心又是無比柔軟的。在外企工作的這幾年雖然辛苦、壓力大,但他總是以一種非常積極樂觀的心态面對生活和工作上的一切瑣事。
正是因為他的這種心态以及工作上的認真負責,施俊才會在部門裡一直處于銷售冠軍的位置。如今看着自己多年的心血付諸東流,他的内心還是不大高興的,即使這是他自己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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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俊抱着辦公箱來到樓下,駐足看着這棟寫字樓。一時間内心五味雜陳、百感交集。這裡是他工作了8年的地方,從剛畢業的茫然無措到今時今日的泰然處之,這裡見證了他的蛻變,這裡學到的一切他将用之不盡。
随後,施俊在辦公群裡發了這樣一段話:“感謝大家長久以來的關照和包容,願你們前程似錦。”同事們也紛紛留言“常聯系......”
此刻的施俊如釋重負,他終于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當他提出想要考取火化師資格證時,施俊的妻子則用“你沒病吧”來形容。空氣突然凝固,夫妻倆面面相觑,一時語塞。
片刻之後,妻子心平氣和地對施俊說:“你為什麼要辭職?又為什麼會想着考火化師證?是打算今後從事這個工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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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妻子的追問,施俊解釋說:“就是厭倦了,不想幹了,至于考證的事我另有打算......”妻子見施俊沒有講出實情,拿起包生氣地摔門而去。施俊呆坐在一旁,一臉愁容。
原來,施俊在離職前并沒有與家人商量,想要做火化師的想法也從來沒有向妻子透露過,所以妻子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施俊說,他與妻子是大學同學,畢業之後就結了婚,這幾年來互相扶持才走到今日。“她脾氣很好,我們從來沒有吵過架,這是第一次見她生氣。”
随後,施俊通過短信向妻子坦白了自己為什麼會想從事火化行業的初衷,其妻也比較善解人意,雖然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但最後還是決定支持丈夫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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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施俊的介紹我們明白了他為什麼會放棄高薪職業去選擇這個職業的原因了:一方面是出于對原行業的厭倦;另一方面則是對殡葬行業的好奇與敬畏,但最重要的原因是源于對父親的崇拜。
原來,施俊的父親在退休之前是在殡儀館負責汽車維修工作的,所以施俊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經常出入殡儀館,因此對這裡沒有什麼特别忌諱的感覺,也絲毫不會感到害怕。
許是網上有太多關于對這一職業的讨論,所以才會讓施俊有了“跨界”的想法。他希望通過自己的行動來向大衆證明:職業不分貴賤,人生的終點站,同樣有人性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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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到父母和妻子的一緻同意之後,施俊報名參加了事業單位公開的招聘考試,最後以優異的成績被溫州市殡儀館錄取,正式成為了一名遺體火化師。
2年服務4000名逝者2020年,施俊開始了他向往已久的火化師生涯,起初面對高強度的工作,施俊的身體非常吃不消,尤其是在夏季。
火化師的工作不單單隻是燒爐子,其實他們的工作技術含量非常之高,而且每個環節都有門道。
首先,骨灰既要燒得很完整,還要保持潔白,不能冒黑煙;其次,在當天全部工作結束之後,還要等待爐子冷卻後清理爐膛,這樣做的目的是防止堆積物阻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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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俊說:“一到夏季,整個火化室就像一個超大的桑拿房,衣服幾乎全天都是處于濕潤的狀态。不僅如此,當遺體在火化爐内燒制完成以後,我們還要在300度左右的火化炕面上用手進行撿拾工作。雖然帶着防護手套,但是面對如此高溫,手掌還是會被烤得通紅。除此之外,背後一圈圈的全是汗堿,汗從大腿流到褲腿,喝再多的水也無濟于事。”
記者看到,在火化室裡有一個小房間,桌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水杯。據施俊說,他們每天至少會喝四五杯水,但卻能做到一天不上廁所。
因為火化室的高溫環境、每天出汗很多,所以即使不斷地喝水,火化師們依然會感到口幹舌燥。不僅如此,火化師們在夏季工作,口味也會發生改變。
施俊解釋說:“汗出得多,鹽分也就流失得多。所以習慣吃一些口味重一點的食物,補充鹽分。每次在食堂打飯都會要好多的鹹菜吃,而食堂賣飯的師傅就會勸我說鹹菜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施俊告訴記者:“收骨灰時經常會被燙傷、小臂汗毛也會被烤掉。即使這樣也不能有一刻停歇,我們需要來回地進行遺體調度、掃碼、入爐、觀察爐壓、收斂骨灰、清理炕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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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下班時間,施俊說:“一般來講,我們每班每天的工作時長為10到12個小時。碰到業務高峰,每天250到260具遺體,下班就更沒點兒了。”
據了解,每具遺體的死亡情況不同,陪葬品不同,所以火化時間就沒有辦法準确計算,這就導緻在火化過程中,火化師們需要随時關注爐膛内的情況,不能離開機器。
此外,火化師還要根據每位逝者的年齡、骨骼情況來調節操作火化爐的風力、火力,以及氧氣量。
更重要的是,在整個操作過程中,火化師必須保持動作輕柔,這樣才會讓逝者的家屬感到放心;在與逝者家屬溝通時也要格外注意用詞和姿态,這樣才能緩解一點家屬的悲痛。
例如将骨灰盒交給家屬之前,施俊需要小心翼翼地将骨灰裝進骨灰盒内,然後要雙手将骨灰盒遞交給家屬,最後再道上一句“請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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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施俊已經在這幹了兩年了。他每天都要接觸十餘名逝者,已經累計服務超過4000個逝者。“最忙的時候10台機器同時運轉,一天火化90多具遺體”施俊說。
雖然面對如此高溫和高強度的工作,但是施俊說這并不是他在工作當中最大的困難。
希望子女為我感到自豪每當施俊與朋友或者是親戚談起自己的工作時,大家都會用異樣的目光看着他,這是他最難以接受的。“最多承受的壓力就是社會輿論,和一些周邊親朋好友不好的議論”,施俊有些委屈地說道。
但施俊有時候又會看得很透徹,他明白既然選擇了這個職業,就不必在乎外面的流言蜚語,拿了這個錢就要把活幹得漂亮,因此工作上的苦無論如何他都能吃,什麼壓力他都能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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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其他時候不應該承受的壓力真的很讓我崩潰,别人異樣的目光、親朋好友的不理解,尤其是在一些特别重要的公共場合,比如洗車、吃飯,我都會刻意隐瞞自己的工作,不敢讓别人知道我是幹這個的。”施俊小聲向記者抱怨道。
當有些不經常聯系的朋友得知施俊現在從事了火化師職業後,有的朋友就會有意無意地說出些令施俊很揪心的話。
有一次高中同學聚會,有個同學開玩笑說:“不會有人找你吧?”;還有同學說:“你年年銷冠還會辭職去殡儀館?”這些嘲笑和譏諷都讓施俊感到莫名的悲傷。
期間,有一個好兄弟勸他說:“别幹這個行業了,換個工作吧,屍體燃燒每天吸入的廢氣很髒,天天跟死人打交道,多多少少有點古怪、晦氣。”對于好兄弟的言論施俊沒有搭話,他知道讓人一下子接受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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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的折磨,比肉體的傷害更能讓人痛徹心扉,但施俊隻能默默将這些“壓力”消化掉。
對于别人的冷眼和羞辱,施俊雖偶有傷感,但最終不會成為擊敗他的武器,而打破這些流言蜚語的秘訣就是要直面它。施俊還表示自己并不會因為做了這份工作就看輕自己。
談起施俊為什麼熱愛這個行業時,施俊答道:“因為我了解它,從事殡葬工作以後,我變得更加敬畏和珍惜生命。”
如今施俊職業的特殊性已經有親戚和朋友開始理解了。他們家裡有白事時也會向施俊請教,而施俊則會詳盡地告訴他們如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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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今時今日依然會有人對施俊火化師的身份議論紛紛,但他也從這些話語中感受到世人對這個職業的偏見以及錯誤的認知。在施俊看來,每一具冰冷的遺體都曾有過精彩的人生故事,火化師要做的就是用心守護好逝者“生命最後一站”。
施俊坦言:“即使是在剛開始從事這份工作時的那段最“黑暗”的日子裡,我依然堅信殡葬工作是一件很有意義的善事,我也從來沒有為當初的選擇後悔過!”
當記者問到他現在最大的夢想是什麼時,施俊毅然地答道:“工作順利、家人幸福健康,成為孩子的驕傲。”
更令他欣慰的是孩子對自己工作的認可:“我的孩子很愛我,慢慢也接受了我的職業,可以理直氣壯地告訴别人:我的爸爸是火化師。”而施俊也希望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都能成為日後孩子可以感到自豪的資本,也希望今後社會能對殡葬工作以及從事這一工作的所有職工多一些善意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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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業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雖然幾千年的封建思想不會這麼容易根除,但也衷心地希望施俊的職業有朝一日能夠被大家接受。在這裡衷心地對這些”擺渡人”說一聲:“你們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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